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峰虽然是在平西军中担任要职,但他可是太子的人呀。

    当初本来在选派这平西军副将的时候,一开始的人选并不是这周峰,但后来却是魏崇帝亲自下令,才让周峰担当这副将的,想必魏崇帝心中也是知道这太子党和襄王党夺嫡的事儿,为了平衡两方实力,才是如此行事。

    毕竟如果让襄王全权控制了这军队,那对于太子来说,可就是十分麻烦的了。

    周峰在平西军中有几年了,虽然权力不如贺西风,但也是处处和他争锋相对,互相是谁也不让谁,再加上苦心经营了几年,的确也是在军中培养起了一批心腹,这些人都是太子的人,并不属于襄王,所以对于襄王来说,看似是掌握了魏国的军方势力,但隐患,也有不少。

    那梅敬亭也是平西军中的人,当然也知道这周峰的事儿,现在听着襄王说到了周峰,也是面露难色,顿了一会儿,才道:“至少现在,殿下还不能动他。”

    襄王闻言,面露古怪之色,许久之后,才是悠悠说道:“潜谋于无形,常胜于不争不费。”

    梅敬亭闻言,心中一紧,便是问道:“难道殿下想......”

    “借刀杀人,如何?”

    漆黑的夜色下,那正厅内夜明珠发出的温暖的光线打在这梅敬亭凝重的脸上,透露着一丝诡异而宁静的感觉,叫人是不寒而栗。

    相安无事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而大多数无事的日子背后,总会是一个又一个惊险与危机,就犹如是表面上平静的海洋,你却不知道在它下面藏有多少数不清的暗流和旋涡。

    那魏子阳知道自己可能会担任这魏军一路军的主将后,几天都是寝食难安,似乎心中有些害怕,但又有些期待。

    当然,在这几日中,他也能从牙县安静的氛围中察觉到些许的不平常,比如这几日涌入牙县的陌生人是越来越多,这其中既有可能是秦国的密探,也有可能是大魏的密探,总而言之,看似安详的牙县已经是成为了各方势力关注的焦点,牙县是大魏最西陲的边境,也是这大魏对秦进攻的前线,唯有从牙县出发,才可在最短时间内到达那两关之地,如果不从牙县,那就只得沿着那绵延不绝的东山山脉一路西行,这对于行军来说实在是太过艰险。

    魏子阳这几日中,除了偶尔和陈筠儿见上几面外,就再也没见过其他的什么人,当然,他的心中明白,暴风雨迟早有一天是会到来的。

    这一天终会到来。

    没过几日,那魏子阳终于是等到了一个消息。

    贺西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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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牙县县令府。

    此时的天色已晚,夜风吹拂,一轮新月是缓缓地升到了那天幕之上,牙县的街道上是静悄悄的,包括那红楼坊所在的长街,这是因为钟县令下达了宵禁令,严禁今晚有任何人在街上走动,一经发现,便是要挨板子。

    而在县令府中,钟应正是静静地站在那正厅之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个脑袋是紧紧地低着,根本就不敢向那高堂上望去。

    而在那高堂之上的椅子上,此时正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那年轻人微微地闭着眼睛,时不时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神情淡然,好似竟跟本就不把这钟应给放在眼里。

    等了好好半会儿,那钟应才是唯唯诺诺地说道:“这......襄王殿下,可在等何人?”

    当时他听说这门外有一个自称是杨公子的人来访时,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以为是牙县哪家的公子哥有犯事儿了要自己出面给解决,待见到这人时,才兀的听到他称自己是“襄王”,一开始钟应还有几分不信,待到那人拿出印有“襄王”的官印时,才知道这眼前的年轻人呢就是大魏那大名鼎鼎的三皇子,一时间也是惊掉了下巴,暗想着这襄王怎会突然出现在这牙县,要是他知道襄王早在半个月前就到了,恐怕是会更加惊讶。

    那襄王听着钟县令这话,却是不忙回答:“钟县令,本王先问你,你可察觉到这牙县最近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不寻常?”钟应听着这话,也是开始寻思起来,想想最近牙县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过了还一会儿,才是拱手道:“殿下,牙县最近,大事倒是没发生什么,只是.......只是最近这外地来的客人突然间就增多了起来,这倒是令下官感到很奇怪。”

    襄王闻言,微微一笑:“是了,本王今儿来,就是为了这回事。”

    “哦?”钟应听到襄王这般说,一时间也是没有反应过来。莫非这人突然多了起来,和襄王有什么关系不成?

    那襄王看了看钟县令,随即是淡淡道:“那些都是秦国的细作,或者说是我大魏的探子·。”

    这冷不丁的一声如同惊雷一般,是在钟应的心中炸开,让钟应是呆滞了起来,仿佛是没有听清楚那襄王刚才讲了什么,是直直地愣在原地。

    “什......什么?秦国细作?”钟应听到这儿,不禁是冷汗直流,满脸通红,随后竟然是“扑通”一声,就给跪了下来,连忙说道:“这......这事儿下官不知啊,下官和那秦国细作绝对没有什么勾结,还望殿下明察呀。”

    语气很是着急,态度很是诚恳。

    襄王听到这话,也是哑然失笑了起来,自己只是说了个细作的问题,那钟应倒是想成了自己怀疑他与秦国有所勾结,瞧见这钟应依旧是一副十分紧张的样子,摇了摇头淡淡道:“钟县令,本王不是怀疑你与秦国人私通,你的忠心,本王是知道的。”

    那钟应听着这话,便是疑惑起来,不禁是抬起头唯唯诺诺地问道:“那......那殿下这话是......”

    那襄王听着这话,严肃了起来,向他说道:“我来找县令你,是为了向你说明一件我大魏的机密之事。”

    随后便是将这大魏的行动计划是一字不漏的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这钟应,钟应越听,脸上的汗就越多,听到最后时,不禁是眉头紧皱,眼神睁得大大的,仿佛是不相信这事儿一般。

    其实要是其他人向钟应谈这事儿,钟应只会认为这人怕不是个疯子,满嘴胡言乱语,大魏明明是要攻打那南梁,都已经在庐江陈兵一月有余了,这怎么会突然调转头来图谋这关中的西秦呢?但是这话他是从襄王口中听说的,自然也不会怀疑这事儿的真实性。

    呆滞了半天,才是犹豫说道:“那......那不知下官能为殿下做些什么。”

    那襄王笑了笑,才是问道:“不知钟县令,这牙县的粮草还有多少?”

    钟应一听,就是怔了怔,随即是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牙县的粮草,就是官府里存留的,大约可支撑万兵一月左右。”

    襄王闻言,点了点头道:“再加上大军随军携带的粮草,那已经足够支撑我们打完这场仗了。”

    “我大魏此番征秦,便是要以牙县作为大本营,所以到时候,钟县令可有得辛苦事儿做了。”

    钟应闻言,心中既是有些害怕,但也有些激动,这自己为官这么多年,生平还是第一次要经历这样大规模的战争,顿时是热血沸腾,便是朗声道:“下官定然不辱使命。”

    “嗯”襄王微笑着答道。

    其实今夜来县令府的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事儿给钟应说一说,以好让这个牙县县令有些许准备。

    忽的,便听见那门外是急匆匆地走进来一个人,襄王打眼一看,是自己的管家郭江。

    郭江走进来后,先是向这钟应施了一礼,随后是郑重其事地向襄王沉声道:“殿下,贺将军到了。”

    襄王听了后倒是没什么反应,可这钟应心中却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贺将军?贺西风?”想到这儿,钟应只觉得有些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