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挟着寂远东躲西闪,上窜下跃,避开庄内众多弟子眼目,紧跟在两位白衣少女后面。

    粗莽汉子嘟囔道:“如此东躲西藏和老鼠还有甚么分别?忒也丢脸,干脆一路打进去算了!”英俊男子道:“你懂甚么?误了大事,你自己去找老大解释罢!”粗莽汉子一听,也不再做声,气冲冲跟在后面,倒是将气撒在了寂远身上,猛地肋下加力,将寂远夹得浑身骨头咯咯直响,寂远也只能听之任之。

    片刻功夫,两位白衣少女来至一大厅门外,刚要进去,忽地厅内传来啪的一声响,想是有人将茶碗摔在地上,随即传来一女子的叱责之声:“没用的奴才,连杯茶都冲不好,养你们这些废物还有甚么用?出去,出去!”喝声过后,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衣少女急匆匆从大厅内走了出来。

    刚至门口便瞧见了两位白衣少女,青衣少女眼中含泪,哽咽道:“大师姐,都是青雪手脚笨,害得庄主气恼。”年纪稍长的白衣少女想必就是青衣少女所称的大师姐,和气道:“没事了,这些日子事项繁多,庄主心情不好也是难免,你先去忙罢。”青雪道:“是,大师姐,那青雪先去忙了。”说罢,快步下去了。

    两位白衣少女相互瞧了一眼,似是欲言又止,先后入得大厅之内。三个人忙挟着寂远躲在厅外旁侧,寂远此时内力非比寻常,听觉自然也灵用得多,厅内之人言语,也都听得清楚。

    听得大师姐道:“庄主,弟子青彤有事禀报。”被称作庄主的女子道:“甚么事,说罢。”青彤道:“禀庄主,平远镖局的人到了,此时正在断龙冈候着。”庄主道:“你们看清楚了,确是平远镖局的人么?”青彤道:“他们打着平远镖局的镖旗,应该没错。”庄主道:“知道了,本庄主这就赶去断龙冈。”青彤道:“庄主,他们指名要交给彭远山彭大侠的。”庄主厉声道:“难道本庄主不知道么?这还要你多嘴!”两位白衣少女一听,顿时相顾失色,不敢作声。

    过了半晌,庄主又道:“还愣着干甚么?还不快去外面巡视,若有人闯过幻影迷踪阵,入了庄来,本庄主拿你们是问!”两位白衣少女忙施礼道:“属下遵命。”说罢,急匆匆出了大厅。

    两位白衣少女刚出大厅,便听到年纪小的白衣少女小声道:“这几日庄主的脾气怎地这么大?而且还浓妆艳抹,身着艳丽,以前可是从未有过。”青彤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并未言语,年纪小的白衣少女又道:“难不成是庄内来了男子,庄主才致如此?竟连大师姐你也看不顺眼了。”青彤道:“青语,算了,还是少在背后议论庄主为好,叫庄主知道了,可有你好受的,快去巡视罢。”青语道:“我也就是和大师姐说说罢了,哪里敢和别人说,我相信大师姐肯定不会去师傅那里告状的了,呵呵。”青彤道:“就你会说,快走罢。”两位白衣少女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出了玉绣山庄,朝那片密林而去。

    两位白衣少女走后没多久,听得大厅之内脚步声响,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从大厅之内缓步走了出来。寂远从粗莽汉子的肋下侧目一瞧,竟咦了一声,心念道:“这位女施主好生面熟。啊,对了,正是曹州城牡丹苑的牡丹仙子,没想到这座庄院也是她的。”

    就在寂远颇感意外之时,旁边的英俊男子竟比寂远意外百倍,自言自语道:“怎会是她?怎会是她?”英俊男子的脸上阵青阵白,阵惊阵恐。三人瞧着英俊男子如此模样,都是心下狐疑,矮胖女子忙问道:“二哥,你认得她么?”英俊男子竟毫不理会,兀自自言自语。

    粗莽汉子问道:“老二,这娘们是你的老情人罢,哈??????呃。”还未待粗莽汉子笑完,英俊男子双目似利剑一般瞪向粗莽汉子,粗莽汉子一惊,张着大嘴,硬把笑声给止住了。

    英俊男子陡地跃起身,飞也似的狂奔而去。口中不停的自言自语道:“我不要见她,我不要见到她??????”英俊男子愈去愈远,矮胖女子一瞧,忙拔足追去,口中喊道:“二哥,二哥,等等我。”两个人一前一后,霎时之间出了玉绣山庄。两个人轻功卓绝,庄内的几个弟子只觉有人影晃过,待转过神来,早没了二人的踪影,都以为是眼睛花了,看走了眼。

    粗莽汉子眼瞧着二人出了玉绣山庄,又呆呆的瞧了瞧肋下的寂远,自言自语道:“他奶奶的,这该死的老二,稀里糊涂的把我领到这里来,都不知他要干甚么鸟事,就被个娘们给吓跑了,真是脓包一个。只是你们都他奶奶的跑了,剩我一个,我咋办呐?”

    正在粗莽汉子埋怨之时,牡丹仙子已出了大厅,走出了数丈之远,朝左侧的厢房而去,眼见越去越远。粗莽汉子拍着大脑袋,急得直转圈,自言自语道:“这该死的老二也不在,连个出主意的也没有,这可如何是好?算了,管他奶奶的三七二十一,先用这小兔崽子帮老大换到那个甚么破盒子,再顺手拿他个千八百两不就结了!这叫甚么来着?对对对,是一支箭射死两只鸟,嗯,不错不错,嘿嘿,呵呵。”

    粗莽汉子嘿嘿的傻笑着,夹着寂远刚要跳出来,忽地又自言自语道:“不行,老二说不能打扰草里的蛇,我也要小心行事才行,他奶奶的,老二不在,我也聪明了。”口中说着,夹着寂远几个起落,便朝牡丹仙子追了下去。

    片刻功夫,牡丹仙子来到一处厢房门外,叩门响处,一名五十上下的汉子开了门。粗莽汉子忙夹着寂远躲在旁侧,寂远一瞧,心中豁然道:“原来这彭远山彭大侠,便是在曹州城牡丹苑中见过的昆仑独臂猿,想必那日同韩姓汉子利用千里追影貂将我捉来的‘彭大哥’也是他了。”

    听得彭远山道:“尹庄主此时前来,不知所为何事?”说着,一侧身将牡丹仙子让进屋内。粗莽汉子忙夹着寂远近身到窗下,细听屋内二人言语。

    过了半晌,听得牡丹仙子道:“彭大哥,这里又无旁人,称呼妹妹仙子便好。”声音委婉娇柔,全然不似在大厅之中同几位女弟子说话时的语气。彭远山道:“如此称呼若叫旁人听了去,咱们的计划可就前功尽弃了,还是叫尹庄主稳妥些。”牡丹仙子道:“彭大哥忒也小心了。再说了,我才不稀罕做这甚么破庄主呐。”彭远山道:“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阿,还是小心的好。”牡丹仙子道:“好好好,就依彭大哥。”

    彭远山道:“尹庄主此来可有甚么事么?”牡丹仙子道:“你看,叫彭大哥一打岔,竟连正事都给忘记了。刚刚下人来报,平远镖局的人到断龙冈了。”彭远山道:“没想到来得倒挺快,咱们这便去瞧上一瞧。”牡丹仙子道:“彭大哥,这次妹妹可是出了不少力,这功劳可是要算妹妹一份才是。”彭远山道:“尹庄主尽可放心,待问出那锦盒所在,再将锦盒交给朱雀宫,这功劳便是咱二人的。”牡丹仙子道:“自是人越少越好,朱雀宫见咱二人便成了此事,指不定就把咱们体内的毒给解了,只是仇万钧他们??????”

    彭远山道:“不用理他们,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那次我和韩雄飞赶到望州客栈之时,仇万钧和金鬼,还有仇万钧的三个兄弟都被人点了穴,傻乎乎的杵在那里。不过话说回来,点了他们穴道的人武功也是了得,我和韩雄飞解了半天都没解开。

    仇万钧说那寂远和尚刚刚被人劫走,我便用千里追影貂嗅了寂远和尚的残留气味,一路追踪下去,一直追到了化尘寺。可巧正好也有个穿青袍的蒙面人也来偷袭,我和韩雄飞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费吹灰之力将那寂远和尚抓走。不过还是尹庄主你神机妙算,叫我们通过镖局来运送,轻轻松松避过了所有人的耳目,这功劳又怎能少了你的那一份。”

    牡丹仙子道:“就是彭大哥待小妹好,还记得小妹出的力。”彭远山道:“那是,我不待你好还能待谁好?好了,走罢,咱们这就去断龙冈瞧瞧去。”

    二人还未起身,寂远被粗莽汉子霍地从窗子向房内抛了进去,这一抛的力道着实不小,将整扇窗子都撞得粉碎,身子径直朝彭远山飞了过去。

    这一突变,将房内的二人都惊得呆了,彭远山见一人朝自己飞来,也未及细看,倏地双掌推出击向寂远。如此一来,寂远倒是吃尽了苦头,本就被窗子撞得多处皮破血流,此时又被彭远山双掌击中,只听嘭的一声响,寂远被彭远山推向一边,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幸好寂远内力深厚,彭远山的双掌并未伤到寂远,只是多受了皮肉之苦。而此时寂远又被点了穴道,动也动不得,便是哎呦几声也是不能。

    彭远山和牡丹仙子一齐瞧向寂远,这二十来日寂远被关在木箱之中,从未梳洗过,周身污垢,酸臭扑鼻,面目又被粗莽汉子在破庙之中打得青青紫紫,浮肿未消,刚刚又被窗子划破了额头,脸上流着血水,且又生了满头黑发,脱去了僧衣,二人哪里还识得出是寂远?

    彭远山和牡丹仙子正自惊疑,不知发生何事之时,粗莽汉子紧随寂远身后,穿窗而入,只是此时窗子已被寂远撞碎,粗莽汉子的大脑袋倒是丝毫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