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拉了一下邓禹邓禹立刻明白两人在杜茂大笑声中向法场外退去。

    半晌杜茂才歇住笑声向刘秀所退的方向高喊道:“刘兄弟你看着吧杀我杜茂一人会有千万个杜茂站起来终有一日乾坤定会恢复朗朗清明的……”

    “好!好汉子……”一时之间四下百姓群情高涨皆被杜茂那视死如归的豪气所感。

    “午时已到行刑!”监斩官斩令高举立身而起扬言高喝道。

    “嗖……”就在监斩官斩令刚抛之际一支冷箭自暗中直射监斩官的面门。

    “啊……”监斩官大惊尖叫起来他似乎忘了身边尚有齐家高手。

    “叮……”出手的乃是齐万寿的五弟子哑虎齐冲!

    “杜大哥我来救你了!”一声高喝响起人群之中一道灰影如大鸟般向杜茂扑去。

    “守护法场!”监斩官死里逃生顿时慌了手脚高声呼道。

    “嗖……嗖……”四面的官兵一抖袍袖自宽大的袖口之间竟滑出了一张张弩机。

    官兵全都是有备而来仿佛他们早就知道会有人劫法场。

    刘秀和邓禹大吃了一惊他们倒没有估到在守卫如此严密的情况下仍有人胆敢劫法场。他们抬头向空中那道灰影望去只见那人双臂一展自袖间飞射出十数支短矢那些正张弩欲射的官兵立刻倒下十余人。

    刘秀和邓禹更惊劫法场之人的手法之妙角度之精准分毫不差。

    “快斩!”监斩官高喝道。

    刀斧手们也急了哪里还犹豫?大刀急挥落眼看杜茂便要人头落地蓦地那刀斧手惨嚎而倒仆地而死。

    “杜老大我们来救你了!”四周人群全部骚乱起来一群身着民装的汉子纷纷亮出刀来斩杀身边的官兵向法场上冲去。

    刘秀望着斩杀杜茂的刀斧手仆地而亡之际脸色大变一拉邓禹惊问道:“四弟你做了什么?”

    邓禹神秘地一笑轻声道:“我只是不想这般英雄人物就这般死了所以只好助这群人一臂之力。”

    “四弟你闯下大祸了难道你忘了齐家许多人都识得你暗夜流星的手法?若是他们看出来了你如何脱离干系?”刘秀大惊失色道。

    邓禹也神色大变他一时之间倒忘了改换其它的手法暗器此刻一听刘秀所言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可如何是好?”邓禹急问道。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宛城否则定无法走脱。”刘秀断然道。

    “可是我们的生意?”邓禹急了。

    “这也没办法立刻让人搬走东西!”刘秀果决地道。

    邓禹也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要知道李辉乃是当朝巨贪薛子仲的女婿薛子仲乃是王莽宠臣之一举持全国各地五均六院之事不仅权大更富可敌国与齐万寿这等富商也关系密切而杜茂更是朝中重犯他这个一时的冲动竟酿成如此大祸。

    “不我去把那刀斧手的尸体毁掉。”邓禹道。

    “你疯了你进去了根本就出不来!”刘秀一把拉住邓禹急道。

    邓禹扭头望了一眼只见司役庙门口的哑虎齐冲和众齐家的高手已飞身而下。

    “吴汉!”邓禹不由得低呼了一声。

    刘秀也看清了那劫法场之人竟是与他们极为相熟的亭长吴汉。在宛城之中吴汉虽身分地位不很高可声望却不小而且吴汉所辖之地正是他们所居之处。

    [注:古时候的一个亭长相当于今日的一个镇长他们的户籍管理以十户为一个单位十户为一什十什为一里十里为一亭各设什长、里长和亭长。即便是说亭长所辖之地为一千户左右。也有说以五户为一个单位五户为一伍十伍为一里十里为一亭。因此亭长所辖应在五百户至一千户之间。不过读者无需深究这个问题。]

    “吴汉你胆敢大闹法场给我一并拿下!”监斩官也认出了吴汉大喝道。

    “哈哈哈……”吴汉大笑着朗声道:“今日挡我者死!”

    “逆贼敢口出狂言我要让你知道宛城不是没有能人!”哑虎如风般扑至。

    官兵的弩机一阵狂射但才射一箭有些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射便纷纷惨嚎着抛下弩机捂住双眼。

    刘秀低低地惊呼了一声邓禹却惊讶地叫了出口:“叶落无声针!”

    “看来今日还真是热闹我们或许可以不用离开宛城!”刘秀微有些侥幸地道。

    “连沈青衣也来了这杜茂的面子还真大。”邓禹自语道。

    吴汉望着哑虎扑至右手一扬两颗黑影直射而出。

    哑虎齐冲冷哼出剑准确无比地挡住两点黑影。

    “噗噗……”两道黑影一触剑身立刻爆裂成两团黑色的烟雾。

    “看不毒死你!”吴汉哈哈大笑道同时以刀护身拨开射来的箭矢直向杜茂扑去。

    杜茂一声低吼身后的大木柱应声而折那缠着铁链的梓木全都震成碎片双手和双脚立刻自木柱之上松脱开来虽然尚不能够震开铁链但他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

    “杀呀……”吴汉似乎带来了数十人之多一时之间形势混乱之极吴汉更是见官兵就杀。

    哑虎齐冲遇上那黑雾不禁吓了一跳听吴汉那么一说虽明知吴汉可能只是吓唬人的但是他哪里敢亲身犯险?只得疾退。

    事情变化得太快那两团黑烟迅扩散很快将方圆六七丈都罩在其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好!”邓禹望了刘秀一眼道:“大哥我想去将那具尸体毁掉!”

    刘秀见法场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若想趁混水摸鱼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而只有毁掉那具尸体他们才能够真正地高枕无忧。虽然刘秀有些暗怪邓禹太任性而为但既然事情已经生他便只好想法解决了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记得那尸体的方位吗?”刘秀低声问道。

    “自然记得!”邓禹自信地道。

    “好!我在这里为你接应。”刘秀点头道。

    邓禹闻言趁烟雾散来之际掠身投入黑暗的烟雾之中。他知道吴汉所用的并不是什么毒烟而是瘴弹最多只会使人欲呕吐而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伤害以他的见闻自然清楚这一点。

    百姓四散而逃数以千计的人相互拥挤、践踏死伤不在少数自四面赶来法场的官兵也全都被人潮冲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那些胡同和街道也都堵满了刘秀也在人潮之中缓移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投向烟雾之中。

    邓禹极横移他的记忆力极为惊人认方位更是一绝所以他绝不担心会在烟雾之中迷失方向。可是当他快到那名刀斧手的尸身边时突感一股强大的劲风自侧面冲来。

    邓禹吃了一惊黑暗之中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谁只好侧身相挡。

    “轰……”邓禹和那人双手相触两股巨力相冲之下各退数步。

    “好掌力!”

    邓禹吃了一惊他听出了这是吴汉的声音不由得微急他可不想与吴汉交手不禁小声道:“你找错人了。”

    吴汉在黑暗之中似愣了一下邓禹却又感到另一股锐风袭来显然是一个用剑的高手。他也顾不了许多只得侧身而避但黑暗之中那柄剑如长了眼睛一般随邓禹之动而动。

    “你跑不掉的!”那剑手似乎对这一剑极为自信并感觉到邓禹的窘态冷哼道。

    邓禹再吃一惊他听出这是哑虎齐冲的声音显然哑虎齐冲也把他当成了劫法场之人而他刚才与吴汉一对话齐冲立刻误以为他是与吴汉一伙的。在黑暗之中齐冲根本不敢乱出手可是既知邓禹与吴汉相熟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邓禹换了十八种身法退了两丈仍无法避开这一剑的追势知道若是还不出手只怕真会死于哑虎的剑下。他之所以一退再退便是不想暴露武功但在危急之中他也顾不了这许多了。

    邓禹出手指如兰花一般弹出若是有光亮定可见其指优美若灵蛇轻舞但在黑暗之中却只有无数道劲风破空。

    哑虎齐冲倏觉无数道劲风破过剑网反袭向他的身体不禁吃了一惊在刚才他这一口气紧逼之下对方似乎没有还手之力谁知又突然反击而且一出手便如此凶猛!齐冲一惊之下手中的剑势一滞竟被荡至一边。

    哑虎暗叫不好之际一缕指风直袭他前胸他骇然暴退之时挥手疾挡。

    “哧……”哑虎一声惨哼握拳的手背差点没被戳穿。

    哑虎惨哼之际那股劲风又至骇得他一退再退。

    邓禹也不再紧逼迅疾退也不再去找那具尸体了。

    而此时的刘秀正在着急倏见白影一闪邓禹已到了他的身边。

    “大哥快走!”邓禹一拉刘秀的手便向人潮之中钻去。

    “有没有毁掉尸体?”刘秀问道。

    “这下可真是更糟了我刚才和哑虎交了手就是他不识我的天一禅指只要他一说齐万寿也定会立刻知道是我出的手!”邓禹急道。

    “啊!”刘秀一呆。

    “大哥都怪我不好为你惹了这个麻烦!”邓禹满怀歉意地道。

    刘秀不禁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兄弟哪用说这种话?看来我们只有离开宛城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去投案大哥便不必离……”

    “胡说!我们兄弟五人曾共同立过誓我这点家业又算什么?我看还是去舂陵我兄长那里好了。”刘秀打断邓禹的话肃然道。

    邓禹见刘秀这样子只好不再说什么突地他低叫了一声:“沈青衣!”

    刘秀循声望去果见一眉目清秀的女子正与杜茂混在人群之中向外冲去不时回头扬手而官兵一个个地倒下吴汉也自黑雾之中杀了出来。

    吴汉所领的近二十余人只剩下七八人杀出在官兵的弩矢之下能侥幸不死皆是好手。

    刘秀忍不住赞道:“好汉子!”

    “他的武功不比我差!”邓禹道。

    “哦。”刘秀望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拉着邓禹也随人群纷散而去。

    宛城内大乱吴汉诸人竟带着杜茂逃出了法场而刘秀回到米行立刻唤来老账房刘忠。

    刘忠乃是刘秀的本家原是其叔父刘良的管家曾随其叔父走过许多地方便是刘良任萧县(今江苏萧县北)县令之时也把刘忠带着。而那时刘秀随其叔父在萧县念书刘良罢官之后刘忠又随其返回家乡成为刘家管家后刘秀到长安求学遍访名师后学业完成更习得一身绝学返回家乡便在宛城开了一间粮店而刘忠便来帮刘秀理账。是以刘忠乃是刘秀极为信任之人。

    刘秀没有隐瞒邓禹之事全都向刘忠说了。

    刘忠听完脸色微变但他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更对刘秀十分了解自小便看着刘秀长大哪还不明白刘秀的意思?

    “少爷是要离开宛城去舂陵?”刘忠问道。

    “不错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迟恐不及!”刘秀断然道。

    “好!我立刻打走阿福少爷你放心这里便交给我打理好了。”刘忠淡淡一笑道。

    “可是他们不会放过忠叔的你也要尽快离开宛城才是。”刘秀叮嘱道。

    “我不会有事的都这么多年了。公子一出城我便立刻开门将粮食以公子的名义分给难民即使是官府想查也不会留下半点东西!”刘忠平静地道。

    “忠叔之话正合我意!齐家对我这个粮店早就眼红了定不会放过这些粮食与其给官府还不如给难民!”刘秀欣然道。

    “我立刻为少爷去收拾东西我会将这里的金银送到二姑爷庄里。”刘忠道。

    刘秀点点头刘忠做事他极为放心。“忠叔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二姐她会很担心的。”

    “我知道。”

    宛城四大城门紧闭任何人都不得随便出入除非有都统衙门的文书或侯爷的手谕。当然齐府中的重要人物又当例外。

    刘秀和邓禹本欲快出城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除非他们自城头跃下否则根本就不可能逃得出城去。

    “怎么办?”邓禹问道。

    “我们只好等到晚上再行动但愿他们不会这么快便现你出手之事!”刘秀吸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道。

    “有了我们可以去西城法场!”邓禹突地面显喜色道。

    “西城法场?”刘秀眼睛也一亮。

    “不错若是我们在司役庙中他们保证一时想不到只要到了晚上我们便可以自西城而出!”邓禹道。

    “好!那我们就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赌他一次吧!”刘秀同意道立刻拉着邓禹向西城法场而去。

    而此刻的西城法场遍地血迹尸体皆已被人拖走现场显然已被清理本来热闹之极的法场此时像死域一般沉寂。

    刘秀可没敢自法场正面行入司役庙无论什么时候司役庙之中都有人看守只不过是或多或少的问题。

    司役庙之中所放的一般都是死囚的尸身以及一些刑具与祭物因此并没有多少人看守今日应该里面会放着许多尸等待处理。是以邓禹选择这样一个地方藏身确实绝妙越是危险之地就越安全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到这里。

    而邓禹在自南城门向西城赶来之时便听说了他的酒坊被封知道自己的侥幸已经不存在了他和刘秀只会被当作与吴汉这等凶犯同等对待。

    刘秀也知道刘忠开始向难民散粮只看那些难民涌动的方向就可猜到。刘忠行事之利落刘秀极为放心。

    只凭司役庙中的那几个护卫自是不会现刘秀和邓禹悄悄潜入他们是自庙后方偷潜而入的而这里正是停尸房自然没有人愿意到这种地方来巡逻。是以邓禹和刘秀轻易地潜了进去。

    刘秀和邓禹刚潜入司役庙的停尸房便听得一串脚步之声渐渐传来。

    “有人来了!”邓禹向刘秀递了个眼色低声道。

    刘秀望了一眼四下摆着的数十具以白布掩盖的尸体眉头微微一皱指了指那木架之下。

    邓禹立刻会意一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藏于木架之下双手抓着木架底板的横梁。由于木架离地仅尺半若不是有人刻意低头相看绝难现有人藏于其下。

    刘秀和邓禹刚藏好身便有人打开停尸房的铁门只听一护卫的声音传来道:“齐副总管请进所有的尸全都在其中。”

    “好了没你们的事了。”

    刘秀识得这是都统府的教头胡彪的声音他顿时也明白这护卫口中所说的齐副总管乃是齐府的第五高手齐子叔不禁心中暗惊。

    刘秀自然知道此人的武功可怕虽然在齐府之中排名第五但在江湖之中已是不可多得的高手即使是他全力而为恐怕也不一定能够胜齐子叔一招半式只是他没有想到齐子叔会这么快便来到这里。

    “这些尸体的伤痕他们可有动过?”齐子叔的声音微有些苍老却很浑厚。

    “谅他们也不敢乱动乃是都骑军将人拖进来的!”胡彪道。

    “嗯。”齐子叔的脚步声几乎是轻不可闻但他似乎开始掀死者身上的白布。

    刘秀和邓禹不敢有丝毫的喘息之声生怕被齐子叔觉听那脚步之声在这个房间之中倒有五人走动另外三人要么是都统府的要么是齐家的。

    齐家派出齐子叔看来南阳侯王兴还真的非常在意此事。

    “我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宛城劫法场原来沈青衣这贼婆娘也来了!”齐子叔冷哼着道他似乎在验检着尸身的伤口想必欲自伤口或兵器的特征来查知敌人究竟是何人。

    “这个吴汉倒让老夫看走眼了他竟是段老怪的传人!”齐子叔自言自语地道。

    刘秀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所幸齐子叔只是稍看了一眼他上面架子上的死者并未停留便径直走了过去。

    “这人是死在暗夜流星的暗器之下宛城中会暗夜流星手法的人只有邓禹那小子看来冲儿倒没有冤枉他想不到这小子居然也是与杜茂一伙的活该刘秀那小子跟着倒霉!”齐子叔似是在审视那刀斧手的伤口摇头自语道。

    邓禹心中反倒平静了下来他早就知道他的暗器手法瞒不过齐子叔何况他早已是通缉犯也不会在意齐子叔怎么说他只是有些后悔当时不该太过冲动以至于拖累了刘秀不过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齐子叔看遍了每一具尸体似乎并不打算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转头向胡彪道:“教头可以让人去抓刘秀并操他的家了!”

    “是!”胡彪领命而去现在证据确凿他也不能袒护刘秀尽管平日里他与刘秀的关系不错。

    刘秀心中好笑对方此刻赶去的话只怕早已人楼两空不会有任何东西留下了。他也明白若单凭齐冲的那点猜测没有谁敢轻易对他出手就凭他在宛城的影响力便是齐府想动他也要先估量一下。是以他很放心刘忠的处理。

    “哐当……”大铁门又关了起来。

    刘秀和邓禹暗松了一口气但在倏然之间刘秀听到一个极为轻微的呼吸便在自己身边不远处传来。

    以他的听觉自然不会出错一时之间即使是胆大如他者也禁不住毛骨悚然。刘秀循声望去却骇然现与他不到一丈远的架子底下如壁虎一般倒附着一人却绝不是邓禹。

    刘秀的目光才投注过去便现那人也在望着他目光锐如利刃。

    “你是什么人?”刘秀小声问道。

    “你又是什么人?”那人反问刘秀。

    邓禹于此时也现了这第三者的存在迅自架子之下滚出。

    “只好对不起了!”邓禹冷哼着出腿疾扫架底的第三者。

    那人微怒却也如树懒一样自架底滚落在出架子范围之时身形迅弹起。

    邓禹腰一借力如一张大弓般弹射而起双手化成千万朵莲影直取那第三者。

    那人的年龄不大与邓禹似乎也相差无几。见邓禹再次攻来他神色间露出一丝愤然冷哼道:“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那最好!”邓禹也不理会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兄弟二人藏于此地而对方的身分不明若是向外透露了他们的行踪只怕他们还真的会困死于宛城之中是以他不能不用杀人灭口的手段来对付这个对手。

    邓禹自不会将对手放在眼里在宛城之中他极为自负虽然城中高手如云各行各业之中都可能隐居着许多高手不过在同龄人之中邓禹可还没有遇上几个加之他文采过人除刘秀之外他还从不服谁。

    那年轻人见邓禹的攻势眼中显出一丝讶异之色但却没有半点慌乱双手一圈在空中画了半个圆指心一吞一吐之间有若灵蛇出洞形象之极。

    邓禹眼见便要击中对方的胸膛倏觉右手臂一沉他双手所化出的千万朵莲花顿时幻灭对方的手如蛇一般搭在他的腕部又像一条吸血的蚂蝗黏而不脱。

    邓禹大吃一惊急忙撤手侧身以左肘相撞一切都快若疾电。

    那人似也没有料到邓禹变招如此之快他只好撤招而退事实上他也太过轻敌正如邓禹轻敌一样。

    邓禹也不追与那人同时后退两步邓禹却现自己手腕之上多了几道红印显然是刚才对方手指搭上来的结果。

    “好功夫!”邓禹低赞了一声同时再次出手这次他再也不敢稍有轻敌之心刚才险些吃了大亏。

    “你也不赖!”那年轻人也低叫了一声不退反进直迎邓禹。

    “哗……”正在此时倏闻窗外传来一声炸雷般的爆响暴风雨似乎也要在这个时候来凑热闹。

    刘秀没有出手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惊讶于这年轻人的武功虽然他知道邓禹不会有事可是他也看出两人的第一个回合邓禹实际上已吃了一些亏而且邓禹不一定便能胜过这年轻人。

    刘秀惊讶于这年轻人那古怪的招式仿佛有着难以想象的威力。

    邓禹这次学乖了自不会再给对方黏腕的机会出拳如风快进快攻。

    那年轻人也绝不示弱仅在最初退了两步后又立刻稳住身子却是不紧不慢以缓制快整个身子仿佛是没有骨头一般任意扭曲双臂划动着大大小小的圈子泰然自若地接下邓禹所有的攻势。片刻之间两人便交手了数十招在架子上的尸体之间如蝶飞蜂舞般跃动但都尽力不出任何声音而这阵及时的雷雨也给他们作了很好的掩饰使外面的人根本听不见这停尸房内的动静。

    “哗哗……”雨点洒落在瓦面之上出一阵脆响这场雨也确实很大而光线亦逐渐变暗。

    刘秀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邓禹与那年轻人的交手仔细地观察着年轻人的招式和出手的角度越看越惊。

    这年轻人所学之博竟不逊于他甚至有许多刘秀从未见过的武功若非邓禹所学极纯只怕会败在这年轻人怪异的武功之下。

    正在此时刘秀耳朵一动隐隐听到又有脚步之声传至不由大惊忙低声道:“住手!”同时出手插入两人之间将两人力分而开。

    邓禹与那年轻人一惊一怔之际立刻明白刘秀分开他们的意图因为他们也听到了脚步之声而且来人似乎不少。

    三人一怔心头全都一沉。

    “他们现了我们的行迹?”邓禹微急道。

    “都是你们!”那年轻人似乎也有些恼。

    “你……”

    “都别争了先看看动静再说!”刘秀打断邓禹的话小声道。

    邓禹向那年轻人瞪了一眼却只好依刘秀之意藏身于原地。

    “这些尸体必须尽快掩埋掉若京城来查问死伤多少人你们应该怎么说?”一个阴冷的声音传了进来。

    “死了五人伤了七人!”几名护卫异口同声道。

    “嗯不过还要报少一些死了三人伤了五人!”那阴冷的声音又传了进来显然是在与众官兵串口供。

    “那些劫匪又是些什么人?”那阴冷的声音又问道。

    “只是几个不登场面的小贼。”一队护卫又齐声道。

    “那为什么他们能够大闹法场而去?”那阴冷的声音又问道。

    “是因为逆贼刘秀和邓禹使毒这才趁乱劫走了重犯!”那队护卫道。

    “好!你们说得很好!”那阴冷的声音赞道但随即又问道:“如果有人问听说这里贼乱挺多民不聊生你们又该怎么回答?”

    “那只是谣言而已我们南阳郡可是百姓安居乐业人心安定!”

    “很好不日钦差便要来宛城查问此事时你们便依今日所述之法说后果自有侯爷和都统大人承担若有谁敢说半句坏话者定斩不恕!”那阴冷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刘秀和邓禹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似乎没有料到这些人乃是来串通口供的更将罪名嫁祸到他们兄弟的头上。他们当然明白王兴这样做的目的那便是报喜不报忧欺瞒钦差而制造出他治理南阳有方的假象。

    其实这种行为蔚然成风天下各地都极为常见。

    此际烽烟四起王莽暴政已使四方动乱每日王莽所听到的都是坏消息这使王莽更暴戾更疯狂一些奸佞之臣则揣摸着王莽的心思尽做一些偏安的假象哄上欺下。王兴如此做刘秀也不觉得意外。

    “好!你们便将这些尸体运到西城之外埋掉动作要利索不许让太多人的知晓!”那阴冷的声音又吩咐道。

    “属下明白!”

    刘秀与邓禹相视望了一眼立时大喜过望目光同时投向另一年轻人那人也会意地笑了。

    两辆马车迅自西城门行出虽然城门口把守极严但是这两辆拖运尸身的马车有着都统的手谕自然无人敢阻。

    马车左右还有十余骑相随人人披蓑带笠像一群会动的大稻草人一样。

    坑早就已经挖好就在西城外三里地的一个土坡之上不过此时坑中积满了水当然众官兵可不管这些反正这群人不是自己的亲人也懒得弄干坑中之水便将一具具尸身抛入坑中。

    “唉……”一声长而阴森的叹息自另一辆马车之中传了出来。

    在雨后万籁俱寂之中这声长长的叹息显得特别清晰那群正准备搬运第二车尸体的官兵有一大部分听见了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却停在车厢外没有人敢入车厢。

    “怎么快埋呀!”一个刚将尸体抛入水坑中的官兵行过来见众人都停下了动作不由得质问道。

    “哦我的脚有些抽筋。”距车厢最近的一人干笑道。

    “瞧你这懒样!”那人毫不知情地便向车厢之中钻去刚掀开车帘便听到又一声长长的叹息自死人堆中传了出来。

    “啊……”那人大吃一惊吓得一声尖叫地暴退开来。

    车厢边的官兵都听到了这第二声叹息不由得也都惊呼着跳开人人脸色苍白。

    “有……有鬼……”那刚才掀帘子的官兵差点没吓得屁滚尿流他这才明白何以这些人都不上车搬运尸体的原因了。

    一边的都骑军也凑了过来问道:“生了什么事?”

    “有鬼车上……”那些官兵们全都慌了指着那传来叹息的车厢恐惧地道。

    那些都骑军也都吓了一跳将信将疑可是见这群官兵一个个脸都白了也不敢轻易靠近车厢。

    “会不会是诈尸呀?我们还……还是走好了。”一名官兵结结巴巴地道。

    “不行!这些人没埋怎么向统领交代?”一名都骑兵道。

    “要埋你去埋好了。”一名官兵也有些气恼地道事实上都骑军与他们的地位是相等的可是都骑军却总像高人一等连待遇也都高些。是以城中的其他兵种对都骑军的战士并不十分客气。

    “去就去!谁像你们这帮胆小鬼!”那都骑军傲然不屑地道。

    “你……”那官兵大怒欲动手却被一老兵拉住了。

    那都骑军不屑地望了那人一眼策马便向马车边走去。走到马车前那都骑军稍犹豫了一下以枪挑开车帘他立时怔住了。

    只见车厢的尸体堆上盘坐着一具篷头白衣、浑身血污、脸色苍白如纸、双眼流血的尸体。

    不仅如此那尸体的脸上似乎带着一种古怪的笑容眼睛向那都骑军眨了一下。

    那都骑军挑开车帘之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于车厢之中自然都看到了这一幕让人汗毛直竖的场面。

    “鬼呀……”那都骑军战士愣了半晌才知道尖叫一声手中的枪都吓掉了而便在他尖叫欲调马就走时那具尸体突地平平飞了起来十指如戟以快得不可思议的度捏住了那都骑军战士的脖子。

    “鬼呀……诈尸呀……快跑……”那群官兵和都骑军一个个回过神来立时吓得魂飞魄散没命地向宛城奔去。

    那名被捏住脖子的都骑军还没等那双鬼爪用力便已吓得口吐白沫两眼直昏死过去但那尸体一直紧捏着他的脖子不放。

    一直到其余的官兵逃得一干二净那复活的僵尸这才松开手爪长长地吁了口气那都骑军战士的尸体轰然落马之时他才“扑哧”地笑出声来。

    “你们出来吧!这群胆小鬼都跑了!”僵尸竟然开口说起话来。

    “真够沉的这些人差点把我给压扁了!”刘秀自车厢之中钻了出来伸了个懒腰。

    那陌生的年轻人也自车厢之中跳了出来“僵尸”立刻跳过去道:“你的化妆可还真厉害这小子就这样被吓死了!”说着指向地上的那名都骑军战士。“僵尸”自然便是邓禹。

    “这都是你朋友的计策好!”那陌生的年轻人淡淡一笑道。

    “哪里兄台过奖了在下刘秀这位是我的义弟邓禹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刘秀谦虚地笑了笑客气地道。

    “在下姓秦名复原来二位便是他们所要通缉的英雄人物久仰了!”那陌生的年轻人十分讶然旋而又客气地道。

    “听秦兄口音似是宛城人不知秦兄何以也要以此手段出城呢?”刘秀有些讶异地问道。

    “有些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若硬要问为什么那便会失去乐趣是以请刘兄恕我卖个关子!”秦复淡淡地笑了笑道。

    “哦秦兄所说甚是我入俗了!”刘秀毫不介意淡然笑道。

    “咱们今日就此别过若有机会他日相逢定会请两位仁兄喝上几杯!”秦复又道。

    邓禹见秦复这般神秘兮兮的心中有些不快而且刚才与秦复交手未分胜负出于少年心性自然看不惯秦复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不禁冷冷一笑道:“我看他日再说吧但愿秦公子不要太贵人多忘事他日擦肩而过都不识得我们了。”

    秦复神色微微一变却并没有回敬邓禹只是一拱手道:“后会有期!”说完再也不看邓禹一眼径直向远处行去。

    “秦兄弟不要一匹马代步吗?”刘秀扬声道。

    秦复一怔住足望了望那套住马车的几匹马儿笑道:“谢刘兄提醒!”说完还真解了一匹健马扬长而去。

    “我们也走吧!”刘秀望着秦复远去向邓禹道。

    邓禹心头忿然秦复确实很不领情。他本也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可是秦复比他似乎更傲一些这确实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何必要生气?生气只是拿别人的幼稚和无知来折磨自己你也看不透吗?”刘秀拍拍邓禹的肩头望着气鼓鼓的邓禹笑道。

    邓禹一怔顿时也笑了钦服道:“还是大哥的话深刻透彻邓禹还要再去游学数载了!”

    “别瞎拍马屁了走吧说不定城中会现问题派人来追呢。”刘秀好笑道。

    邓禹回头望了一下宛城那高大的城墙不由得叹了口气自语道:“这真是祸由心起唉别了宛城……”

    秦复静静地伏下他听到了马蹄声急促地向他这个方向奔来。而他在宛城之外得到的那匹马乃是官马他不敢骑着招摇过市所以在离开宛城之后便只得舍弃了此刻正急需要马儿代步因此他便像是个猎人一般静静地等待着这路经的骑士。

    地上微有些潮湿深夏的草密而青秦复伏于草丛之间几乎完全被草浪淹没。

    飞驰而至的是一骑但似乎还有另外一队人马也在向这边赶来微昂的秦复看清了马背上之人的面目和打扮。

    官兵至于属于哪队的官兵就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他仅是最近一个多月才真正涉足江湖是以他并不是很了解官兵的事。

    “驾……”马背上的官兵打马扬鞭倒像是自边疆传捷报一般飞驰而来茫然不知正在草丛之中伺机而动的秦复或许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人在等候着他。

    五丈……三丈……一丈——秦复像腾起的苍鹰斜撞而出。

    “呀……”那名官兵在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便已经跌下了马背快冲倒之下差点将他给甩晕过去。

    “希聿聿……”秦复一带马缰马儿人立而起他却已踏足鞍上。

    “对不起了兄弟先借马一用!”秦复扭头见那官兵竟然惨哼着爬了起来嘴角都流血了却也是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官兵气恨的眼里都吐出火来可是此刻却根本没有力气夺回马儿不禁愤然道:“你***狗杂种抢老子的马老子跟你拼了!”说完就向秦复扑去但刚才那一摔好像扭了脚骨才扑上一步便已歪倒惨哼哼地抱着膝盖。

    秦复不禁大感好笑。

    “你这杀千刀的还笑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真是流年不利无论到哪儿都是走背运老子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又遇到你这丧门星……哎哟……”

    “对不起了这马算是我买下来了!”秦复见对方说话怪怪的便丢下一块银子。

    那少年倒不客气一把抓起银子却又诅咒道:“你最好留点银子买棺材别以为抢了老子的马有什么好处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个不用兄台操心!”秦复不由得笑道同时一扬鞭驱马就走。

    “我叫林渺如果你能不死再后会有期!”那少年捂着膝盖向着秦复的背影高喊道“我记住了后会有期!”秦复倒觉得这人确实有趣自然不会在意对方所说的话便是换作是他他也会诅咒这夺马之人。

    “妈的林渺失马焉之非福!既然你小子愿意帮忙老子也不介意……”那少年望着秦复的背影自语道但他很快抬头向不远处望去却见一片扬起的尘土越来越近更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妈的好快!老子可不陪你玩了拿了银子还不走那才怪呢。”那少年说话的同时不顾腿伤拖着身子急忙向身后山坡上的长草林中奔去。

    秦复只觉得身后的蹄声极紧开始他并没怎么在意可是后来细想又觉不对。他连改几次道路和方向那一群人马似乎也都跟着他改道和改方向。这群人显然是追他而来不仅如此这些人之中还有追踪高手否则不可能如此准确地把握到他奔行的方向紧紧地跟着他追。

    秦复倒想看看这些人是谁他不相信宛城齐府的人会如此快而准地追袭他!也许这时候齐府之人还不曾现被盗之物也非没有可能!

    秦复一带马缰冲上一座山头在这里至少不会惧怕敌人人多的威胁除非对方都如锦衣虎和邓禹之类的好手。

    一队快骑很快便进入了秦复的视线竟有二十余骑之多只看那些人在马背上追风逐月之势便可知这群人都是极擅长马背上的生活也让人不能小视。

    “在山坡上不可以让他逃掉!”那一队骑兵见秦复带马立于山坡之上不由得高呼而马队顿时也向四面散了开来。

    秦复愕然这群人并不是官兵其打扮倒有些像一群劫贼看来这群人真还将他当作目标了。不过他肯定这群人会失望。

    “你们为何对我紧追不舍?”秦复高声喝问道同时也仔细打量着这群骑士。

    “快将宝物归还给我们否则别怪我们乱箭无情!”一名壮汉策马逼近向山坡之上的秦复高喝道。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肯定是认错人了我们以前见过面吗?”秦复一带马高声质问道。

    秦复的话的确使山坡下的群贼愣住了此刻他们已经可以看清秦复的面容和打扮可是这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追之人怎叫他们不愣?

    山下群贼顿时面面相觑有几人还在低声细语显然他们也给弄糊涂了。

    “你的马分明是我天虎寨的座骑你也一定便是姓林那小子的同伙!哼别想在大爷面前耍什么手段!”

    “二寨主别跟他啰嗦先将他拿下再说!”一名山贼呼道。

    秦复这下暗暗叫苦这才想到那少年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看来这群天虎寨的人是在追击林渺可是他误打误撞竟然为林渺引开了追兵现在这些人把一切都记在了他的头上此时即使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

    “我想你们误会了这匹马只是我自一个姓林的官兵手中抢来的我可不知道这就是你们天虎寨的战马哦。”秦复仍试图解释道。

    “你以为这话骗得了我陈通吗?拿去骗三岁小孩吧!”那二寨主冷笑道。

    “二当家的这小子跟姓林的一样狡猾不要跟这种人啰嗦杀了他好了就不信姓林的不出来!”一人提醒道。

    “听到没有小子乖乖的束手就擒吧或许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休怪我们手下无情!”陈通冷哼道。

    秦复不由得摇了摇头他知道无论怎么说这些人都不会相信这下子可是自己找的麻烦实在是怪不了别人。

    “驾……”天虎寨的战士齐齐策马而上个个弯弓搭箭看样子真的要赶尽杀绝。

    秦复心中暗惊虽然他不惧这群人但是对方若是一阵乱箭射来可就非常不好对付了。即使是他武功好对这么多的强弓硬弩也是防不胜防。

    “你们不讲理!失陪了!”秦复自不会傻得去挨箭一调马便向山坡的背面飞驰而去。

    “嗖……”一群劲箭如飞蝗般自后方罩来秦复低喝一声身子后仰倒贴马背长长的马鞭反卷而出顿时如千万条灵蛇织出一幕鞭影将射向他和战马的劲箭悉数卷开。

    “好身手!”陈通赞道。

    “过奖了不过你们确实找错人了我只想先借你们的马儿一用他日定加倍奉还!”秦复说话间已冲下山坡身后的劲箭三三两两地落下但已失去了准头即使有几支没有失去准头却也不能对秦复够成威胁。

    秦复选好淯阳的方向策马狂奔只要进了淯阳城这群人便不能凭弓弩逞凶了因为这种年代诸如弓弩之类的是不准带入城内的皆因这类兵刃可以远距离杀伤人官府也怕人对城中官方人物不利因此禁止带弓箭入城。

    驿道边古木下酒旗飘摇酒肆的老板是一对老夫妻。

    这是淯阳通往宛城和棘阳的岔路口在此地设酒肆备清茶粗菜倒也方便行人生意不赖。

    老夫妻有一傻儿子但很少见人只在那简陋的厨房烧火打杂。

    小酒肆能在此地长盛不衰倒也是个异数官兵不欺山贼不劫在这种世道之中已经是极为难能可贵了。当然没有人会去追究这种情况的原因路人所在乎的只是酒好茶好饭能吃饱钱账两清就行了也不会在乎那几个铜板儿。

    刘秀倒不是很欣赏这对老夫妇所酿的酒是如何好他只是想借此地歇歇脚正午的太阳毒辣得让人受不了。

    这是夏日长途奔涉不仅人难受便是马儿也直冒汗因此在这个小酒肆之中打打尖也不谓不是一件极为舒爽的事。

    “掌柜的快拿茶来渴死我了。”一极为狼狈的少年一瘸一拐地走进凉棚高声喝道。

    刘秀斜瞟了他一眼见对方一身官兵衣服但衣服却破破烂烂像是被什么东西挂破了一般满面风尘的便没有再多看。

    邓禹的目光却向凉棚之外毒辣的阳光望去此时阳光正盛只怕还要在这里歇息个把时辰天才就稍凉一些。

    那少年一走进凉棚便将破裂的官兵衣服脱下揉成一团口中恨恨地自语道:“妈的这倒霉的衣服怎么穿怎么倒霉老子不要你了!”

    “客官这是你要的茶老汉备的都是凉茶不知客官还要别的什么?”那老头极为客气地道。

    “不知掌柜这里可有合身的旧衣服?只要干净一些就行了。”少年道。

    老汉望了望少年那**上身的结实肌肉有些为难地道:“有是有只怕不怎么合适。”

    “没关系只要不是女人穿的不像这件裹尸布一样倒霉都行!”那少年满不在乎地将手上的官兵衣服向桌上一放没好气地道。

    周围众人见那少年说的那么有趣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那我去找找看……”老头子说完就要走。

    “哎慢来这裹尸布拿去点柴火吧。”少年将破军装一推道。

    老头拿起军装抖开一看只见上面除了两道划破的口子和有些脏之外一切都是好的不由惑然问道:“客官这衣服只要补一下还可以穿呀?”

    “你别管这么多这件衣服太倒霉了不能穿不能穿穿这种衣服的人没一个好东西。因此你还是拿去烧了为妙。”少年似乎深有感慨地道。

    邻座的人听了不由得都笑了有人打趣道:“小兄弟说这话可是犯罪的哦要是被官兵听到了可就要脑袋不保了!”

    那少年也笑了道:“我脑袋已丢了好几次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那些蠢蛋爱穿就让他们穿去我可是不稀罕这狼皮和裹尸布一样的东西。老子今日既能逃出军营便不再去沾惹这晦气的玩意儿最看不惯那种欺善怕恶的熊样!”

    “说得好!我这里有些衣服想来合兄弟的身不如拿去试试!”

    众人不由得循声望去。

    说话之人是喜欢热闹的邓禹!

    那少年抬头看了看邓禹却见邓禹已经提着一个包袱送了过来他不由得忙立身而起。

    “这里是我自己的几件换洗衣服若兄弟不介意便穿上吧。”邓禹坦诚地道。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那少年也不作过多的言辞坦然接过邓禹的包裹抖出衣服不由得微讶道:“这么好的缎料那可真是多谢了敢问兄弟尊姓大名?我林渺可不是知恩不报之人!”

    邓禹拍了拍他的肩哦了声道:“何必这么客气快穿上吧我可不是想你报什么恩只是觉得兄弟你活得挺有个性这点东西算什么!”

    林渺也笑了笑拍了拍邓禹的肩头道:“情我领了你今日的茶酒钱我请了可别推辞哦否则那可就是看不起我了!”

    邓禹与刘秀相互望了一眼邓禹笑道:“好今日你就帮我们付账好了那便与我同座一桌又有何防?”

    众人看着这两个年轻人都感有趣不过这并不好笑倒使大家都变得客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