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建康城里突然下起了淅沥细雨。清晨天色也变得灰蒙蒙的,经过一夜的休息,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建康城中,绵绵细雨一直连续下了三天,今天终于出了太阳,李岩亲自去找了梁兴。

    “梁大人,如今我等到建康已三天有余,该商议一下如何觐见晋帝,这整天在客栈里呆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李将军莫急,这两天老夫已经让人打听清楚了,如今的晋国朝堂上负责朝中大事的是尚书左仆射孟昶,老夫听说此人刚正不阿,品行高尚,若能得到他的引荐,我们有很大的可能能够觐见晋帝,否则难啊。”梁兴捋着胡须,看着窗外叹了口气道。

    “这又是为何?梁大人昨日不是已经将觐见文书上呈鸿胪寺,按理来说应该会上奏晋帝的吧?”李岩不解的问道。

    梁兴在屋内背手徘徊,不时地眉头紧皱,“话虽如此,但如今的晋帝愚笨,尚不识春夏,坊间更是传闻晋帝是个哑巴,所有的奏章均由尚书左仆射孟昶上呈晋帝,至于能否召见我等实属难料啊。”

    “啊……竟然还有这等事?”

    “当年老夫出使晋国,由于桓玄篡位晋帝被掳到江陵,刚从江陵迎接回来,老夫多次求见尚书王谧以期能够觐见晋帝,奈何此人对于我西凉的求见嗤之以鼻,老夫在建康城一月根本无法有机会面见晋帝,不得不返回酒泉。”

    “原来朝廷还有如此多的规矩,那梁大人的意思是去拜见孟昶?”李岩这才明白梁兴若说为何需要有人引荐,以晋帝的那种情况,如果没人引荐根本就见不了。

    “不错!如今车骑将军刘裕领兵在外,卫将军刘毅这些年都在同刘裕争权夺利,根本不理我等。琅琊王司马德文这些年虽然辅佐晋帝执政,但是势单力薄。如今唯一能够指望的也只有尚书左仆射孟昶了”梁兴倒了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既然如此,那就听梁大人所言,现在便去拜访尚书左仆射孟昶。”李岩起身说道。

    “那好!事不宜迟。”两人说着出了客栈。

    李岩和梁兴走在建康城中,身后跟着韩谦。卫亮在客栈里负责血狼卫的管理,如今几个人外出,李岩生怕血狼卫有军士犯事,便将卫亮留了下来。

    三人绕过繁华的街道,向人打听清楚孟昶的尚书左仆射府上,七拐八拐的绕了大半个建康城终于找到了孟昶的府门口。

    孟府,从外面看上去格外的气派,一丈多高的院墙,朱红的大门紧闭,门口放着两个巨大的石狮子,张牙舞爪的。

    李岩上前用手轻拍了几下府门,里面没有丝毫的动静,正当李岩准备回身的时候,朱红色的大门“嘎吱”一声,一个鹰钩鼻的中年男子,身着褐色布衣从中走了出来。

    “大胆刁民!你们是谁啊?不知道这是尚书大人的府上?要乞讨上别家去!去去去,赶紧走!”中年男子看着李岩几人的衣着,脸色变了变,随即将李岩一行推搡向府门外的的大街上。

    “你~,我们不是乞丐,凭什么驱赶我们!”李岩看着眼前的孟府管事不断的将自己几人向外推搡,脚底一发力,径直站在原地,任由管事的用力也推不动。

    “哼!凭什么?就凭这里是尚书府,不是你们的流民大营,赶紧滚,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管事的站在李岩面前唾沫横飞,李岩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脸上一阵冰凉。

    “管事大人,我等是凉州牧李暠的使者,特来拜见尚书大人,这是在下的拜帖,还请管事大人代为通传。”梁兴强打笑意上前拱了拱手低声说道,手中的钱袋塞到管事的手中。

    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尽管眼前的管事无理在先,梁兴也只好一脸赔笑道。

    管事的右手掂了掂钱袋,突然将手中的拜帖扔在地上,一脸不悦的说道:“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这建康城里,想要见尚书大人的多了去了,尚书大人公事繁忙,哪有空闲接见你们,打哪来回哪去吧。”

    梁兴急忙将地上的拜帖拾起,用手擦拭着,敢怒不敢言。

    李岩看着眼前的管事不停的在掂量着手中的钱袋,当即知晓这管事的是在嫌弃给少了,随即朝身后的韩谦使了个眼色。

    韩谦当然明白李岩的意思,可是出门前李岩和梁兴走的冲忙,自己根本就没带财物,看着李岩摇了摇头。

    管事的见李岩一行你看我我看你,多年的察言观色本领,断定李岩一行根本就拿不出财物孝敬自己,随即说道:“快走!快走!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了。”

    “管事大人,那在下的~”梁兴知道如今没有足够的财物眼前的管事定然不会代为通传,只有暂且先回去再作打算,看着管事的手中拿着自己的钱袋若无其事的样子便低声问道。

    “滚开!再待在府门口便拉你们去见官,什么凉州牧李暠的使者,就是一帮穷鬼。”管事的用力猛地一推梁兴,梁兴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梁大人,你没事吧。”韩谦见梁兴跌倒在地,随即上前将他扶起。

    李岩见眼前的管事竟然如此无礼,一手抓住管事的衣领,将他像小鸡一样的提了起来。

    “大胆刁民。来人啊!快来人!”管事的回头朝着孟府里大声嚷道。

    管事的特有的鸭公声大嚷大叫,府中出来十几个手持木棒的家奴,个个都一脸怒气,将李岩三人围了起来。要不是顾忌被李岩抓在手中的管事,手中的木棒已经朝李岩身上招呼。

    “李将军,不可造次,快放下。”梁兴见李岩将管事的抓住,瞬间脸色巨变,闯祸了。

    “小子,你竟敢如此放肆!你可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我要将你乱棍打死扔到城外喂野狗。”管事的喘着粗气威胁道。

    “李将军,快将他放下吧!老夫没事,莫要耽误了王爷的重托啊。”梁兴上前劝阻道。

    “尚书大人回府!”

    孟昶下朝回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孟府门口。一个身着紫色朝服,头戴进贤冠的儒雅老者,颤颤巍巍的从马车上由下人搀扶下来。

    李岩急忙将手中的管事放开,而府门口的家奴个个都扔掉手中的长棍,跪伏在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