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会场,布置依旧如童话世界。除了纸板画、绿树的组合外,还多了不少花草——都是观赏叶片的花朵,中间还布置了不少假花。一切都以节省为目的,能租用的就绝对不买。

    舞台上还有一支乐队在演奏。都是黄祎的文艺界的朋友临时组合的,只是排练了一个月的时间。至于乐器,都是“自带”的,包括钢琴、架子鼓等重家伙。其实有不少乐器是他们从专业歌舞团中直接搬过来的。

    演奏的曲子非常多,包括这个时空没有出现过的《梁祝》。这个年代陈刚和何占豪两个作曲家并没有在一起上学,所以这个名曲并没有出现。此外,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通俗钢琴曲、与爱情相关的经典流行曲,等等,都由台上的乐队轮番演奏着。因为时间比较长,曲目较多,因此演奏者们都是轮流上场。比如钢琴手就有三个人。此外还有个背景音乐钢琴手徐文静。

    此刻演奏的是理查德·克莱德曼《pour elise(给爱丽丝)》。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堪称是钢琴曲中的口水歌。这种旋律简单而又非常优美的曲子在这种场合下演奏是再合适不过了,真的是雅俗共赏。来宾无论是文化人还是教育水平比较低的,都能够欣赏这曲子。相反,如果演奏名曲,那估计就连文化人也很难欣赏得来,而专业的音乐界的人又未必有心情在这种环境中欣赏。

    而这时候客人们基本都来齐了。一共是八张大桌子,每个桌子能坐十个人。两家人在京城的亲戚,黄家比较多,有两桌人,而林家的亲戚基本在八闽省,因此人不多,也就够一桌。就是林广生的父母,也是八闽省的农民,此时是为了儿子的婚礼特意赴京的。其余的桌子坐的就是一堆新人以及双方家长的领导同事好友了。

    陈天辽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这个座位上有苏月江、陈眉、宋时晴和方燕、刘霞、朱文、高原大辅、竹川真理和兔牙。小川由美并没有来。陈天辽看见席间自己的座位两边分别是宋时晴和兔牙的时候,一时竟然踯躅起来。

    兔牙见到陈天辽,站起来招手,用华语大声喊道:“这里,辽酱,这里!”

    陈天辽见状,无奈地走上前去,坐到了两个女孩中间。席间所有人的目光马上都集中在他和两个小女孩身上,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看戏的笑意。就连苏月江也不例外。

    陈天辽很鄙视这些成人看戏的行为。他知道让两个小女孩主导了聊天,那就很可能让这些成人们饱眼福了。因此他必须主导话题。

    他坐下后,先用华语对兔牙说道:“这场婚礼是我策划的,接下来会有很多好看的节目,你可要好好参加哟!”

    说完,不管兔牙有没有听懂,又伸手揉了揉宋时晴的头发,说道:“来,小晴,一会儿认真看下这场婚礼。你以后要是嫁人了,我给你办一场比这更热闹的婚礼,把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宋时晴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陈天辽嘻嘻一笑:这下那些成年人们可以暂时死了看戏的心了。

    很快,舞台上的伴奏音乐换成了《婚礼进行曲》,舞台上本来正闲着无聊的卢大勇拿起麦克风,说道:“各位来宾,上午好!现在新郎新娘的车子已经抵达,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一会儿就将步入会场,请大家准备好迎接他们!”

    大厅的气氛马上热烈起来。宋时晴这时候也站起来,小脑袋直往外看去。兔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站起来往外看。

    只见酒店的大门开处,一身黑色西装的新郎,和穿着白色礼服、手捧一束鲜花的新娘子,在各自父母的陪同下,缓缓步入会场。

    “新娘子好美丽啊!”宋时晴惊叹说。

    “嗯,乌此哭西内(嗯,太漂亮了)!”兔牙点头赞同。

    众人一直走到红毯尽头卢大勇的面前,这才站住。

    卢大勇说道:“各位亲友,各位来宾,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林广生先生可谓是英俊潇洒,年轻有为,一直是单位的宣传骨干,做出了不少杰出的成绩;新娘黄祎女士,那更是貌美如花,还多才多艺,不知道京城有多少公子哥儿暗中仰慕……”

    卢大勇在那边口若悬河,新郎新娘则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这些赞美的话也太肉麻了吧?”黄祎心中恨恨地想道,“早知道陈天辽这货这么不靠谱,就不让他写台词了!”

    但是周围的人都爱听。边听便笑嘻嘻地看着新郎新娘。

    宋时晴也不例外,她认真打量了好一阵,才小声说道:“新郎官真帅,黄老师好美!”

    陈天辽也认真看了看新郎,真没发现新郎哪里帅了,不过长得也不是很差,而已。不过他不会说出自己的观点来。是美是丑,那都是个人观点,没有标准答案的,说出来只能引发争吵。

    这个时候,卢大勇甚至还说起新郎新娘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引发了一阵阵笑声。新郎和新娘更窘了。但是他们的父母的目光却变得更加的慈祥、怜爱。

    终于,卢大勇说到了今天最重要的仪式:“当然了,这是个所有人都高兴的日子,但是,有这么几个人在高兴的同时,心里也难受得慌。没错,这就是新人的父母。我也很理解。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就那么几天的功夫,就和别人的孩子走了,双方结合在一起,成立了一个小家庭,从此他们最亲近的人,就从父母,变为了小夫妻双方,以后要有了孩子,那就还得加上孩子。所以,我们就让新人的父母,亲手把自己的孩子交托给对方吧。按照女士优先的原则,先由新娘的父母开始吧!”

    黄文正感慨万千地拉着女儿的手,结果卢大勇递过来的麦克风,向林广生开口说道:“广生,你是否愿意娶祎儿为妻子,无论生老病死,无论富贵穷通,无论喜怒哀乐,无论狂风骤雨,无论是貌美如花还是鸡皮鹤发,永远不离不弃,携手到人间尽头……”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但他还是有力地说出最后一句:“……你,是否愿意?”

    林广生双目直视着黄文正的眼睛,拿起麦克风,坚定地说道:“我愿意!”或许是紧张过度,他这句话声音并不大。

    卢大勇起哄道:“不行不行,林先生,你这声音太小,诚意不够,必须再说一遍,否则就算黄伯伯同意了,我也不同意小祎嫁给你的。说,愿不愿意?”

    “我愿意!”林广生坚定的说道。

    “不行,还不够大声,诚意还不够。你得再说清楚一点!”卢大勇继续为难着新郎。

    “我!愿!意!”林广生拿着话筒一字一句地喊了起来。

    卢大勇哈哈大笑,说道:“好,这才是男子汉的气概。大家掌声鼓励和祝福新郎!”说完带头鼓起掌来,宾客们也纷纷跟着鼓掌。

    黄文正抿着几乎要哭出声来的嘴巴,用力拍了拍林广生的肩膀,好一会儿,才说道:“那我就把祎儿托付给你了!”而这个时候,黄祎的妈妈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接着,卢大勇有说道:“下面,请新郎的父亲对新娘说几句话!”

    新郎的父亲拿起麦克风,似乎很想说点什么,但很快又说不出来。在这样的场合,说什么好像都不适合,最后他也干脆背起了台词:“小祎,你是否愿意嫁给广生为妻子,无论生老病死,无论富贵穷通,无论喜怒哀乐,无论狂风骤雨,无论是貌美如花还是鸡皮鹤发,永远不离不弃,携手到人间尽头。你,是否愿意?”

    黄祎看着林广生,拿起话筒,大声说道:“我!愿!意!”

    大厅中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新郎的父亲把林广生往黄祎面前推了一下,说道:“那我也把广生交给你了!”

    卢大勇高声道:“太感人了。父母恩,一辈子都还不清。也希望一对新人能时时记得父母,常回家看看,哪怕是帮妈妈洗洗筷子刷刷碗也是好的。”他念起了另一个时空的歌词,直接就把一直强忍着眼泪的林广生妈妈念哭了。林爸忙轻轻抚着老伴的脊背,悄声安慰她。

    卢大勇等哭声稍弱,才说道:“现在请新郎和新娘互相给对方带上戒指,也带上一辈子的承诺!”

    这父母来述说西式婚礼中由牧师述说的婚姻誓词,以及新郎新娘互相戴上戒指,都是陈天辽的创意。男女平等,这是他对黄祎婚姻的定位,所以他设计的婚礼元素始终包含这这样的意味在里头。不过这时候他并没有观看新郎和新娘互相戴戒指。他走神了。

    男女平等,以后自己的婚姻,是否也会是男女平等呢?陈天辽又想起了前世的那段婚姻。前世的妻子无论是家世、学识、名声还是能力,都远不如自己,自己应该是强势的吧?嗯,自己前世是很平等地对待妻子,而且尽力帮助她消除自卑心理。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在精神上也对妻子造成了一定的威压,所谓平等,所谓照顾妻子的感受,在这威压面前变成了一句空话。

    那么这一世,是否要重新开始一段完全平等的婚姻?

    陈天辽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天生就强势的人,怎么可能会真正做到平等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