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也有官兵!”林渺吃了一惊道。

    “什么人的船?”岸边的林中走出一名偏将打扮的人向林渺等人所乘之船高喝道。

    “父城聚英庄的人路经此地前方河道受阻停船于此!”傅俊高呼。

    “靠岸受检反抗者格杀勿论!”

    傅俊诸人心中暗怒但却知道此刻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何况官兵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去与官兵生冲突。

    “不知诸位官爷欲搜何物呢?”傅俊一面令人搭好跳板一面笑吟吟地问道。

    “钦犯刘秀和他的一干余党!”那偏将领着数十人气势汹汹地涌上船来。

    “我们这里的人都是与刘秀绝对无关的家居父城诸位官兵好好地搜吧!”傅俊拉过那偏将暗中塞过一大锭银子极为客气地道。

    “你叫什么名字?”那偏将的口气立刻缓和了很多。

    “在下傅俊这几位是我的结义兄弟将军可是来自淯阳?”傅俊问道。

    “不错乃属正大将军属下偏将!”那偏将傲然道同时吩咐其他官兵上船搜查但不可破坏船上的东西。

    “原来是属正大将军的人说起来家父与大将军还是故交呢这次经过淯阳正想去拜见大将军呢却没想到竟遇上诸位大将军还好吗?待会儿劳烦将军引我去见大将军可好?”傅俊如拉家常似地道。

    那偏将微微吃了一惊对傅俊诸人有些高深莫测起来但言语之间显得更客气了他可不敢胡乱得罪这些公子哥儿万一这些人说的是真的那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报船上没有找到可疑人物!”

    “报……”

    船本身并不大这些官兵很快便搜遍了整个船舱但却并无现。

    “既然没有那我就告辞了此刻我有任务在身不便领诸位去见大将军待事完再说打扰了!”那偏将显得极为客气与刚上船时气势汹汹的样子倒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那些官兵都感讶然但却不敢说什么。

    “将军何用客气我待会儿自去好了不耽误诸位正事了!”傅俊道。

    江中的双桅大船刚与水中的敌人周旋完又遇上了大量的战船的包围几乎是插翅难逃即使是上了岸也无法逃过岸上伏击的官兵。

    双桅大船之上并未因涌现大量的官府战船而慌乱反而将大船向战船缓缓靠去。

    “前方可是淯阳水师的船?”双桅大船之上走出一人高呼道那人这一呼叫却使得河面上所有人都微微怔了怔不知道这老者是何意思。

    事实上这突如其来的呼喊极出人意料之外本来淯阳水师是一副如临大敌的形式可是对方似乎并没敌意。

    “不错!”

    “老夫乃是棘阳赵志刚才在此遇上了一些水贼凿船诸位官爷是来剿灭这些水贼的吗?”那老者高声呼道。

    “你是棘阳赵志?”那渐渐靠拢的战船之上一人讶然问道。

    “不错!”

    “那你船上载着些什么人?”问这话的人乃是属正手下第一大将蔡恒。

    “船上所载的是一些丝绸水粉和几名女眷。”赵志高声应道。

    蔡恒吃了一惊他自然知道棘阳有个赵志毕竟棘阳与淯阳相距极近两地的知名人士彼此都不会陌生。

    “哦原来是蔡将军!那真是太好了!”赵志在船上一拱手欣然道。

    “是赵员外本将军不是闻有水寇而来而是听说你船上藏有朝廷钦犯是以本将军才来的!”蔡恒也认出了赵志便不再作伪开门见山地道。

    “啊!”赵志显得有些错愕脸色顿变道:“不知将军是从哪里听得的谣言?我赵志虽然有些时候不知好歹可也不至于连这等杀头之事也会做呀!如果将军不信可亲自来我船上搜若有半个钦犯我赵志愿将全家项上人头奉于将军!”

    蔡恒也微错愕没想到赵志说话说得如此坚决让人难以怀疑。不过事已至此却是不得不搜。

    赵志吩咐人准备搭板向蔡恒道:“请将军上船来查看虽然与将军相处两地但将军应该知道赵志的为人。”

    蔡恒让战船再靠得稍近一些领着一干人跃上双桅大船尽管此刻他有些相信赵志不是在说谎但搜还是要搜的。

    “赵志把花名册拿来让所有的人都到甲板上集中包括水手们!”赵志向一旁刚才与景丹对话的老者赵忠吩咐道。

    赵忠很快退了下去。

    “我船上一共九十六人其中六十名水手三十名家将一个管家四名女眷再加上我共九十六人!”赵志待赵忠一走神色很平静地向蔡恒介绍道。

    “你准备将货运到何处?”蔡恒淡淡地问道。

    “我想自江水东下到丹阳再会合广陵的寿通海老板他有一支船队要自海上去大秦国和扶桑我想让其将我的货也卖去大秦!”赵志坦然道。

    蔡恒自然听说过广陵的寿通海之名此人乃是奚人。奚人本来不受人尊重但却有着航海的天赋更擅于经商汉朝与大秦及安息国的航道便是奚人所开辟的。

    [注:安息国与汉朝同时期的中古时代。当时世界存在着四个强大的国家那便是汉朝、安息帝国、贵霜帝国和罗马帝国。]

    [另注:大秦国在《后汉书·西域传》中大秦国实是指罗马帝国因便于理解后文中不再称其为大秦国而改称为罗马。]

    奚人可以说是辟开南方海道的功臣他们把天竺的宝石、阿拉伯的香米及罗马国的玻璃器皿运回国中而又把中土的丝绸运出去所赚之利十倍不止。皇宫之中的许多宝物都是奚人自异地带回来的。而寿通海便是南方奚人的领其富可敌国在广陵国其声望极高。虽奚人不受汉人重视但寿通海却可与广陵王平起平坐更难得的却是寿通海为东海第一高手与赤眉军的领樊祟同列天下高手榜中的人物。是以蔡恒自然听说过此人之名。

    “老爷花名册!”赵忠将一本线装的册子递给赵志。

    船舱中的所有人很快便聚到了甲板之上分列四排。

    蔡恒按名字一个个念下去这本花名册注得极详细包括每个水手的出身。那群家将则标注了其入府的时间蔡恒一个个问并没有人答错。

    “这两个人是燕子楼中的?”蔡恒指着两名女眷道。

    赵志点了点头笑道:“不错她们本是曾莺莺的贴身丫头但昨夜曾莺莺要出嫁从良了撇下她们我见这二女俏丽非凡若是流落青楼颇为可惜便向晏总管买下二人只因家中母老虎太凶不敢放在家中是以想带着他们一起以解旅途寂寞!”

    “为什么你们没跟曾莺莺一起?”蔡恒冷冷地盯着二女质问道。

    二女神色泣然道:“小姐恢复自由身她嫁给了刘秀刘公子可是他们欲悄悄离开棘阳认为带着我们是累赘也便不要我们了。”

    蔡恒一听二女如此一说神色再变急问道:“你们小姐真的是嫁给了刘秀?”

    二女眼泪“哗……”地一下子流了出来点了点头却不语。

    “你知道他们是从哪条路走的吗?”蔡恒心中一软这两个美人的眼泪实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的且刚才听到曾莺莺居然抛下这相随多年的丫头不要这两人伤心自是难免。

    二女已泣不成声哪里还能回答?

    赵志忙上前左右开弓地搂着二人哄道:“两位小宝贝莺莺不要你还有我别哭先回答将军的话吧既然她如此无情也不必为这种人伤心了。”

    蔡恒眉头微皱心道:“看来这赵志也是个好色之徒!”

    “小姐她是乘马车走的昨夜总管便带她从秘道出了燕子楼只待城门一开便立刻出城至于她究竟是走哪条路小婢也不知道。不过是往舂陵方向而去这一带的路我根本就不熟悉。”二女停住泣声幽幽地道。

    “你在说谎!”范忆的声音冷冷地飘来他不知何时已驾舟靠来。

    “你这卑鄙小人刚才便是你派人来凿我的船别以为我赵志不知道!”

    “是又怎样?”范忆冷冷一笑道。

    “蔡将军如此胆大狂徒白日里欲谋财害命应该正以王法!”赵志气得脸色铁青愤然道。

    “赵员外这事先放到一边。”蔡恒又扭头向范忆问道:“公子说她说谎是因何故?”

    “刚才莺莺还让你传话于我说过去的恩怨化为烟尘怎么现在又说她不在船上呢?”范忆质问道。

    “我是要你恨她!我们曾经是那么尊敬和钦慕她可是当她有了郎君之后却如此无情地丢下我们我们不甘心我们恨她你是她的知己如果让你也恨她我想她一定会痛苦!”两俏婢声色俱厉地道。

    范忆不由得一怔倒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回答蔡恒也皱了皱眉心道:“女人可怕起来真让人难以想象。”

    此刻官兵已经将船里船外彻底地搜了一遍但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连丝绸堆都翻得乱七八糟所有的厢柜之类的全部捣开。

    “没有其他的人!”蔡恒和范忆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眸子里却充满了疑惑。

    “蔡将军应该相信了吧?不过劳将军费心将军为国为民请命劳苦功高既来赵某船上还请赏脸喝上几杯吧。”说话间赵志吩咐人去准备酒宴。

    蔡恒心中暗恼范忆此人居然报了一个假情报。

    “这位范公子不在我们欢迎之列来人哪送客!”赵志冷冷地望着范忆不带半点感情地下了逐客令。

    范忆脸色顿变赵志此种表情对他像是一种莫大的污辱但却明白此时此地不宜翻脸虽然他很自负但是赵志人多又有蔡恒在人家占着一个理字他便难以作。

    “哈哈哈……”范忆一阵冷笑拂袖飘然落回自己的小舟之上。

    “赵员外好意心领了本将军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今日就此别过有缘他日再相聚吧。”蔡恒笑了笑道。

    “哦……”

    刘秀果然不在船上傅文不得不承认林渺的判断是正确的那刘秀究竟是去了哪里呢?

    傅俊诸人与景丹及范忆诸人一样都被刘秀耍了一手他们一直都严密地监视着曾莺莺的秀阁然后被那接出曾莺莺两个俏婢的马车给迷惑了。他们怎也没有料到曾莺莺会撇开两个俏婢让两俏婢为其掩护这才害得他们白白地跟了这么长时间还说是要看戏结果被人给戏耍了说起来确实有些不甘心。

    “刘秀一定是自6路走了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看来这位刘兄还真是熟读兵书啊。”任光不由得自嘲道。

    “我们都被他耍了这家伙还真能故作神秘谁知这么神秘兮兮的还是个假的。”宋留根也悻悻地道。

    “那个人不是昨晚和三弟一桌的吗?”任光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

    林渺点了点头道:“不错他叫赵志在棘阳颇有些名气。”

    “那三弟有没有觉得这是他们故意和刘秀耍的一场戏呢?”傅俊也问道。

    林渺心道:“看来应该是这样这几人都不知道宋义与刘秀的关系赵志与宋义、铁二诸人如此亲密想来也应该是与刘秀关系极好因此合演这场戏也是极为正常的。如果蔡恒知道赵志与刘秀的关系相信也一定可以猜到这一点那样赵志绝没有这么轻松脱险。”正想着听傅俊这么一问吸了口气道:“我想应该是这样。”

    “那三弟能猜到刘秀此刻在哪里吗?”傅俊突地问道。

    林渺微微皱了皱眉不答却向景丹问道:“景兄既知范忆与属正联手当知属正此次派了多少人来吧?”

    景丹见林渺问他不由得沉吟了一下道:“估计有两千人。”

    “我想属正一定还会让人封锁6路那他确应该派出这么多人!”林渺推测道。

    “这与属正派出多少人有关系吗?”宋留根讶然问道。

    “当然。经上次宛城之役后淯阳守军只有五千人其兵力已大弱而这次属正派出两千人的话城中便只剩三千了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刘秀迎娶曾莺莺只是一个幌子虽然我并未和刘秀接触太多却知此人绝不是不知轻重、注重美色之人!”林渺悠然道。

    “你是说刘秀的目的是淯阳城?”任光和景丹同时动容道。

    林渺眸子里闪过一抹亮光点点头道:“此刻三路义军结盟而上平林军、新市兵和舂陵军加起来也有数万之众而刘玄与湖阳世家关系密切自湖阳至棘阳百余里路如果他们先秘密屯兵于湖阳附近有湖阳世家为其掩护谅难被现。然后他们完全可以利用夜晚急行军在天亮之前赶到淯阳附近并不是没有可能。在时间上是可以配合也是来得及的。因此如果属正一时不察派兵拦截刘秀很有可能会反中了刘秀之计让刘寅或刘玄自后以奇袭的方式破城!”

    在座的诸人皆为之动容如果依照林渺的分析刘秀兵行险招并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让大军一夜自湖阳赶到棘阳已是疲兵如何还有能力再战?”傅文不以为然地道。

    “他们根本没有必要昨夜动身可以前一天晚上就出夜行昼伏只要事先选好路线被人现的可能性不大。另外他们还可以以分散的形式让一些人化妆成过往商人和行客早一步到淯阳附近这也是可以行通的。而曾莺莺最后一次出演也正好为他们找了一个借口。”林渺又道。

    “如果如林兄所说淯阳实是危矣而这刘秀也真是可怕!”景丹抽了口凉气道。

    “如果由三弟去指挥这场仗只怕属正真的有难了而刘秀能不能想得这么周密还很难说。”任光赞道。

    “大哥见笑了只是因为我知道许多你们不知道的关于刘秀的事情而已。因为与刘秀有关系的许多人物我都认识而又在此充当了角色我才有此一猜事实会否如此还得拭目以待。”林渺淡然道同时心中却又暗忖:“昨天我还在棘阳见到刘秀难道他真的会有如此能耐算无遗策?我早听说刘秀之兄刘寅也是个有着雄才大略的人物自不会算不到刘秀这一路上会遇险。而昨晚自己在燕子楼上只见到了宋义和铁二如果没估错的话曾莺莺应该是这两人负责接应可是昨夜怡雪说刘秀有大船等在城外那刘秀很有可能先一步于昨夜离开了棘阳。如果刘秀是昨夜离开棘阳的以水路的度计算棘阳到淯阳并不远足够远离棘阳那么很有可能刘秀早已到了淯阳的附近。”鉴于这些分析林渺才大胆地估计刘秀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曾莺莺而是淯阳城而他自己则是一个活生生的诱饵。

    “我们起锚吧难道不想去淯阳看看热闹吗?”傅文道。

    “你以为屠杀很好玩吗?若是我们也去只怕会殃及池鱼了。对付高手我们几人或许有用但是要对付战争我们几个人却是惟有送死的份!”任光打断傅文的念头道。

    傅文吐了吐舌头他可不敢在大哥面前逞能只好有些失望地不再言语。

    “不若我们把船放到这儿我们去岸上走走看吧。打不过逃命总不会有问题。”林渺见傅文如此不忍让其失望遂提议道。

    “既然三弟如此说我们也便弃船登6好了。”傅俊也应合道事实上这几个人都想证实一下林渺的推断是否真正的正确。

    淯阳城门四闭守在城头远眺的官兵现一些扬起的尘埃有一小股人马向东城而进。

    旌旗飘摇却是官兵的旗帜。

    “定是抓刘秀的兄弟们返回了!”城头上的哨兵低声道。

    “不知道这个人抓到没有听说此人很是厉害武功了得可惜上次打宛城时我没能亲眼目睹。”一个老兵议论道。

    “你呀幸亏上次没去否则就回不来了那个刘秀诡计多端连大将军都吃了他的大亏你那老命还能有啊?”一个年轻的兵卒打趣道。

    “是尹将军回来了还不准备开城门?”那老兵道。

    “好像没抓到刘秀怎么尹将军的人似乎多了一些?”那年轻的兵卒嘀咕道。

    “我就猜到抓不到刘秀!”另一名士兵插口道。

    “快开城门尹将军回城!”城下一大队人马停住有人高呼道。

    “尹将军辛苦了可有抓到刘秀?”城头上一名副将高声问道。

    “蔡将军尚在搜寻快开城门!”尹长天高声道他乃是职位低于蔡恒的几大偏将之一。

    “开城门!”城头的副将也不敢太过惹这位职位比他高的偏将只好吩咐道。

    “轰……”吊桥悠然放下城门缓缓开启……

    属正的心绪有些不宁不知道是为什么有种没来由的惊悚仿佛是突然做了一个恶梦。

    他很少有这种感觉自从昨日范忆来找过他之后他几乎没有真正的安定过。有时候他对自己疑神疑鬼的表现感到有些好笑不就只是个刘秀吗?用得着这样挂心?

    宛城之败只是一时未察而现在刘秀只是孤身北上他已经调出了如此多的人力难道还怕刘秀插翅而飞了吗?昨天夜里属正是这样想的可是今天他又有了疑问。

    正是这个疑问让他的心神难安:“难道刘秀会是一个不顾大局、贪恋美色的人?在这种时候突然孤身北上棘阳接曾莺莺其本身就是一个大失误。”刘秀乃是个绝对聪明的人这种傻事确实不能不让人怀疑刘秀的智慧尽管属正知道曾莺莺确有倾城之美但毕竟是一个女人虽然他并不了解刘秀却一直都听说过许多关于刘秀的事情更在宛城领教了刘秀的厉害是以属正不能不怀疑刘秀接曾莺莺的事实因此他才会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范忆是一个很好的说客属正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被范忆说动了。

    范忆的确有些名气世传其文采不输刘秀属正相信这一点当然他相信范忆还是因为范忆与他的恩人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他认识恩人的令牌是以他出兵拦截刘秀还有一个还恩的因素在其中他不想欠人人情。

    推开窗子好像隐隐嗅到梅花的清香院中几株梅树显得有些萧条只有那一两朵梅花的花蕾显出一丝生机。

    天地仿佛也只是因此不再萧瑟可是属正心如梗刺难以放下心中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突然之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那是他夫人前晚做的一个梦梦见城破家亡这是不是一个先兆呢?

    “传赵师爷!”属正呼道。

    窗外立刻有守卫应了声匆匆而去。

    赵师爷很老是属正父辈的人物但赵师爷绝对没有老糊涂属正很相信这一点因为他为官近二十年从小小的县吏开始赵师爷便跟着他父亲是他父亲身边的红人他后来成了大官赵师爷又跟了他这位师爷从来没人敢说他不称职过。

    “将军传我?”赵师爷神色有些不好看地问道。

    “是!”属正缓缓转过身来却现赵师爷脸上一闪即逝的忧郁。

    “师爷面有忧色可是有什么心事?”属正开口问道。

    赵师爷淡淡地笑了笑道:“也许只是我多虑了想必蔡将军他们也快回来了!”

    属正面色微微一变故作笑颜道:“师爷只是为此事而担心?”

    赵师爷也不否认道:“确实如此我昨夜想了一夜!”

    “辛苦师爷了。”属正心中有些感动。

    “将军何用说此话?叫老夫心有不安了。”赵师爷微微有些惶然。

    “师爷昨夜是否想出了什么呢?”属正话锋微转问道。

    “以老夫之见将军实不该如此劳师动众去拦截刘秀。”赵师爷直言不讳地道。

    属正暗自吸了口气昨天赵师爷就反对范忆的提议但是赵师爷并不知道他同意范忆的建议是夹了一些私情的否则他还真难断定是否该兴师而出。

    “我总觉得这其中有诈以刘秀的才智不应犯这种低级错误就算刘秀会犯这种错误刘寅也绝对不会!”赵师爷肯定地道。顿了顿又道:“刘秀这个人我不太清楚可是刘寅此人却是刘家近年来出现的最有声望的人不只是其武功更是因其雄才大略若是刘秀真的为一个女人而不顾大局那刘寅要么会阻止要么便是另有图谋。是以我们不能不小心!当然刘秀在棘阳这自不会是空穴来风如果他真的去了棘阳那他是不足为虑的我们所要防的便是那个一直都未露脸的刘寅!”

    “刘寅?”属正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现在平林军、新市军和舂陵军联合其力量之强实不能小觑虽然少了王常那支最为强大的下江兵但若是以奇袭的方式破我淯阳城却不是没有可能。事实上淯阳城中因上次损兵折将又调了些兵马去加固了新夺回的宛城自己的兵力才五千人此刻将军为一个刘秀却劳师动众近两千人城中守军仅三千余如果刘寅奇袭而至后果堪忧这也便是我无法安眠的主要原因!”赵师爷吸了口气道。

    属正这次的神色变得更厉害经赵师爷这一分析那刘寅奇袭淯阳并不是没有可能而刘秀接曾莺莺的事岂不是变成了一个夺淯阳的陷阱了?

    “谢师爷提醒!”属正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他还是小看了刘秀和刘寅抑或是他忽略了这支可能会尚在舂陵的义军但事实上这支义军很可能便在淯阳城附近。

    “来人哪传我令命全城加强防备有任何可疑之事便来向我禀报!”属正向立在门外的亲信偏将吩咐道。

    “报——”一道长而急促的声音自院外急飘了进来一名甲歪盔斜的士兵跌撞着冲了进来。

    见到属正上气不接下气地惶然呼道:“大将军大事不好尹长天将军引入了敌军他们已破开东门……”

    “什么?!”属正和赵师爷同时惊起脸色大变。

    “我们终究还是迟了一步!”赵师爷仰天嗟叹。

    城头上的守兵现尹长天的人马有异时已经迟了那些已经进城的人迅控制了城门两旁城外的人马迅冲入。

    尹长天的属下本没这么多但这些人却是由义军侨装的当然尹长天自然不假。

    东门大破立刻有人放出焰火一支早便已潜在城外的义军如潮水般向东门冲来。

    尹长天横刀跃马却并不向城中冲杀而是守住洞开的城门不让官兵有任何机会再次将之重新合上。

    淯阳城中许多重要的地方火头四起见到火光其余三门的官兵也都心中慌乱。

    属正赶出之时大批后至的义军也已经涌入城门之中更让他难受的却是北门也被早已潜入淯阳城中的义军内应高手趁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义军便自东门、北门两路如潮水般冲入城中。

    北门乃是平林军领陈牧而东门则是新市兵王匡两支义军势如破竹。这些人本是绿林军中能征善战的老战士凶悍勇武异常城中官兵本就不多若是凭城坚守自然不会被义军攻下但是义军一开始便打开了城门在城中与官兵短兵相接这使坚城的作用尽失。在兵力上义军占着绝对的优势官兵自然是如崩溃的潮水节节败退。

    属正终于明白赵师爷的分析不幸成为事实而这一切都只怪他夹有私情抑或说只是因为他的大意。

    “退入府中死守!”属正吼道他败了再次败在刘秀的手中而且让他赖以为凭的城池也让给了别人他不甘心是以他要凭借大守府的高墙死战与城同亡。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城外还有两千兵力我们并未全败!”赵师爷见属正死战急忙劝道。

    “杀……杀……”城中四处都是喊杀声。

    属正心中一痛怔神之际左右的亲卫家将蓦地出手。

    属正大怒但却没来得挣扎便已被擒住。

    “快把将军带走去宛城找严大将军!”赵师爷迅吩咐道。

    那几名家将对赵师爷的话极为信服。

    属正哪还不知道这是赵师爷的一片好意?可是他又如何能接受?

    “放开我你可知道这是以下犯上当处极刑?”属正吼道。

    “将军恕老夫擅作主张请不要怪他们这里由我来阻一阵子!你将来再为老夫报仇就是!”赵师爷说完眸子里闪过一丝伤感之色。

    “还不快走?带上夫人和公子!”赵师爷吼道却不再理属正。

    属正也明白赵师爷在他家中的地位虽仅次于他但却像是他的父辈忠心耿耿一向受人敬重家将们在某些时候甚至对赵师爷的命令更听从因为他们知道这老头绝不会做出对属家不利的事。

    义军以极快的度控制了城内的各据点但在攻下太守府时却损失惨重遇到前所未有的激烈反抗几乎用了一个时辰才攻下这座小城似的太守府却折损了近千人可到后来却只是得到一把大火。

    走入太守府深处的义军全部被烧死在府中。

    义军控制了烧成废墟的太守府却现属正已经逃出了城在太守府中坚守的只不过是一个老头和属正的一干亲兵及城中残卒。

    这一场夺府之战只让王匡打得心惊肉跳陈牧庆幸自己只是四处清扫残余打扫战场。事实上这次夺下淯阳城确实是没有花多少力气相对于攻打其它的城池来说这次可算是侥幸总共才伤亡两千人左右。

    陈牧不得不佩服刘寅兄弟俩的计策若不是有这等奇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淯阳城否则打起攻城战来在这冬日里至少要伤亡十倍的人力才有可能攻下淯阳这依水的坚城。

    蔡恒远远地看到淯阳城中烟雾大起心中便咯噔一下隐隐知道大事不妙再也顾不得搜寻刘秀领兵便向城中赶回他老远便听到了喊杀声到了城近前却现城头的旗帜都变了差点没昏过去。

    “将军淯阳已失守了!”蔡恒身边的亲军也失声道。

    “退回船上去宛城!”蔡恒沉声吩咐道。

    “将军西门有一支人马冲出来了好像是我们的旗帜!”一名参军讶然道。

    “小心戒备张参军派人去看看!”蔡恒领人向江边撤去同时吩咐那名参军。

    待蔡恒退到江边才现自城中冲出的那队人马乃是属正的亲卫战士他们拥着属正和属正的家人冲出了淯阳城这是他们在没有办法时最后的办法。

    遇上返城的蔡恒这让属正的亲卫们松了口气属正却暗暗流下了泪水当然不是为了死里逃生而是为了赵师爷的忠义。他知道赵师爷一定会死而且会死得轰轰烈烈这个跟了他家数十年的老人终于以一种惨烈的方式为其生命划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

    赶到河边欲登船之时蔡恒突然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他的五艘战船已经不再属于他战船上插着义军的旗帜!

    “属正蔡恒你们已无路可走投降是你们惟一的选择!”刘秀的声音是那般清晰而又带着难以言喻的讽刺。

    这本是属正期待向刘秀说的话可是此刻却是刘秀向他们宣布。

    刘秀终还是出现了却出现在蔡恒和属正最不想出现的地方这是一个悲哀也是一种痛苦。

    “我们走6路!”蔡恒断然道他绝不会投降!属正自然也不会是以一带马缰便向棘阳方向狂奔而去。

    “你们的挣扎是无益的根本就不可能逃得了!”刘秀的声音冷而高昂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属正这才明白为什么攻入城中的只是平林军和新市兵因为刘秀的舂陵战士都静候在城外等待着漏网之鱼而他正是那只鱼。

    这是一种讽刺他本来是抓鱼的人可是此刻却被人当鱼抓。

    属正是真的败了而且败得很惨但他却起了求生欲他要活下去要让刘秀还他的耻辱!是的刘秀的才智令他心惊让他心寒可是支持他活下去并要打败刘秀的是他心中积压的一口难以咽下的怨气!

    “刘秀我会回来的一定会让你双倍奉还今日之耻!”属正高声怒吼。

    战船之上传来了很多人的笑声是那般轻蔑那般不屑便像是一根根刺扎在属正的心头让他的心头在滴血这使得他恨、他恼、他悔可是又有些无奈。

    战争便是这么回事总会有胜败总会很残酷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现实。

    刘秀似乎并无意追赶属正那已经不是他的事了因为他知道刘寅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属正除非属正降服否则噩运会紧缠不放。

    “果然如三哥所料刘秀的目的真的是淯阳城!”傅文吸了口凉气道。

    “如果这次换了不是属正而是林公子的话只怕刘秀和刘寅要大败一场了!”景丹不无感叹地道。

    到这一刻无人不敬服林渺的推断。他似乎完全看穿了刘秀的这些布局这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仿佛他自己参与了计划一般。

    “三弟呢?”傅俊突然惊觉林渺此时尚没有归返不由得出口问道。

    “三弟还没有回来。”任光也意识到了什么。

    “三哥去干什么了?”宋留根讶然问道。

    众人相对望了一眼皆摇了摇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林渺为什么离开。林渺离开时并没有说明白只是说去去就来可是此刻已过去了一个时辰他尚没有回来这使傅俊等人不由得微微有些急了。

    “林公子好像是去追那范忆去了。”景丹似乎记起了什么道。

    “追范忆?”众人愕然也吃了一惊。

    “我想也许是!”景丹也不敢肯定地道。

    任光诸人微微有些担心但他们相信林渺自保应该是没问题的连幽冥蝠王都难奈林渺何范忆难道会比幽冥蝠王更厉害?

    “我们回船上等吧也许三哥已经回到了船上呢。”傅文提议道。

    ……

    一直到初更林渺居然仍未回船任光和傅俊诸人是又恼又急却又无可奈何知道急也没用毕竟林渺不是小孩子许多事情根本就难不了他这么长时间尚没回来那只有一种可能便是遇到了极大的麻烦可是林渺究竟又遇上了什么麻烦呢?

    是被范忆给算计了抑或是被义军给误伤了?但照理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情生因为林渺与刘秀之间关系极好再怎么说刘秀也不会为难他。除此之外还会遇上什么问题呢?难道是幽冥蝠王也偷偷地跟了去掳走了林渺?

    许许多多的猜测都是不了了之直到二更时分才来了一名小二打扮的人物为林渺传话这小二事实上很早就要赶来为林渺传话但是因为交战使他迟迟无法赶到这路上都耽误了近四个时辰。

    听到林渺的消息虽然任光诸人尚有些疑惑却也放下了心林渺让他们先回去他有事不能再亲自赶回来与任光诸人会合他日再去聚英庄相会。

    究竟是什么事情林渺没有细说或许只是因为传话的人乃一名客栈的小二才不便说明。不过任光诸人也不怪林渺只是这小二在路上误了时间害他们久等。

    刘秀果然不简单还真这般给了属正致命的一击。

    林渺亲眼看着属正的逃命再一次遇上刘寅的伏击蔡恒战死只剩下百余名残兵败将逃回了棘阳。他也看见了刘寅的雄威这确实是一个难以抗拒的高手他见过齐万寿的武功也见过刘玄的武功还有诸如像幽冥蝠王之类的高手但是这些人似乎都少了刘寅那种王者的霸气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江湖中对刘寅的传说并没有错。

    离开任光诸人并不全是因为范忆虽然范忆是个重要人物但是并不放在林渺的心上之所以离开任光是因为他看到了铁鸡寨中人留下的记号。

    铁鸡寨中的人在淯阳附近留下了记号这让林渺有些费解这当然不会是他和猴七手所留但是除他两人之外又有谁下了铁鸡寨呢?为什么要下铁鸡寨呢?而且还在这里留下暗记这确实是让人极为费解之事。

    难道说是铁鸡寨中生了什么事?想到这些林渺不由得有些担心因为白玉兰尚在铁鸡寨中虽然山中有近两百人这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有用但若是对付高手只怕仍难以保护白玉兰。毕竟他缺少的是能够独挡一面的高手而这些可以说是他的私事所以林渺独别任光诸人他必须要证实自己的猜测让自己能够安心。

    遗憾的是林渺居然找到了苏弃受伤的苏弃。

    苏弃受伤了不太重但也足够苏弃折腾的了。而让林渺错愕和吃惊的却是苏弃所带来的消息。

    白善麟没死不仅白善麟没死而且还上铁鸡寨带走了白玉兰。

    林渺几乎傻眼了白善麟居然没死而且带走了白玉兰!这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如此说来那么那封白善麟交给白玉兰的信是真是假呢?宛城之外所藏的财富又是真是假呢?或许白家将家产转至暗处这并不假。

    林渺不敢怀疑苏弃的话就算苏弃和金田义看错人但是白玉兰和小晴绝不会看走眼。因为小晴让苏弃给他带来了一封证实白善麟还活着而且还带走了白玉兰的信笺。

    字迹是小晴的白善麟没有逼小晴走同时他也因感谢林渺救出了白玉兰所以也便将小晴当礼物一般送给了林渺也并未对铁鸡寨下狠手。

    铁鸡寨中没有能够挡住白善麟和他那一干高手的人物是以只能眼睁睁地望着白善麟带走白玉兰。

    与苏弃同来的还有段斌。苏弃便是白善麟属下人所伤但是苏弃仍要强撑着来找林渺请林渺回去主持局面。

    林渺真想大哭一场他在这里为白家的事累死累活东奔西走地得罪了这么多可怕的对手可是对方竟然连他也骗了此刻他才现自己有多傻。

    宛城局势紧张却有序因为淯阳的失守这才使得宛城军民皆大感紧张战火毕竟是无情的这一点无人能够否认。

    林渺故地重回却感到有种极为陌生的气息昔日童年时光的情景虽在但已人事皆非。

    六福楼依然气派尽管肃杀总是难免但那高耸的屋脊如蛰伏的巨兽有吞吐长空之势。

    大通酒楼门上的封条已经快剥落也不知道关闭了多少时间小刀六自然不在其中这使林渺鼻头不由得有些酸涩这可是小刀六二十余年的心血可是因为他也因为这无情的战火使得这些全都化成了泡影。

    林渺找个僻静的方位自窗子跃入大通酒楼之中先闻到的是呛人的灰尘映入眼帘的是挂满了每个角落的蛛网地面上一片狼藉断椅碎桌全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嗅不到一丝人的气息。

    酒楼之中只有四面墙壁还是好的里面几乎没有任何物件是完整的不用猜也知道在封锁这大通酒楼之前一定有一群人在这里大大地破坏了一通至于是什么人破坏的那便无法猜测了。

    林渺感到一阵心酸却又无可奈何不可否认小刀六是他最好的兄弟之一。

    天和街这是林渺土生土长的地方昔日这里贫穷落后是宛城之中最为寒酸的地方但却是宛城之中最为热闹的街道。这里的人知道如何自得其乐知道如何装腔作势可是如今的天和街清冷几无人家只有几个几乎可闻到棺材味、行将朽木的老人家守在阴暗而破败的草棚之中等候着死亡的降临。

    老包的包子店和祥林酒馆像是被大火烧了一般四面墙塌了三面只剩下两堆废墟使林渺几乎认不出这里曾是天和街最受欢迎的地方。

    望着残垣断壁往事有如流水一般涌过林渺的脑海。梁心仪的一颦一笑祥林的嬉笑怒骂老包的鼓励和劝慰还有包嫂的温柔……

    林渺禁不住双膝一软跪在这片废墟之前双手捂脸将头深深地埋在这残垣断壁之间泪水禁不住奔涌而出。

    这一切的一切便好像只是做了一场不堪回的梦。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渺感到有一只干瘦的手在自己的肩头上拍了拍他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却闻得一声长而深的叹息。

    苍凉、无奈而又伤感的叹息仿佛是一柄利剑般深深地扎入了林渺的心底。

    “六爹!”林渺扭头吃惊地低呼了一声他认出了眼前的老人。天和街不大几乎没有人是林渺不认识的包括眼下这有着若纵横沟壑般皱纹的老脸的老人。

    “孩子是你回来了?”六爹的声音依然苍凉而沉缓那微花的眼要弯下本就已弯得很低的腰才能看到。

    林渺沉沉地点了点头总算是看到了一个亲人天和街的每一个人在此刻都显得无比的亲切也都是自己的亲人。

    “唉……他们都走了你还回来干什么?这里已不是以前的天和街了……”老人无限感叹却又饱含辛酸无奈地道。

    林渺的心一阵阵的揪痛这一刻他居然可以体会到眼前这老人的心境。

    “六爹可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林渺心中抱着一丝希望地问道。

    “他们呐……”六爹的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前方的虚空喃喃自语道:“他们呐……有的被抓了有的去打仗了也有的迁移了。人呐……总得活下去也只有我这样快要死的人才留在这里小伙子你也走吧!”

    林渺心中一阵酸楚一时之间他竟无言以对。望着眼前这双目昏花、须皆白的老人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抑或是说什么都没用。

    “你还记得我吗?”林渺见老人目光空洞不由得问道。

    “记得怎不记得?你不就是那个爱捣乱的小盛子吗?”六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地道。

    林渺微怔他知道老人认错了人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老人或许真的已经记不起他了毕竟他离开这里已有一年了。

    “六爹我这里有些银子你拿去用吧!”林渺想想也该走了在这里呆着也不是办法是以起身将一大锭银子塞到六爹那干瘦的手上。

    “银子?我要银子干什么?我都快死了这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六爹抓着银子似乎有些生气抛在地上拄着拐杖竟然不再理会林渺蹒跚地走了。

    废墟间仅留下林渺呆呆地立着像一棵枯萎了的树。

    蚩尤祠依然在虎头帮的人似乎收敛了很多但在宛城之中却仍然存在着这个由混混们组成的帮会。

    林渺的心情很复杂这里昔日也是他风光的地方昔日这里也极为繁荣他只要走出山下便会有人跟他打招呼可是如今满山萧条杂草枯黄剩下的只是冬日的肃杀和寒冷。

    “山上还有人!”苏弃小声地提醒道。

    事实上林渺早就已经现山上有人只是他并不想出声而已。这些日子来的变化太大大得让林渺的心都麻木了。

    蚩尤祠内依然有淡淡的余烟飘出溢着淡淡的香味。

    林渺步入其中却现祠内的厅中一排横立着二十余名虎头帮的弟子人人横眉冷目。

    林渺微怔这可不是他往日所受的礼遇。

    “你还有脸来这里?”一名虎头帮的弟子愤然喝道余者皆一脸愤然。

    林渺再怔他认出说话的那名虎头帮弟子这人曾经还是他的好朋友那是当初李心湖做帮主时。

    “姚勇这次我不是来打架的也不是来找麻烦的我只是想来弄清我兄弟的下落。”林渺暗暗叹了口气。

    “这里没有你的兄弟你的兄弟都已经被你害死了!难道你以为你害得我们还不够吗?”一名帮众愤然质问道。

    “我不知道生了什么我没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林渺有些莫名其妙地道。

    “要不是你官府怎会杀我们几十名无辜兄弟?若不是你帮主怎会变成残废?若不是你抢走令牌又去惹祸我们虎头帮怎会落到今日这般任人欺凌的地步?在宛城我们已经没好日子过了你却还要回来难道你就不可以放过我们吗?”姚勇激愤地道。

    “游铁龙残废了?”林渺吃了一惊心中更痛。

    “你走我们都不想见到你有多远你就走多远否则别怪我们不念往日情分!”一名虎头帮弟子呼道。

    苏弃神色微变这些人居然对林渺如此不客气。他一直都极为尊敬林渺是以闻听此言他极为恼怒若非林渺事先已有吩咐他还真会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看。

    “阿勇不必这样大家都是兄弟!”一个微有些苍凉的声音自庙后传了出来。

    “帮主!”姚勇和众虎头帮弟子的目光扭了过去却见游铁龙拄着一根拐杖在一名帮众的相护之下缓缓行出。

    “铁龙!”林渺心中一阵揪痛他几乎快认不出游铁龙的样子了。很明显游铁龙苍老了许多整个人再也没有昔日那张扬的气势仿佛一下子老了三十岁显得颓废而沧桑只有那双眸子里似乎仍有那么一点温和而伤感的笑意。

    “阿渺你回来了能够再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游铁龙的眸子之中竟闪着一丝泪花语气之中充满了暖暖的情意。

    林渺心中一阵抽搐一种酸涩的感觉涌上了他的鼻头。这个昔日曾经与他不睦的对手今日却原谅了他一切的过错包括自己连累他变成残废。他能够感受到对方内心的酸楚苦涩和对自己深厚的感情那闪烁在游铁龙眸子里的泪花便是一切最好的证明无须任何言语。

    这一刻林渺才真的明白昔日的游铁龙并不是对他有成见虽然昔日两人时有磨擦但是游铁龙内心深处仍将他当成兄弟看。

    苏弃竟也莫名地为之震撼不是因为游铁龙的气势对他来说游铁龙毫无气势可言但在这个潦倒的残废身上似涌动着一种足以让人震撼的情感深沉、真挚而无私这使他不能不生出一种敬意。

    虎头帮所有的弟子都不再出声游铁龙那一席话也在他们的心中激起了千万层涟漪他们知道帮主并没有怪林渺而是原谅了这个人。

    “铁龙我对不住你!对不住所有兄弟!”林渺突地跪下痛苦地叫了声。

    “阿渺这是为何?快起来!”游铁龙拄着拐杖吃力地扶住林渺惊声道。

    一旁的人连忙扶住游铁龙担心游铁龙摔倒。

    “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林渺心中极为后悔立起身来扶住游铁龙道。

    “这不关你的事其实你能杀了孔庸也是为我们虎头帮挣光了虽然有些兄弟受了牵连但那只怪孔森那狗官现在孔森也死了大仇总算得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你能安然无恙老帮主在天有灵也应该含笑九泉了!”游铁龙深情而诚恳地道。

    林渺顿时内疚于心可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都是自家兄弟何用瞪目相对?还不去告诉所有兄弟阿渺又回到了我们之中!”游铁龙显得很兴奋和欣慰。

    姚勇心中似乎尚难以释怀但自从游铁龙为了赎回众兄弟而宁可自残其身后他对游铁龙有着无比的尊重昔日的游铁龙总是一副以和为贵、息事宁人的态度让虎头帮收敛作风却被众兄弟看不起认为其胆小怕事、懦弱是以上次林渺的强硬作风立刻受到了帮中兄弟的欣赏这才有人在林渺拿走帮主令符时没有阻止。可是事实却证明游铁龙绝不是胆小怕事他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帮中兄弟们不再损伤一个懦夫是不敢为兄弟而自残其身的。是以游铁龙得到了帮中所有兄弟的尊敬但这有什么用?他没了一条腿等于成了个废人于是兄弟们只好倾心照顾这位帮主。

    “你怎会变成这样?”林渺扶住游铁龙痛心地问道。

    “孔森给我出了一道题他说:要么我要自己的腿要么我要这一帮兄弟于是我便选择了。不过这些都已过去我带你去看一个人我想他一定很想见你!”游铁龙平静地道。

    林渺听着游铁龙这番平静的话不禁心中升起了一丝敬意。

    “帮主!”“帮主……”几名帮众恭敬地叫道同时都惊讶地望着林渺他们自然都认识林渺只是他们不知林渺何时与游铁龙一起因此都是欲言又止。

    “阿四醒了吗?”游铁龙吸了口气轻轻地问道。

    “他正在后园练走路。”一名帮众望着林渺有些顾虑地道。

    “阿四阿四在这里?”林渺喜问道。

    游铁龙点了点头神色却有些无奈。

    林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心中升起一团阴影问道:“是不是生了什么事?”

    游铁龙叹了口气道:“他没有了双腿!”

    “什么?”林渺如遭雷噬想到阿四当日与他同去杀孔庸的情形当时他们不是已经逃出了城外吗?可是又怎会断了双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