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各门派得知琅琊宗有丧事,都派出弟子前来吊唁。宗主却迟迟不出来接待,长老们都不知道什么情况。派人去找,却说师叔离世,宗主伤心过度,病倒在床,各门派来吊唁,由长老们接待。

    至于吗?张一良心想,宗主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师父的死活了?这个时候还装高冷,难道不怕江湖人士笑话么?

    除了弗居道长和贤通大师这两老铁早早就来送别他们的老朋友。武林中最先到达琅琊山吊唁的是城都名士院的使者,陆无曲带队,野和尚绉无图和轰天蝎杜无离率十来个弟子,抬着诸多祭品来拜。张一良从面具后面看这几个人,心中不免多有惋惜,要是关小婉能来就好了。

    潇湘派只来了两人,却显得诚意十足,潇湘掌门飘渺和他的弟子郭香。潇湘派擅长的是草木皆兵的潇湘内家功,一草一木都可以成为武器与敌人对打。潇湘子飘渺又是个悟性极高的人,在江湖上有很高声望。

    华山派,峨眉派,嵩山派几个门派也一一祭拜,长老们一一谢过,一一送别了他们。

    最后一个来吊唁的门派令大家很疑惑,该派此前从未在江湖上亮相,叫泰极门。齐鲁一带的新创门派。

    宗主破天荒的出来接待这个门派,张一良发觉,这宗主有些发福了,身体比原来魁梧了不少,脸部也显得更加饱满,说人话就是:这老头胖了。

    萧方始终跟着宗主,寸步不离,他们两人指引泰极门的人马马虎虎祭拜了逍遥子,也不和大家介绍一番,径自带他们到宗主的堂屋去了。

    所有人一脸懵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长老们看到七八个戴着面具的密使,更加懵逼了。

    次日,琅琊宗长老每人手中一个秘钥,开启了琅琊镇旁边一座山的石洞。这是琅琊宗命人凿的石洞,用于盛放琅琊宗的各类秘笈和开宗功勋的棺椁。

    众人扶灵,将逍遥子的棺椁从琅琊宗正厅抬到了石洞门口,四位长老亲自将棺椁抬进去摆放。葬礼到此结束。

    张一良和小念在琅琊镇住了两日,他发觉自己始终都被人跟踪着。无论走到哪里,总有一双眼睛在后边盯着自己。至夜,一良哄睡小念,悄悄出门,摆脱了尾巴,爬上他师父的悬崖小屋。他想看看师父最后待过的地方。

    来到山顶却发现弗居道长和贤通大师在悬崖顶的雪地打斗起来了。一良从悬崖臂悄悄潜入他师父的木屋,大晚上的,又不敢点灯,他只能用手摸摸师父的遗物,坐在师父床上闻他老人家的气味。风一吹来,屋子晃晃荡荡,一良一惊,抓了根藤蔓,却是根干了的,一抓便扯碎,有了一点响声。

    何人在逍遥子的屋中?是老和尚的口音。

    张一良自知犯了不敬之错,轻功跳上悬崖顶,落在弗居道长,贤通大师跟前。下跪作揖,说道:晚辈是逍遥子的徒儿,与师父学得武艺后便一直在外为宗门办事,从未尽过孝道,师父离去,弟子心中懊悔,特来寻师父遗物,聊以孝敬。

    阿弥陀佛!心中有佛,处处皆是经,心中存孝,处处皆可行。老和尚说道。

    从未听说逍遥子收徒,却不知你学得他几成武功?弗居道长问道。

    弟子愚钝,不敢与师父们论武功的。张一良道。

    想那逍遥子一生狂傲,徒弟却这般谦虚。也算是他修来的福分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和尚道。

    我听闻道长和大师主动为我师父做法,而两位前辈在我师父灵前却一个舞剑,一个用内功度我师父,像是好友道别一般,两位前辈一定与我师父是至交吧?

    至交谈不上,狐朋狗友倒是真真的。弗居道长大笑道。

    施主既是逍遥子的弟子,你可曾知你师父近来得罪谁了么?老和尚道。

    弟子在外办差久矣,未曾听闻,师父平日清心寡欲,不与人来往,想来是没有仇敌的。

    你们琅琊宗,会不会如蜀中唐门那般?为争蝇头小利自相残杀的?那道士又问。

    绝无此事,我们全宗上下一心,才造就了今日琅琊门徒遍地的局面。

    那便怪了!那便怪了!弗居道士自言自语道。

    冒昧问两位前辈,何出此言?一良也觉得他们两人有些古怪,便问道。

    阿弥陀佛!施主莫见怪,我二人多日不见逍遥子,想知道他近来状况罢了,莫见怪,阿弥陀佛。

    多谢两位前辈关心我师父,弟子想到木屋里陪陪他老人家……弟子告辞了。张一良说完,再作揖,进木屋去了。

    一良想在离开琅琊宗前见见宗主,给他梳理一下京城的情况。经过近几日的观察,发现宗主与萧方关系甚为密切。京畿密使一号想要求见宗主,还要通过门房通报给萧方,萧方再进去通报宗主。等了许久,门房告诉京畿密使,宗主伤心过度,不见部下,让一良尽快回京畿,一切工作照旧。

    照旧?张一良对宗主有了些莫名的失望,是不是师父走了,没人比他大,他便摆谱了呢?可别变成一个官僚的门派才好。一良心想,再看看那萧方,对京畿密使爱理不理,八成并不知道京畿密使就是我张一良吧。这都不知道,也就证明他和宗主的关系好不到哪里去。

    带上小念,离开了琅琊宗。走的那天,湖面的浓雾稍淡了些。轻轻地来,悄悄地走,好似从未来过一般。

    到了建康城,一良和小念住进了一家客栈,换上便装,来到闹市买了些礼物去看望念吴的几位叔父。

    陆机和陆云这一次对张一良的态度大有好转,好酒好菜招待着,两位叔父还陪张一良喝了些酒。虽然一良跟他们说武帝驾崩时间准确无误,杨骏专权,贾南风招藩王进京等事都应验了,但他们仍然舍不得辞去官职。

    要知道在江南地界,没个一官半职,要被衙门官兵压榨出翔来的。石崇打劫富商就是个活例子。

    陆家两个老头认可这个女婿,还因为他两次出兵都创造了奇迹。都是带兵打仗的将领,几十人歼灭几百人,一千人就敢攻城全歼五千守敌。战绩,就是说服力。

    闲聊间又提到了思吴。叔父陆云曾几次派人到武夷山去寻找,没有人听过陆家后人到过武夷山。寻找思吴的事情似乎走进了死胡同。

    回到洛阳,已是三月初。张一良离开的这些日子,张华多次来找,皇后贾南风也派人来请张一良。楚王司马玮奉密诏领兵进了洛阳,皇后贾南风从楚王军队中抽出一千人,组成虎贲军,恢复了张一良的虎贲校尉职务。

    目前,洛阳的城防已经换上了楚王司马玮带到洛阳的步兵,原京畿城防的统帅是杨旦,被贾南风撸掉了。

    得知一良回了洛阳,阎缵也找来了,杨骏任命他为北防营右将军,统领一万骑兵。杨骏府中的门客给他出了一个馊主意,在京城散播谣言,说司马玮带兵夺了洛阳,是藩王进京谋逆篡位,呼吁各地藩王来讨伐司马玮。

    这种行为在权利撕逼中是惯用伎俩,很拙劣,但更令人头大的是,卫瓘也这样说。

    一良表面接受了阎缵的邀请,心理却十万个鄙视杨骏。这时候才想到用他,足见此人多么愚钝。这样的胆识还玩外戚专权那一套,真令人费解。

    回到洛阳的第二天,一良进宫见了贾南风,领了他的虎贲校尉兵符。贾南风口谕:明晚你带虎贲营直捣太尉府,诛杀杨骏。

    杨骏党羽极多,城外又有两支听命于他的队伍,若直接杀掉,恐南北两营哗变。张一良道。

    贾南风阴险的笑起来,说:你放心,洛阳城防已经在楚王手里。诛杀杨骏的同时,会差人去诛杀杨骏党羽。杨骏谋逆被处死的诏书会同时发给各营。

    末将以为,诛杀杨骏一人足以,不宜牵连太多。张一良道。

    张将军,此事我自有计策,你的任务是诛杀杨骏本人。你退下吧,本宫还有要事。贾南风说道。

    大乱终于要来了,难道真的不可避免了吗?一良边想边去找萧建离商量。事情太大,必须飞鸽传书由宗主定夺。等至半夜,飞鸽回来,宗主下令:京畿行动组按旨意办,诛杀杨骏一党,扩大波及范围,把声势闹大……

    何意?张一良问萧建离:何意?这是怎么了?

    萧建离将绢帛烧掉,说:按宗主说的办。

    三月的洛阳,如同江南一般。随处可见的牡丹花,在夜色中静悄悄的向天空微笑。风还有些凉,更凉的是张一良的心。诛杀杨骏可以理解,什么叫扩大波及范围?什么叫把声势闹大?

    是夜,一良辗转难眠。他的叔父阎缵,为了报答杨骏的知遇之恩,不顾道义,不顾安危,不顾人心所向甘当杨骏的鹰犬,为杨俊掌了北大营之兵……

    阎缵纵然是坏的,但他必须保全阎缵一条命。天没亮,他便让宋伊模仿阎缵的笔迹,写了一张留言条,书道:杨骏命我领兵谋反,我等忠于朝廷,忠于皇上,绝不行此千古之罪,故弃官归隐,勿念。

    带着这张留言条,一良和仙鬼双侠扮作北防营士兵,亮出阎缵给他的令牌进入北防营,二话不说,将阎缵打晕,捆绑,由仙鬼双侠送到剑门关,让姜淮把阎缵秘密关押起来。善待他。走前还在阎缵营帐的隐秘处藏好了那张留言条,确保晚上搜寻的时候能搜到。

    中午时分,宫中密使来召一良面圣。贾南风确定了行动时间,今夜子时,全城诛杀杨骏一党。南北两营的杨党,由张一良的虎贲军攻破太尉府,诛杀杨骏后前往抓捕。

    杨骏太尉府中,他的死忠粉兼重要党羽之一的朱振急匆匆去见他。此时太尉府已经聚集了七八个死忠粉。朱振将宫中打听到的一些消息告知了杨骏。劝杨骏道:太尉目前还手握重兵,如若进宫去放火少了宫中云龙门,向皇后和楚王司马玮示威,贾皇后和楚王手中兵力不过一万,必不敢轻举妄动。而后太尉可劫持皇上,逼迫皇后交出楚王脑袋。如果不这么干,马上就要死翘翘。

    杨骏说:云龙门是魏明帝曹叡建的,烧了太可惜啊!

    死忠粉朱振真想喷他一口六十年老血。众人自知杨骏愚蠢胆怯,心想你这老鬼,该吃药了。随后失望的离开了杨骏府。一些人逃命去了,一些人回家把脖子洗好等宰杀。杨骏这样的人还学曹丞相那一套,这不是来给贾皇后送经验练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