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远朝来人一瞧,正是顾剑成,说道:“顾老施主,幸亏您来的及时。”尹晗秋忙帮寂远和青彤包扎伤口。

    花大姐被尹晗秋拦下,又见申屠沙被来人一掌击伤,忙纵身到申屠沙身旁,问道:“老三,没事罢?”申屠沙咬着牙从地上爬起,吐了一口血水在地上,骂道:“好你个龟······咳,咳咳······龟蛋,竟偷袭三······咳······爷爷。”

    申屠沙略一调息,吵着又要同顾剑成拼斗,花大姐见势不妙,忙拉扯着申屠沙出了内厅,没在朦胧的夜色之中。过了许久,还能隐约听见申屠沙的满口污言言秽语和几声惨叫,想是申屠沙将满肚子的气都撒在了十里云庄的庄丁身上。

    葛清秋对寂远和青彤的伤视而不见,反而近到尹晗秋身旁,说道:“女侠,你后背受伤不轻,不如让葛某为你医治罢。”说着,伸手去摸尹晗秋的玉背。尹晗秋身子一转,说道:“不劳葛神医费心。”说着,从裙摆上撕下一片裹在后背之上,葛清秋手在半空,不免尴尬的收了回去。

    顾剑成瞪了一眼葛清秋,走到寂远身旁,问道:“你们都无大碍罢。”尹晗秋道:“幸得前辈及时出手相救,我们没事。”

    顾剑成道:“没事就好。”说罢,指着葛清秋道:“这就是那姓葛的?”寂远道:“正是葛神医。”顾剑成道:“时辰不早了,带了这姓葛的快些走罢。”说着,便欲转身离去。

    葛清秋见顾剑成对自己毫无客气可言,说道:“当姓葛的是何许人,说走便走?葛某向来不受人摆布,更不受人胁迫。”顾剑成欺身到葛清秋面前,伸手抓住葛清秋的衣襟,厉声道:“何许人?你就是个欺师灭祖的败类,若不是有人等着你相救,老夫早一掌拍了你。”

    葛清秋一听是有人要自己相救,倒是胆子大了起来,说道:“葛某今日就是不走,就算你绑了葛某去,葛某也不会救人,你又能奈葛某如何?”顾剑成气愤非常,倏地右掌一抬,便要拍向葛清秋。

    寂远忙道:“顾老施主,手下留情!”顾剑成一听,遂减了力道拍在葛清秋前胸。虽力道有减,却也不轻,葛清秋向后大退了五六步方才站稳,随即猛的咳了几声。

    寂远走上前,合什一礼,说道:“葛施主,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且医者父母心,有位女施主命在旦夕,亟需葛施主救治,葛施主难道见死不救不成?”葛清秋愈是见人这般求他,愈是有恃无恐,缓了缓气道:“好你们几个,竟敢出手伤我,莫说叫葛某去救人,就是现在给葛某磕头认错,葛某也未必肯受。”

    顾剑成气愤道:“寂远师父,你休要再加阻拦,老夫这便送他去见阎王。”说着,便欲上前动手。寂远忙拉住顾剑成,说道:“顾老施主,咱们是来寻他救人,又怎可枉伤了他的性命?”

    顾剑成刚欲言语,葛清秋惊讶道:“寂远师父?你就是少林寺的寂远么?”寂远道:“小僧正是。”葛清秋转了转眯缝眼,寻思了半晌,说道:“你若答应葛某一事,葛某倒是可以考虑出手相救你的朋友。”顾剑成道:“你又想耍甚么花招?”葛清秋也不去理顾剑成,只是瞧着寂远。寂远道:“葛施主请讲,只要小僧能够做到的,且不伤天害理、不为非作歹、不有违常理、不有违寺规,定会全力相帮。”

    尹晗秋心道:“这寂远倒是心思缜密,自己先说出这么多条件来,量葛清秋也不能耍甚么花招了。”

    葛清秋捻着胡须道:“看不出,你这小和尚脑袋倒是蛮灵光的。不过此事不但不伤天害理、为非作歹、有违常理、有违寺规,而且对寂远师父来说再也容易不过,只要寂远师父肯帮,定能······”顾剑成打断道:“废话少说,快说是何事。”葛清秋瞟了一眼顾剑成,说道:“此次武林大会,少林寺的每位寂字辈高僧都可举荐一人在台上贵宾席就坐,葛某不才,只要寂远师父举荐葛某在台上就座,葛某便答应救治你的朋友。”

    顾、尹、青三人都担心葛清秋会故意想出甚么难事来为难寂远,此时听了,虽气愤葛清秋为人,但也并非故意刁难,也都松了口气,一齐瞧着寂远。

    寂远骚着头皮,说道:“小僧······小僧身为寂字辈时日不多,还不知有此规矩。”葛清秋道:“放心,这个葛某很是清楚,只要寂远师父答应举荐便可。”寂远心道:“此事果真不伤天害理、为非作歹、有违常理、有违寺规,答应了他,又能救得冷施主的性命,答应他倒也无妨。”遂道:“若真有此规矩,小僧帮你便是。”青彤道:“这下可以随我们去救人了罢?”

    葛清秋心中着实庆幸,爽快道:“这是自然,几位稍等,葛某去去便来。”说罢,朝内室而去。顾剑成身子一纵,近到葛清秋身后,一把将葛清秋提起,说道:“你又要耍甚么伎俩,小心老夫一掌拍了你。”葛清秋不紧不慢道:“要救之人已是命在旦夕,难道叫葛某凭一张口去救么?”顾剑成一听,方知葛清秋要带医治所用物事,遂放下葛清秋,说道:“老夫随你一起。”葛清秋瞪了一眼顾剑成,一甩衣袖,入了内室,顾剑成紧跟了上去。

    此时,寂远和青彤的刀伤都已止住了血,均未伤到筋骨,并无大碍。

    一会功夫,葛清秋肩上搭个布搭走了出来,顾剑成也便跟出。尹晗秋道:“事不宜迟,咱们快些走罢。”说罢,五个人出了内厅。

    十里云庄的十几个庄丁护院早已被申屠沙离去之时砸的砸,扭的扭,侥幸活着的也都跑的没了踪影,寂远自是伤心不已,不断的默念经文。

    几个人顺利出了十里云庄,朝洛阳城快步而去。

    路上,寂远低声问顾剑成道:“顾老施主如何得知我们遇到麻烦,前来相救?”顾剑成道:“老夫见你们久去不回,担心你们出了岔子,便赶了过来。”寂远道:“顾老施主真是料事如神。”顾剑成道:“老夫可没得这个本事,胡乱猜测罢了。阿,对了,刚刚的二人武功倒也不差,却是甚么人?”寂远道:“是回鹘四煞的老三申屠沙和老四花大姐。”顾剑成道:“哦,听名号就知不是甚么好人,早知加些力道,将他拍死算了。”

    寂远心道:“都被你打的直吐血,竟还想着要加些力道将人拍死,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遂道:“顾老施主,上天有······”顾剑成抢言道:“好生之德嘛,老夫知道了,快些走罢。”说罢,二人相视一笑。

    顾剑成见葛清秋不懂武功,行的太慢,伸手托起葛清秋,放开步子,疾奔而行。葛清秋只觉耳边呼呼生风,劲风扑面,吓得连忙道:“慢些,慢些······”顾剑成也不搭理,反倒是行的更快了。

    如此疾行,几个人片刻功夫赶回了百里闻客栈,几人回到客房,见沈灵芸正在细心照料冷孤月,却不见青语。

    尹晗秋道:“姊姊,葛神医请来了。青语这毛丫头跑哪里去了,怎地不在?”沈灵芸道:“刚刚听到隔壁传来声响,青语过去瞧看,原来是慧能跑了,青语便追了出去。”尹晗秋放心不下青语,说道:“原来如此,你们快些为冷姑娘救治,我去寻青语回来。”说罢,快步出了客房,东西南北的去寻青语。

    顾剑成放下葛清秋,说道:“姓葛的,快些救人罢。”哪知这葛清秋被顾剑成连拖带携,又是狂奔疾行,又是翻墙越脊,连吓带晕,早被弄得头晕眼花,呆愣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葛清秋正了正纶巾,放下肩搭,端坐在椅子之上,说道:“快给我来杯浓茶,快。”顾剑成正欲言语,早被寂远拉住,转身倒了一杯茶水递给葛清秋,葛清秋一饮而尽,又定了定神,方为冷孤月把脉。

    葛清秋眯着眼,一手把脉,一手捻须,不住的摇着头,几个人都不敢作声,静静的瞧着。

    过了半晌,葛清秋把完脉,说道:“此人拖的太久,气已回窍,脉已归心,能否救的活全凭她的造化了。”顾剑成道:“那还啰嗦甚么,快些救治阿!”葛清秋道:“非也非也,急必生乱,须再斟酌斟酌。”寂远道:“迟则有便,既然事已至此,葛施主还是快些为好。”葛清秋道:“嗯,也有道理。”说罢,从肩搭中取出一赤色药丸,交代沈灵芸用温水化开为冷孤月喂下,又取出一紫檀木盒交给沈灵芸。沈灵芸打开一瞧,里面黑糊糊的一片。

    葛清秋吩咐道:“此乃三分归元膏,你将此药膏敷于病人前胸、小腹及后背,约铜钱之厚,而后盖实,且不可入了半点冷风,半个时辰过后,若病人发汗则通知于我,若不见半滴汗珠,葛某也便无能为力了。”说罢,转身朝顾剑成和寂远道:“男子都出去罢。”说罢,三人一齐出了客房。

    此时天已见亮,三人来至隔壁客房,葛清秋道:“准备笔墨。”寂远忙于案上铺好纸张,研起墨来。葛清秋提笔蘸墨,一边思忖一边着笔,过了许久方书写药方完毕,顾剑成和寂远一瞧,足足有三十余味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