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啊。来磨墨!”李不弃再次指使罗英娘。

    罗英娘瞥了一眼陶林:“为什么不让陶林磨墨?”

    “陶林粗手大脚的不适合作这些事。既然你哥哥是秀才,你应该没少给你哥哥磨墨吧?肯定比陶林磨得好。”

    罗英娘微微一愣,才无可奈何的挽起袖子给李不弃磨墨。李不弃一边整理着笔札,一边看着芊芊素手翘着兰花指磨墨的样子,赏心悦目啊。怪不得那些穷酸读书都梦想红袖添香。

    “哎!墨磨好了。你倒是写不写啊。”罗英娘看到李不弃盯着自己的手呆看不由生气了。

    但是李不弃演技好,根本不怕这个。他眼睛仍然盯着刚才的方向,只是缓缓地点点头:“知道了,不要吵,我正在打腹稿。”

    “哦。”罗英娘看着李不弃面不改色的样子有些拿不准自己是不是错怪了李不弃。

    拿起笔来李不弃先回复了那位赵家宗室,然后又写了一封给皇帝的信。在信里他告诉皇帝有一个赵家人可能发现了阳光能分出七色的原因,然后就拐弯抹角称赞赵家基因好,一家子都是聪明人。

    特么的,穿越前就没怎么写过拍马屁的文章,短短二百多字可是让李不弃绞尽了脑汁。写完之后他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儿上正要休息一下,就听到罗英娘哼了一声:“我道是写得什么,原来尽是阿谀之词,怪不得这般费神。”

    说完了,她咣当一摔门就出去了,然后一天都没给李不弃好脸色。李不弃不由苦笑,他也不想写这封拍马屁的信,而是不写不行啊。现在他李不弃给人传得越来越像神仙了,将来总有一天会引起皇帝的猜疑。为了尽量延迟这一天的到来,就必须给皇帝灌输一个观念——李不弃不过是凡人,李不弃做的事别人也能做出来。

    这位赵家宗室正好是安慰皇帝脆弱的心灵的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例子。赵家宗室天天在宅子里关着可是知根知底啊,就这样一个以前普普通通的人竟然解决了李不弃都说不清的问题,你还能说李不弃是神吗?

    而且皇帝肯定会想‘原来赵家也有聪明人,赵家人不比李不弃差’,以后皇帝肯定还会猜疑李不弃,但是在猜疑的时候总会心底一定会有一个声音让他稍微理智一下。

    “英娘啊,跟我进城吧?今天有人请客呢。”

    “什么?不去?你不是要学本事长见识的吗?今天请客的是个布商,此人在买卖上的嗅觉很灵敏。我想他今日请客一定是为了一桩以后会改变大宋人穿衣的大买卖。你不去看看?”

    果然罗英娘动心了:“什么买卖能改变大宋的穿衣?”

    李不弃卖个关子:“你去了就知道了。”最终罗英娘还是跟着李不弃去了州西瓦子附近的四时春。

    “你不是好人!”看到“四时春”门口高搭的彩楼上下浓妆艳抹的姐儿们,罗英娘立刻就跺脚。

    但是李不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是勾栏不错,但是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子。这些姐儿不过是唱曲陪酒,并没有什么。你若愿意进就进,不愿进就自己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进彩楼,立刻有人接着引进里面去,引起了彩楼下迎客的的姐儿们一阵惊呼:“呀,这就是李提举啊。”“原来这就是李中正啊。他竟然来了。”

    罗英娘见陶林他们也嘻嘻哈哈进去,只好一跺脚也低头跟了进去。经过彩楼的时候罗英娘娇俏的面容又引起了姐儿们的关注。“呀,这位小郎君不知可否告知姓名?”“小郎君头次来吧?要不要姐姐引你见识见识?”“小郎君好俊秀啊,嘻……”

    罗英娘面红耳赤,逃一样跟上陶林他们,就听见身后有人评论“好像是女扮男装啊,不然哪有这般秀美的小子?”

    李不弃刚上楼梯,正在回头,看到罗英娘问:“你脸怎么这么红?”

    “没什么。”罗英娘强自镇定。

    “那就好。你和陶林跟我上去。”

    罗英娘忙答应一声跟着上了三楼,就看到一座肉山堵在了走廊中,却听李不弃说:“崔老板,别来无恙。看来你又瘦了几分。”

    肉山正是崔旺喜,他努力的躬身拱手道:“托李提举的福,确实又瘦了几斤呢。快请提举入座。”

    两个长随扶着崔旺喜进入隔间中,李不弃带着陶林和罗英娘也跟了进去。罗英娘见屋里除了崔旺喜带来的两个伴当就是自己这边三人才稍稍安心。

    落座之后崔旺喜便敬酒说:“恭喜提举剿贼马到成功。现在说起提举,东京的人没有不赞一句‘名将’的呢。”

    崔旺喜这倒不是夸大,在大宋作名将真的很容易,全靠吹啊。比如王德用老爷子那样的,就是在西夏人面前玩儿了一个成功的敌前撤退,又剿过几次匪,就被称为名将了,居然连辽国都知道王德用是有能耐的。所以说李不弃给人传成名将也是毫不奇怪的事情。

    于是吃了一碗酒,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还有人轻声唤道:“提举,外面情况有异。”

    李不弃忙唤人进来,一个叫陈全的护卫进来走到李不弃身边轻声说:“提举,就在刚才你们上楼后,突然很多客人慌慌张张就离开了。而且他们都走得悄悄的,似乎怕俺们看到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李不弃立刻对在门口伺候的“四季春”小厮问:“可是出了什么事么?怎的客人都离开了?”

    小厮也不明所以,连忙飞跑了去找了个三十多岁的妈妈来。李不弃再次问:“出了什么事?”

    那妈妈脸抽成了包子,期期艾艾地说:“启禀提举,没出什么事。”

    “没出事?那客人怎么走了?”看着那女人欲言又止的样子李不弃说:“你只管照实说。”

    “是!其实吧,就是因为提举光临蔽处呢。”

    “嗯?因为我?难道我是静街锣不成?”

    那妈妈看李不弃还是和颜悦色地才大着胆子说:“提举不是静街锣,但是却有人说提举是文官的灾星呢,哪个官沾上哪个官倒霉。”

    她又看了看李不弃一副懵圈的表情继续解释说:“先前的事就不说了,他们说枢密院调提举去剿贼,结果提举先把闻歌楼给抄了,弄得枢密院大半官吏下狱,几个枢密也都罢了官。提举到了颍昌府都剿灭了贼人,那里的知府却让贼人给掳了去,还露出了搜刮百姓的丑事,不但他官当不成了,就连转运使都跟着吃挂落。所以他们说提举到了哪里,哪里的官就当不成了。”

    “刚才听说提举在此,好些有官身的客人怕和提举照面,就不敢在此逗留了呢,因此便悄悄走了。”

    “我是灾星?竟然这么让人闻风丧胆?”李不弃只能呵呵了。想想其实大宋文人迷信得很,不然也不会彻底走上唯心主义的道路,所以这事儿好像也可以理解。

    崔旺喜见李不弃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还以为他不信,也证实道:“这位妈妈说的,我也曾听说过。只是以为是戏言,没想到却是真的。不过这样也好,今日头牌姑娘却是没有人和咱们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