林渺居然在包好伤后沉沉地睡去他确实有些累了自洛阳赶到轵城之间几乎没有喘一口气的机会而且这之间又是激战连场流血颇多。是以他竟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之时天色已经大黑。

    “现在什么时候了?”林渺惊问道。

    “啊公子醒了?”一名倚在他床边睡着的小婢一惊而醒道。

    “现在什么时候了?”林渺望了望窗外只见窗外一片黑沉沉的但却隐隐有鸡啼之声传来。

    “现在已经五更天了!”那小婢忙就着微弱的灯光看看刻漏道。

    “啊……”林渺讶然肚子却“咕……”地一下叫出声来忙问道:“有没有什么东西吃的?我好饿!”

    那小婢怎会没有听到林渺肚子乱叫的声音?窃笑道:“我早就为公子准备好了鸡汤只是公子昨夜睡得正香不敢吵醒公子我这就去热了给公子吃!”

    林渺实在有些饿了听说鸡汤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心中却颇为这小婢的体贴而感动道:“那你快去吧。”

    小婢掌灯出了屋子林渺再看看自己身上的伤口由于所受的都是一些皮肉之伤虽然有十余处却并无大碍加上一些绝好的金创药与一个晚上的休息竟全都结疤了。当然这与他奇特的体质也有关系其体质自我修复能力极强有的伤疤已脱落露出红嫩的肌肉不过与其它地方的肤色有些不一样。

    或许是昨夜没吃饭又失血颇多的原因林渺显是饿极了小婢端来的几有一大盆热人参鸡汤他竟一口气将之喝完那一只炖得极烂的鸡也毫不客气地吃完只吃得满嘴油腻额角冒汗小婢一边看着一边窃笑。

    “有没有热水?”林渺试探着问道。这大冷天的他倒有些不好意思折腾这小婢。

    “有膳房里有人在做饭公子稍等我去给你准备!”小婢乖巧地道。

    “我要洗个澡!”林渺突然道。

    “啊公子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好热水会让伤口涨裂的!”小婢吃了一惊提醒道。

    林渺笑了笑道:“没事已经全部好了你看!”林渺伸出手背指着一个刚脱落的疤痕道。

    小婢讶然望着林渺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出去了。她仍不敢相信昨天林渺那满身是伤的样子一夜之间竟能全好便是金创药再好也不会一夜之间疤痕全脱呀不过林渺既然吩咐她便只好去做了。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之后天色已经放亮身上的疤痕也已全部脱落就像新生一般有着说不出的舒坦。昨天穿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而且早已被鲜血所污所幸那件貂裘是在鲁青的身边没被弄脏弄破这是小晴在他离开宛城前去给他买的只这一件貂裘便花了三百两银子。

    当然银子并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乃小晴买给他的而小晴也跟幽冥蝠王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相见睹物思人是以他对那件貂裘格外珍惜在他昨夜熟睡之时已有人将貂裘送到了他的房间。

    屋外的霜露极重这几天的天气极好并没有下雪的痕迹不过前一些日子北方倒下了一场大雪只是现在早已雪化冰消了。

    寒意极重深深的庭院之中林渺也不知置身何处但院子四周影影绰绰显然是有义军战士把守也便是说这里可能是青犊军的重地。

    林渺伸展了一下手脚四处踱了一圈那些义军战士对他极为恭敬事实上林渺昨天浑身浴血的那种气势把很多义军战士都给怔住了。他们没有料到一个浑身浴血的人仍能够昂然于马上而第二天又生龙活虎的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林渺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如何他颇感悠然自得。

    “林公子这么早就起来了?”董行的声音显得有些意兴盎然。

    林渺转过身来见董行步子轻快淡淡一笑道:“你也不晚呀!”

    董行“嘿嘿”一笑不置可否问道:“伤势好些了吗?”

    “托董先生的福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一事想请董先生指教!”林渺淡然一笑道。

    “哦林公子有事何不直说?”董行讶然道。

    “昨日董先生说如果我想在北方展便该出手而眼下还请先生指点我该如何去展?”林渺神情一肃逼视着董行淡漠地道。

    董行一怔倒没料到林渺如此直截了当地问这个问题昨天他确实是说过这样的话可是那时候是因为火凤娘子形势危急他不得不这般说只希望林渺能解义军之围至于林渺有没有什么展或是林渺是不是来北方展他也没有把握只是赌了一把可是林渺今天把这个问题当真且来质问他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干笑一声道:“这个问题便要看你怎么去把握机会了也不是一时半刻的问题……啊!”

    董行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林渺一把给揪了起来便像抓小鸡一般提着便向屋子里走去。

    “有话好好说嘛你这是干什么?”董行吓了一跳他可是知道林渺的厉害的只要一抓便可捏死他此刻他心中有鬼更是有些吃惊不知该如何是好。

    “坐下!”林渺“哐当……”一下关住房门把董行抛到椅子上冷声道。

    “有话好好说你别急嘛!”董行声音有些软地道。他感到自林渺身上散出来的气势使他有点喘不过气来那不是一种杀气而是霸气使他打心底有点虚紧。

    “你只是在利用我们!”林渺冷漠地道。

    “我我怎会是这种人呢?”董行只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哼你究竟与义军是什么关系?”林渺冷问道。

    “这个这个……”

    “如果你不说清楚我可以杀了你然后离开轵城你相信我可以做到吗?”林渺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冷酷的杀机。

    董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知道林渺确实可以做到这一点。昨天林渺纵横于官兵阵中的场景他也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在薛府那百余家将的围攻之中仍能够力杀而出虽然受了伤但是其武功之高仍不能不让董行吃惊。在轵城对林渺根本就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林渺如果杀了他再出轵城只怕根本就不会有人留难等别人找到他的尸体之时只怕林渺早已远走高飞了是以他的脸色颇有些难看。

    “我并没有得罪你吧?”董行苦着脸道。

    “我最讨厌别人拿我当枪使利用我的人他便要付出代价!”林渺冷然道。

    “可是可是我们不是朋友吗?”董行仍哭丧着脸道。

    “朋友?!”林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道:“你骗谁?只看你那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便知昨晚你受到了最热情的款待而我们的功劳也全都被你所得是吗?若是朋友连你的身分都不敢告诉我吗?”

    董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你也太小看我董行了我何用拿你昨日的事去邀功?我与义军的关系也是朋友我之所以受到款待是因为我给他们带来了南方义军最新的消息而这个消息也很可能与你昨天那张强弩有关!”

    “与我昨天那张强弩有关?”林渺心中一动淡然问道。

    “不错此次绿林军联军惨败于宛城听说与一个叫小刀六的人有些关联就是这个人所制出的一种强弩击溃了义军的主力而你也是来自宛城相信应该听说过小刀六这个人吧?”董行淡淡地问道。

    “哦原来你是义军的探子为义军收集情报的人!”林渺恍然。

    “也可以这么说。”董行无奈地道。

    “哈哈……”林渺笑了松开董行笑道:“刚才无礼之处你是不会计较的是吗?你说过我们是朋友!”

    “这就算是朋友了?岂有此理!”董行不忿地道。顿时明白林渺刚才是故意要逼出他的身分心中的确有些气恼不过打也打不过林渺更不能找人帮忙只好翻个白眼自认倒霉了但仍不死心地道:“那你认不认识小刀六?”

    “当然认识而且还与他颇有些交情我的那张强弩便是他送的!”林渺坦然道。

    “这就太好了!”董行大喜但旋即神色又一整问道:“你能不能给我们弄些这种强弩来?”

    “我去弄?有没有搞错他送我这一张都嘀咕了好一阵子还是我死缠烂磨才拿到手的你还要我弄一些?”林渺故作为难地道。

    “哎我又不是要你去白拿我们是出钱买是去和他做生意的又不是讨!”董行解释道。

    “这个这个只怕有些问题如果被官府知道了那他还能在宛城混吗?支援义军可是杀头的大罪呀!”林渺故作犹豫地道。

    “所以我才要你帮忙啊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董行道。

    “可是小刀六有没有办法却是另一回事呀……”

    “你别给我装糊涂了刚才还说是朋友现在朋友有事情你就不帮了是吗?”董行不耐烦地打断林渺的话问道。

    “好吧让我想想办法不过我现在不能回宛城因为我还有很重要的事去邯郸我可以帮你给他写封信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应该不会太吝啬至于能不能成还要看你们怎么去做了。”林渺装作无奈地道。

    “那也就只好这么办喽!”董行见林渺不能亲自回宛城微有些失望不过他也知道不能够勉强林渺或许林渺确实有要事在身他总不能太强人所难。不过如果能得到林渺的介绍信至少也多些希望。

    “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他们会非常欢迎你的!”董行试探着道。

    林渺不由得笑了:“我无论去哪儿都会有人欢迎我!”

    董行也不由得笑了林渺并没有说错像林渺这样的人河北的任何一支义军都是欲求难得的。昨天他亲眼看着林渺把薛府的追兵引入死局不仅解了自己的围更解了大彤义军的围足见此人智慧过人拥有如此智慧和武功的人正是义军所求的良才也正因为如此使得林渺不会轻服任何人。是以董行也不多说。

    “笃笃……”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林渺和董行的思路。

    “你去开门吧!”林渺向董行递了一个眼色淡淡地道。

    董行无奈只好去打开房门开门之时不由得讶然呼道:“凤二当家的!”

    “哦董先生这么早就来了?”火凤娘子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略微的惊讶。

    林渺也讶然没料到火凤娘子这么早便亲临他的住所。

    “凤二当家早!”林渺微欠身淡淡地道。

    “林兄弟伤好了些没有?”火凤娘子关心地问道语气倒是极为真诚。

    今天火凤娘子并不是戎装而换成了女儿装一头青丝稍束于脑后一身湖绿色的小袄虽是冬装仍然勾勒出那迷人的线条颦笑之间带着一种成熟女人那妩媚秀丽的风韵确实是个动人的尤物。

    “些许小伤何足挂齿?有二当家的妙药现在已是疤脱伤愈了。”林渺满不在乎地道。

    “昨天你那血人的样子真是有些吓人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就康复的看来我是低估了你!”火凤娘子浅笑道。

    “那二当家是不希望我这么快便康复喽?”林渺笑着反问道。

    “哪里的话我还没谢过你出手相救之恩呢!”火凤娘子白了林渺一眼转过话题道。

    “我有事先走了你们聊吧!”董行极为识趣地转身便走。

    “把我的几个伙计唤起来!”林渺扭头唤了一声。

    董行应了声便出去了。

    火凤娘子望了林渺一眼讶然道:“他们的伤势尚未好这么早便唤起他们难道你要走吗?”

    林渺点头道:“不错我是要走!”

    “去哪里?是这里不好吗?”火凤娘子神色微变问道。

    “自然不是只是我尚有一些私事要去邯郸。”林渺洒然一笑道。

    “很重要的事?”火凤娘子又问道。

    “可以说是很重要如果不能做好这件事或许我会遗憾一生这也是我前来北方的主要原因!”林渺并不想隐瞒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不会存什么恶意他也无法将此时的火凤娘子与征战沙场、不可一世的战将相提并论他倒觉得火凤娘子有些像已逝的包嫂美丽而又温柔。

    “是什么事?我可以为你出点力气吗?”火凤娘子试探着问道。

    “这只是我自己的事谢谢二当家的好意。”林渺婉然谢绝道。

    “不要叫我二当家这样似乎很别扭。”火凤娘子笑了笑道。

    “那我该怎么称呼呢?”林渺反问道。

    “我既可称你为兄弟你便可以叫我姐姐不知我可以高攀吗?”火凤娘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彩反问道。

    林渺一怔哑然失笑道:“是我高攀才对那我便称你为凤姐好了不过姐姐向来都不容易做哦!”

    火凤娘子不由得也笑了如春风里绽开的鲜花甜美而柔腻两个浅浅的酒窝似乎盛满了欢快和欣喜。她款步来到桌旁取下两只小碗提壶便斟上两碗热茶这才递给林渺一碗爽朗地道:“来为我们能成为姐弟这得之不易的缘分以茶代酒干一杯!”

    林渺一怔随即也爽朗地笑着接过小碗与火凤娘子的碗当空一碰道:“我为有这样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姐姐而干!”

    “我为有这样一位智勇双全的弟弟而干!”火凤娘子也欣然回应一句然后便一饮而尽。

    “哈哈……”林渺与火凤娘子放下茶碗相对而视同时暴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你既是我兄弟兄弟有事姐姐自不能袖手旁观不知弟弟前去邯郸所为何事呢?”火凤娘子笑罢肃然问道。

    林渺不由得咧嘴笑道:“一开始便被凤姐算计了。”

    火凤娘子不以为耻地笑了笑却并没有反驳。

    “我此次前去邯郸实是因为湖阳世家与王郎之子的婚事!”林渺吸了口气道。

    “哦就是白善麟的女儿与王贤应的婚事?”火凤娘子讶然问道。

    “凤姐也知道这件事?”林渺吃了一惊问道。

    “自然知道因为王郎前两天派人向我们下了请帖正是因为此事!”火凤娘子解释道。

    “哦不知帖子上写的是何时呢?”林渺急问道。

    “说是明年的元宵之日以图双庆我们还没决定去还是不去呢!”火凤娘子说到这里不由得讶然问道:“难道兄弟你也收到了请帖?”

    林渺黯然一笑道:“没有!”

    “那你又是去干什么?”火凤娘子惑然问道她实在有些弄不懂林渺此举有什么意图和目的。

    “我要他们无法如愿!”林渺狠声道。

    火凤娘子吃了一惊讶然望着林渺却没有说什么她似乎感觉到了林渺那透自心底的恨意知道其中定有原因。

    说到这里林渺目光中略带一丝伤感之色郁郁地道:“因为白家小姐与我有过约定而这一切都只是被白善麟逼的。”

    火凤娘子神色顿变她立刻明白这之中是怎么回事不由得愤然道:“岂有此理!白善麟怎会做出这种事?这之中究竟生了什么事?”

    林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在白府的遭遇及与白玉兰之间的关系也都讲了一遍他不觉得有隐瞒的必要。

    火凤娘子神色微变听完后肯定地道:“兄弟你放心姐姐我一定会支持你到时候我们便一起到邯郸城闹上一通定要把我的弟媳给夺回来!”

    林渺不由得苦苦笑了笑他知道火凤娘子所说的是真的但是却更明白王郎和白善麟也绝对不是好惹的这件事若把大彤义军拖下水了只怕会对大彤义军今后的展极为不利。不过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常的神色间露出了一丝笑意和欣然他知道众将的心神有些松动了。

    “我想问大家我们起事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王常趁热打铁地问道。

    众将微微沉默了片刻王常又道:“说的伟大一些我们起事是为了天下受苦受难的兄弟们为了不让那千千万食不裹腹、衣不遮体的苦难百姓们再受折磨和痛苦为了还这世界一片清明所以我们起事所以我们要让昏庸无能的王莽去见阎王!当然我们心中也都明白我们不仅仅是为了天下的百姓为了受苦受难的兄弟们也同样是为自己寻求出路建立不世的功业让我们的子孙后人也都远离苦难但无论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必须打倒王莽!必须要把强于我们十倍、百倍的敌人打败!而事实上仅靠我们这一支孤军我们又有多少胜算呢?就算我们能够击败强敌可是我们又要付出多少代价?付出多少时间?如果我们能少付出一些代价早一点结束这场无休止的战争早一点建起我们不世的功业为什么我们不去争取?为什么不去选择?”

    王常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扫视了一下众将吸了口气又道:“难道说就只是为了咽不下那口气吗?就是因为这口气而要让我们的兄弟流更多的血、流更多的汗吗?是的人争一口气可是我们是成大事者不应拘泥小节难道我们希望别人在背后骂我们无容人之量吗?”

    众将都低下头去王常的每一句话都是正理事实上他们心中何尝不明白如果不与刘寅联军在官兵大败刘寅之军后那么官兵的矛头便会直接指向下江兵了那时下江兵真要成为一支孤军了所承受的压力也会倍增是否真能成事还是个未知数。但会有更多的将士流血牺牲那是可以肯定的王常之所以没说这些是因为他知道众将一定明白这之中的道理他根本无需说得太明白给众将一个考虑的空间或许会取到更好的效果。

    “纵观天下形势赤眉势大可独挡一面北方势乱官兵难理头绪惟我南方诸路义军是朝廷的重点对象。是以王莽会派出严尤、严允、梁丘赐、甄阜这些大将对付我们如果我们不能撑过去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我们将永远都难有抬头之日永远都不能够建功立业!试想如果让赤眉军破长安让樊祟称帝我们又岂有地位?我们所谓的不世功业樊祟会给我们吗?我们所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是朝廷还要与东方的赤眉军比度谁先破长安谁便拥有更大的权力与优势。因此我们耗不起必须集中最强大的力量以最快最强之势打倒王莽!所以联合南方诸军之力是惟一可行之法至少我们都曾是共事绿林的旧友也只有我们的联合才能够与之平等地分功!是以我希望大家能认真地考虑一下我所说的话!”王常又语重心长地道。

    “常帅所言甚是我们岂能因一时之气而怠误大计?我听常帅的!”一名将领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一人开口便立刻有许多人跟着附和。

    “敢问常帅何以平林、新市联合舂陵军以强势而败给了弱势呢?”成丹仍有些放不下心质问道。

    “这也是我此次与他们合作的关键因为他们若想要我们与之合兵便必须答应我们几个条件否则我们宁愿孤军作战也不会与其合兵!”王常肯定地道。

    “几个条件?”成丹眼睛微微一亮反问道。

    “不知常帅欲提出哪几个条件呢?”张卯也讶然问道。

    “先在行军作战之时只能全军一帅!至于其它的条件我正想与大家共同商量!”王常正色道。

    众将一时也都兴致勃勃地议论开了。

    猴七手和金田义的伤也并无什么大碍再有一两天的休息便不会有事而鲁青的伤势也不严重只是昨日太过疲惫有一个晚上的休息已完全恢复了斗志而铁头昨晚则是多喝了些酒一觉睡到大天亮他基本上没受什么伤自然无甚大碍。

    董行还真将他们找到林渺的屋外。

    “你真的要立刻离开?我看你们还是先养好伤之后再去邯郸吧?”火凤娘子关心地道。

    “谢谢凤姐好意我无心再呆在这里早一天到邯郸了解情况也会多一分把握如果有可能便和姐姐再相聚吧!”林渺淡然道。

    “那好吧不过在轵城出去的几条要道之上都有官兵把守你此行可要小心!”火凤娘子提醒道。

    林渺要走的消息很快便在大彤义军中传开了于是有许多义军将领都来挽留连阎进也来了。

    阎进倒是真的想将林渺留下但是连火凤娘子都不再坚持他知道便是坚持也是没有用处是以他只好盛情款待一顿这才送林渺出城。

    林渺暗自庆幸至少这轵城之行他并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与大彤和青犊两支义军结下了一点交情今后在河北展之时行事多少会方便一些。尤其火凤娘子至少大彤义军明里或暗里会助他一把也可以说这个收获是意料之外的虽然他得罪了洛阳薛府的人但是又得了铁头和鲁青这两名猛将至于那个董行虽然怕死而且有些痞气但却也是一个极为难得的人才这样的人去搜集情报倒确实是物尽其用如果将来把这个人也给拉拢过来也确实会是一件好事。只不过眼下林渺实没有心思去准备太远他必须先了结邯郸之事才能去为将来的事准备但是他却明白邯郸之事绝不易与尤其王郎在河北势力深广一个不好很有可能命丧邯郸。但邯郸即使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上一闯不过却先要与义兄任光联系让任光助自己一臂之力至于那几路义军与王郎也有些交情除火凤娘子之外他还不敢将消息告诉任何人他也相信火凤娘子会给他保密。

    小刀六确实有些兴奋尽管姜万宝与王常立下了一个赌约但他觉得这个赌约值。虽然很可能会少得那十七万两银子但事实上这之中的成本却顶多只要十万两但如果拿到那一百万两那时候他们便有钱了。何况姜万宝还接下了刘寅的四千张强弩和一万折叠弩的定单而且价钱是四十两一张的强弩之中至少有十万两可以赚这样看来生意并不是太难做钱也不难赚只要路子选好了便可以从中取巧去大赚一笔。

    “怎么办?我们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出这么多货?”姜万宝现在担心的是无法在规定的时间内赶出这么多货。因为军方尚要赶制两千张连定金都已经付了而王常的则答应两个月中供货刘寅的虽然答应三个月但是以眼前的形势一时也难以赶制出这么多的货。

    “这个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无法赚现在有钱还怕赚不了吗?我们不如便去宜秋或是舂陵再开一家大铁铺在那里为王常或是刘寅供货刘寅和刘秀这两个人还是可以相信的我们为他们生产他们一定不会反对这样的话我们更可以将兵刃卖给南郡和随州相信秦丰对这玩意也定然会很感兴趣这个人也是南郡的大户他们口袋钱多不怕他不给我们钱!”小刀六兴奋地道。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不过就算是舂陵开一个只怕仍难赶齐这么多货毕竟那里无法像宛城一般有这么多的材料。”铁仁提醒道。

    “这又有何难?我们可以自水路运料过去另外我们还可以在宜秋也开一家!以我们目前的资金周转这些还不成问题。”小刀六吸了口气道。

    “这些义军又不可能每个月都要货我们这样处处开花在完成了他们的这些货单后岂不是很多人都没事做了?”李霸担心地提醒道。

    “这个问题并不重要因为这小长安集我们会舍一段时间在官府追究我们售兵刃给义军之时我们便离开小长安集全部转移到宜秋和舂陵因为这两个地方至少是安全的。所以那时候这里不用生产了而宛城被破之后我们又可自宜秋再搬回来。因此宜秋和舂陵只不过是个过度点我们根本就不需要其拥有多大规模即使损失也损失不了多少。至于铁矿方面我们只出力不出钱我们走了损失的只是齐家和朝廷不关我们的事。”小刀六说到得意之处不由得笑了起来。

    “不过宜秋和舂陵之事必须要秘密行事否则只怕会弄巧成拙!”姜万宝提醒道。

    “这是当然这事便让刑风大哥亲自去办你先与王常和刘秀打一声招呼让其出面这件事情就好办了!我想王常和刘秀不会连这么一点薄面都不给吧?”小刀六淡然道。

    “这个好说不过我想我们不应该把视线放得这么近我们大可放得更远一些如果有可能的话甚至可以把我们的弩机让寿通海给我们卖到罗马国或是天竺等国相信定有前‘钱’途!”姜万宝提议道。

    “啊……”小刀六眼睛一亮姜万宝的提议确实是一个极为诱人的想法不过旋又有些丧气地道:“眼下我们这边都忙不过来那些事还是等一些日子待小长安集安定了下来再说何况中原这么多义军的生意也够我们头大一阵子。不过与寿通海合作倒是一个非常好的想法只是这个人的门槛太高了不怎么好交往!”

    姜万宝心道:“这话倒不假寿通海的门槛确实很高要想与这样的人合作没有真才实料是不行的而且眼下己方的资金并不充足虽然这一月来赚了个满盘但各行加起来也不过是三十多万两现金加上本钱也不过是五六十余万两这不过是人家九牛一毛而已!”

    不过姜万宝倒还真佩服小刀六的赚钱能耐借别人的钱赚钱好像是行行都想去试。当然这也是沾了严尤的光这才左右逢源大把大把地捞财。

    但话又说回来有了银子再去赚银子也不是一件难事就怕没本钱自己才刚起步以后的时日仍够长的他很坚信林渺和小刀六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天虎寨的兄弟也出了许多力若不是天虎寨中人才济济实难将生意做到各行各业去。不过招兵买马之事也是极需要钱财是以每一刻钱财都可能紧缺不过所幸小刀六这些日子自外地通过天虎寨向宛城贩粮和贩运私盐虽然贩运私盐是犯法的但是那群官兵和大小官吏见小刀六连严帅都这般照顾他哪会说什么?是以才会大赚特赚。

    小刀六是不怕偷机之人只要有赚钱的买卖只要不伤天害理他都敢去试这是他天生的胆量更是一个善于抓住机会、把握时机的人在宛城中他有虎头帮的人收集消息和去开通生意渠道外有天虎寨和严尤的大名罩着可以说是官匪相通财源滚滚。

    严尤都不知道自己那日召见并嘉奖小刀六会给小刀六带来这般的商机而且似给了小刀六一道护身符严尤此刻在棘阳所以宛城成了小刀六胡作非为的天堂。

    宛城最有力量的齐家也成了小刀六的合作伙伴他们自然也不想得罪小刀六那样他们也将与官方的关系闹僵吃亏的仍是他们。是以小刀六虽然不太富有却也风光无限偶有闲暇则向无名氏习武或是与姜万宝讨论一下生意经及眼下形势还会去看看杜林或姜万宝给他挑的书简学两句诗词装装风雅。

    而天虎寨和姜万宝也为他招来了一些确实有特长的人才至少这些人的来源可靠又颇有头脑而白才和苏弃则将自己昔日的好友和兄弟也招来这些人大多都是有一技在手或是极具头脑也有江湖好手、浪子之流的。

    反正一切的展都显得极为正常势头也极好。

    “合兵并无问题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那便是澄清天下造福黎民但是我必须先声明几个条件!”王常开门见山地道。

    “常帅有何条件请说!”刘寅见王常答应合兵心中甚喜他确没看错王常。

    “虽然我与寅帅相交甚深但眼下是关系到我军上下两万多将士的切身利益我不能不为他们考虑否则的话只要寅帅一句话我王常绝无任何异言!昨日我与众将商议了许久众将皆说寅帅与玄帅必须应了这几个条件才肯合兵。第一条便是军无二帅我不希望前后无法协调是以合兵后必须只有一个主帅!”

    “这一点绝对没有问题便是常帅不说我们也会这样做的!”刘寅肯定地道。

    “第二合兵之后军资共享不得因人而异!”王常又道。

    “这一条也没问题既已合兵则同为一家人自然是军资共享了!”刘寅肯定地道。

    王常明白刘家因有极厚的底子而且早年便开始准备起事无论是军资还是后备都要比下江兵充实很多是以他才会有此一说。

    “第三军中要定下明确条例专人掌赏罚做到一视同仁赏罚分明!”王常又沉声道。

    “这一点也没问题!”刘寅肯定地道。他知道王常这一条是针对平林军和新市兵而定的但他也确实觉得那两支义军纪律太过散漫要严治一下。

    “第四便是军中要节检前线不准饮酒将士同等不可因人而异!”王常再道。

    “这一点也可以商量!”刘寅想了想道他知道刘玄和王凤可能会有些不乐意。

    “第五全军要重新编制职责分明纪律严明!”王常又道。

    “这个……”刘寅神色有些为难他不知道刘玄听到这一条会怎么想如果全军重新编制到时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那确实很难说但让各军明确职责、严明纪律却是一件好事!可如果他立刻答应要是刘玄和王凤反对呢?那会怎么办?

    “如果寅帅不能答应我这五个要求那王常也无法向寅帅承诺什么了!”王常见刘寅有些为难不由得叹了口气道。

    “好!我答应你大哥这件事便交给我去办!”刘秀突然开口道。

    刘寅一怔望着刘秀却不知该说什么。

    “哈如果光武将军可以答应并能做到的话我王常定不负所望!”王常爽朗地笑了笑伸出大手与刘秀握在一起。

    “三天之内我一定给常帅一个答复!”刘秀自信地道。

    李通和刘寅望了刘秀一眼心中却担心刘玄和王凤会怎么想。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没有王常联合的话那么他们三支义军便要散伙了那结果也是一样倒不如答应王常的要求。

    “好那三天后我便等你的消息!”王常也爽快地道。

    林渺诸人避过朝廷据军之所并不走大城本来是魏郡之都邺城的路要好走一些但他却走降虑城[注:今河北林州地区]因为降虑乃是尤来义军活动的地方他并不想惹太多的麻烦他必须尽快抵达信都面见义兄然后再商量邯郸的事。

    这一路上急赶仅四日便抵信都进入信都城林渺和金田义诸人都极为讶异因为城中家家门前都挂着白色小幡也有许多行人都在头上扎着白幡竟似乎是满城戴孝一般。

    “怎么会这样?这里究竟生了什么事?”铁头讶异地问道。

    林渺心中升起了一丝阴影想到任光的父亲任雄病危难道说是老太守已病逝这才会满城戴孝?

    林渺确实没有猜错老太守任雄半月前病逝是以信都城全城百姓皆挂幡戴孝。当然这都是因为任雄昔日在信都之时爱民如子将信都保得相对安稳宁和的原因。

    信都城的百姓有感任雄对信都的功德是以许多人都自主戴孝。

    太守府并不难找林渺几人也换上头巾来到太守府。

    太守府四处都挂着白灯笼大门虽然是开着的但却有装备精良的战士把守使得气氛很是肃穆。

    “干什么的?”卫士挡住林渺诸人问道。

    林渺诸人也都下马金田义出言道:“你去通知任光公子便说他的义弟林渺来了。”

    那卫士一听神态立变客气地道:“那请几位先在外稍等我立刻便去禀报公子!”

    卫士确实不敢怠慢虽然他不知道林渺是谁但是只要眼前之人是任光的义弟那来头又岂会小?何况对方又是挂孝而来再怎么也是个客人。

    林渺诸人微有些惊讶为什么门口所立的不是任府的家将和管家之类的而是这群官兵呢?这确实有些不合常理因为老太守去逝半月有余总会有些人前来吊丧的而这些人岂会不先接待入府?这是最起码的礼节可是眼下这些官兵并没有迎他们入府而是在府外相候于情于理这都有些让人不解。

    不过很快便有脚步声自府内传来最先出现在门口的便是任光。

    任光有些清减但依然是精神极好虽略有伤蹙之形却仍沉稳从容如昔一身孝服使其更是显得坦荡。

    “三弟果然是你!”任光见府门外候着的几人不由欢喜地唤了一声。

    “大哥!小弟不知伯父之事是以才来迟了逝者已逝还望大哥节哀顺变!”林渺抢上几步与任光把臂略带伤感地道。

    任光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三弟所说甚是来先去上炷香!”

    任光身后是一群也身披孝服的家将于是将众人引入府中。

    灵堂便设在后院的正堂之中林渺诸人皆叩拜一番。

    “那边尚有几位远来的客人我要过去招待他们三弟便与我同去吧。”任光转换话题道。

    “哦?”林渺心中却在暗猜那几位客人的来头他估计太守府这样戒备很可能是因为那几位客人。

    “你们几位远道而来旅途劳顿不如先去休息片刻吧。”任光又向金田义诸人道随即转向身旁的一位老者吩咐道:“勇叔先带几位去休歇安排好住食!”

    林渺并不反对这只证明他猜的并没有错那群人很可能是一些身分极为重要的人。

    ……

    走入会客厅林渺顿时吃了一惊他竟然现那群人的装束跟他在宛城交手之时的西王母门下的空尊者一模一样乍看他还以为是空尊者及其一干属下但仔细看却不是。

    客厅之中有一长者正在与这些人闲聊见任光带着林渺进来了立刻起身向林渺拱了拱手道:“这位想必便是我任贤侄的义弟林渺林公子了?”

    “这位是家父至交耿纯叔父!”任光立刻抢先介绍道。

    “晚辈正是林渺见过耿叔。”林渺毫不拘谨地道。

    耿纯“呵呵……”一笑立刻向林渺引见坐于他身边一个与空尊者装束相同的人物道:“这位乃是西域婆罗门王母座下苦尊者这几位是婆罗门的日、月、风、云四大上师。”

    林渺微欠身施礼心中却暗自吃惊这些人果然与空尊者有关系。只看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深具高手风范尤其是那苦尊者沉稳如山岳让人无法揣度。

    日、月、风、云四位上师也对林渺还了一礼基于林渺是任光的义弟他们也不能不以礼相敬只那苦尊者似自恃身分只微欠身算是还礼。

    “三弟便与我同座吧!”任光领着林渺便坐在耿纯的身侧。

    “林贤侄刚自南方而来不知对宛城外的义军与严尤交战大败之事可有了解?”耿纯突地调转话头问道。

    “这个消息属实!因为小侄正是自宛城而来!”林渺应了声道。

    “哦?”耿纯讶然低应了声随即又问道:“不知当时的战况如何呢?”

    “义军势大却中了骄兵之计欲困死宛城但忽略了背后早已由严允伏于城外的精兵在内外夹击的突袭中刘玄和王凤先败而牵动义军大局在义军整合之际再次遭袭一直被官兵追杀至棘阳幸有李通事先伏于那里的义军接应这才使义军未遭全军覆灭之危。但棘阳随后失守义军只得退至淯阳不过形势不容乐观!”林渺淡淡地道。

    任光的神色微微变了一下耿纯却笑了起来摇摇头道:“刘玄和王凤终是难成大事之人!”说至此耿纯把话头一转向苦尊者笑了笑问道:“尊者所说的‘禅那’可是与中土大学所禅述的静虑之意相同呢?也即是静以修身虑以养神这便是尊者之禅那?”

    [注:禅那这是佛教小乘佛法求证的方式为佛家的用语。]

    “先生所说正是我们的教义便是要身心兼修禅那所指为瑜珈与观慧是变化气质而修习身心之法先生的静以修身、虑以养神之解释确实精到。”

    “那尊者所述之法门又是从何而入呢?”耿纯又问道。

    “所谓方法不一而足世有事万便有万法所求之境皆为相若要将之综述不外四禅入定又称为九次第定……”

    “何为四禅入定呢?”任光也问道。

    “初禅心一境性定生喜乐:就是可从某一件事物入手初步到达心境宁静统一精神与思虑集中一点没有另一纷杂的思念岐差从而渐渐引生理与生命本能的快乐;二禅离生喜乐:也便是由初禅再修心境的宁静更为凝固喜乐的境界更为坚定有脱离身心压力苦恼的感觉;三禅则是离喜得乐。这一阶段是说由前所引心理上喜悦的经验已经熟悉而静谧成为异乎寻常的习惯惟有乐境的存在;四禅却是舍念清净。前面三禅之时仍有感觉意识存在但到了四禅之时舍除感觉而达到无比寂静的境界才为究竟。”苦尊者娓娓道来其音浑然。

    林渺本来不知所云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之前的话题是什么但是听到苦尊者这番话不由得心头一动脱口问道:“尊者所言可是武学的修习之法?舍念清净非是无念而是念不在己心不在己身而是存于天地存于空虚心中无念无比寂静则外念尽显于心尽收灵台身若无波之水虽静无涟漪却可倒映周围一切。不知我所说可对否?”

    林渺此语一出会客厅之中的人皆为之一怔继而苦尊者暴出一阵欢快的笑声赞道:“林公子真是冰雪聪明举一反三一点就通禅那本就可自万物入手若自武学入禅同样可以抵达禅那的最高境界也便是舍念清净的层次那也是一种境界!”

    任光和耿纯也笑了他们对林渺这般机敏的思维也颇感兴趣任光倒不意外因为他知道这个三弟绝非凡俗之流倒是耿纯也对林渺刮目相看了。

    “那入定又何谓呢?”耿纯又问道。

    “说是入定实是四禅包括四定而四禅之外仅有四空统名为四禅入定。四禅外的四定一是色无边处定是在光景无边的情况中得到身心的宁静;二是空无边定是在空灵无边中得到宁静;三是识无边处定是在从未经验的精神境界中得到宁静;四是非想非非想处定是为普通感觉知觉的境界中得到宁静。所谓非想就是不是意识思想的情况。非非想是说并非绝对没有灵感的知觉。”苦尊者悠然禅述道。

    这些话林渺听得虽然明白却仍不知其禅述的有何目的。

    太守府内任光听苦尊者的法论后便淡淡地问道。“这便是尊者的小乘法所求证的东西吗?”

    “不错!”苦尊者点头应是。

    “尊者所求目的只是宁静吗?”林渺有些愕然地反问道。

    “只有宁静之中才能得生智慧才能够得生真知!宁静才是万物遁生的摇篮!”苦尊者解释道。

    “尊者所言确实绝妙!”耿纯赞道。

    “我有一点不明既然我们在真之中求宁静在感知外得安宁又何必要再于宁静之中去追索凡俗之念呢?这岂不是前后矛盾吗?”林渺并不肯罢手对于这西王母门下的尊者他并无太多的好感就因为那个空尊者在宛城之外对怡雪居然那般无礼是以他对这群怪模怪样的异域怪人并没什么兴致只是他不明白任光和耿纯为什么会对这群人如此客气。

    “宁静之中生出的智慧岂是凡俗之念可比?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一个人脱离尘俗去细看凡俗之时便会能清楚一切的真知而这些真知是没有杂念的又岂是凡俗可比?”苦尊者傲然反问道。

    “那尊者修习是何禅法以何行禅那之功呢?”林渺淡然问道。

    “我西王母门下所修自是婆罗门之欢喜禅而抵禅那之功!”苦尊者淡然应道。

    “何为欢喜禅?”任光也讶然问道。

    “欢喜禅是为男欢女爱之法。”耿纯接口答道。

    任光和林渺脸色皆稍变顿时明白何谓欢喜禅了。

    “这也能入禅?”林渺脸微变道。

    “自然能够入禅这是自生理上最基本的快乐万事皆为法万物皆有灵何事何物不能成禅?”苦尊者坦然道。

    “那尊者今次前来中土也是想将欢喜禅法在我中土扬光大吗?”任光淡然问道。

    “这也是我此来中土的一个原因之一而更重要的原因却是来找出我婆罗门的叛徒摄摩腾以正我婆罗门之门规!”苦尊者略带傲意地道。

    “摄摩腾?这名字好怪!”林渺不由得嘀咕道忖道:“我倒想看看这个人长得究竟是一副什么样子不过我看这些婆罗门的人怪里怪气的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注:摄摩腾据禅宗的史料考证在汉明帝时(也即是在此书历史时代后的三十余年)摄摩腾才在中土有所影响也是最早将禅法传入中国的和尚之一他与另外一位传法的竺法兰同是来自印度。汉朝将他们安置在洛阳的白马寺所以中国后来的佛庙和僧居就叫做“寺”和“院”了。其实在汉代“寺”本是朝廷所属政府机关的名称《汉书?元帝纪》注:“凡府廷所在皆谓之寺。”]

    “对于中土我们仍不太熟悉还要望耿庄主能念在法王的面子助我一臂之力!”苦尊者对耿纯倒是极为客气。

    耿纯笑了笑道:“那我只好尽力而为了不过关于贵派之内的纠葛我不能亲自插手。”

    “那就先谢谢庄主了我们只要庄主能够帮我查出摄摩腾的行踪其它的事便由我们自己解决!”苦尊者对耿纯之话并没有不悦反而显得更为客气。

    “如此几位可先住于我庄中待我派人去打探此人的下落。”耿纯点头道。

    林渺望了耿纯和苦尊者一眼又望了望那一直都没有出声的日、月、风、云四大上师他觉得很是无趣于是笑问道:“尊者尚没有修到静、空的境界吗?”

    苦尊者脸色顿变连耿纯和任光都为之色变哪有林渺这样问话的这不是摆明着气苦尊者吗?

    果然苦尊者冷冷一笑道:“说来惭愧我虽苦修数十载却仍未能达到静、空之境林公子可是有何指教?”

    “何敢指教?我只是感到奇怪何以贵门之中无一人达静、空的境界?”林渺并不在乎大家的反应依然毫不留面子地道。

    “公子此话是什么意思?”苦尊者顿时更恼。

    任光欲言又止一个是他三弟一个是耿纯的客人他实不好说话但他相信林渺所说一定有其道理。

    “如果贵门之中有达静、空之境界者那又何来门规?何来叛徒?万物皆空明舍念清净看不破红尘俗事何能做到?更何以能做到‘色无边处定、空无边处定、识无边处定和非想非非想处定呢?是以我才有此疑问!”林渺坦然无惧地道。

    众人顿时沉寂苦尊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彩神色间微有些惭愧之色口气和缓地道:“公子所说或许有理但这是我婆罗门内的教务既然我等未达空宁之境便要执行这些戒条!”

    林渺见苦尊者如此说他也不好再逼人过甚便笑了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尊者休怪。”

    “无妨。”苦尊者道。

    “好吧我已让人为诸位准备了斋宴不若先去用膳吧?”任光转开话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