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远一听,若是如此抽法,岂不是十之八九我要拜他为师?遂说道:“方才小僧只是打了个比喻而已,花施主怎可如此认真?”花弄影道:“出家人可不能打得诳语,难道你想抵赖不成?你若抵赖,便是打了诳语,若是打了诳语,便不是佛门弟子,若不是佛门弟子,我看抽签都可以省了,直接拜我为师就是了。”

    寂远一听,慌忙道:“小僧并非想抵赖,只是??????这个??????”寂远支支吾吾半晌,竟不知说何是好。

    花弄影道:“不抵赖就好,明日咱们便去抽签,就这么定了。我可是困了,先歇息了。徒弟你也早早歇息,养足精神,明日好给为师磕头。”说罢,倒头便睡。

    寂远哪里还睡得着,瞪着双眼直胡思乱想到后夜,见花弄影睡得正酣,便生了逃走的念头,哪知刚到门口,被花弄影一指点倒。待寂远余光瞧时,花弄影已然躺在原地继续睡了。

    过了半个多时辰,寂远被封的穴道便自动解了,寂远心知是花弄影故意为之,否则恐怕几个时辰也解不开,遂老老实实的睡了,没了逃跑的念头。

    第二日一大早,花弄影便叫起寂远,四下里打听哪里有寺院。问了许多人,方从一户村民口中得知,此去唐州东南三十里,有一座化尘寺,寺大僧多,香火也旺。花弄影一听,欣喜道:“妙极!正好去唐州先吃了‘桐蛋’,再去化尘寺抽签。既有美味可吃,又有徒弟可收,可谓是两全其美,好玩的很阿。”遂带着寂远急匆匆朝唐州而去。

    晌午过后,二人方赶到唐州。入了一家饭肆,花弄影竟一口气吃了三十几个桐蛋,直吃得响嗝不断,旁边的伙计早看得目瞪口呆。这桐蛋味美可口,也算不得荤腥,寂远几日来也被仇万钧一伙人折腾不轻,此时也吃了十几个桐蛋,又吃了两大碗素面。

    伙计低声同饭肆老板道:“您还说小的是饿死鬼转世,那这二位恐怕好几世都是饿死鬼转世了。”老板瞪了一眼伙计,说道:“要都是这样的主,咱还愁发财么?快快,再问问他们还要不要了?”伙计更为吃惊的瞧了瞧老板,心念道:“看来这当老板的,心不黑不狠是不行阿!”念罢,咽了口唾沫便去招呼客人了。

    二人吃罢,花弄影又叫了二十个桐蛋打了包裹,方上了路。出了唐州城,径直朝化尘寺而去。

    申牌时分,二人来到化尘寺。寂远一瞧,虽比不得少林寺,却也庄严肃穆,甚是恢弘,不失为一座百年古刹。

    看门僧人一瞧,是位和尚前来,合什问道:“这位师兄,是在哪座宝刹参禅?来弊寺可有甚么事么?”还未待寂远搭话,花弄影道:“他是寂远,我是他未来的师傅,我们是来你们这里抽签的,快快,带我们去见佛祖。”看门僧人直听得甚是糊涂,一时愣住,竟不知说何是好。

    寂远忙道:“这位师兄,弟子乃是少林寺寂远,特来贵寺借宝刹抽一枚签便走,还请行个方便。”看门僧人一听,是少林寺来的和尚,不敢怠慢,忙将二人引入寺去,将二人带至偏殿暂歇,急匆匆去向方丈通报。

    知客僧人早端来茶水招呼二人,花弄影却是按耐不住,也未喝茶,问知客僧人道:“小和尚,佛祖供奉在哪里?快带我们去,这茶水晚些再喝不迟。”

    知客僧人忙引二人来至大雄宝殿,寂远老大不情愿,却也没得办法,只好跟在花弄影后面。

    花弄影问道:“小和尚,上面供奉的便是佛祖么?”知客僧人道:“正是。”花弄影道:“好好,没你事了,你去忙罢。”说罢,伸手抓起签筒,回头对寂远道:“喂,小和尚,是你来摇还是我来摇?”寂远道:“谁摇都是一般,花施主摇便是。”尽管寂远已打定主意,不论出甚么签都不会拜花弄影为师,然心中仍是不停的祈祷是下下签。若是下下签,便可以“堂堂正正”不用拜师了。

    花弄影此时倒是认真起来,捧着签筒叨咕了几句,便摇了起来。随着签筒内发出的哗啦哗啦声响,寂远却也颇为紧张,目不转睛的盯着签筒。

    花弄影摇了半晌,忽地一根竹签掉在地上,寂远一瞧,忙伸手去捡,哪知竹签早已到了花弄影手里。花弄影迫不及待的瞧去,一瞧之下,竟呆住了。

    寂远忙探头去瞧,竟是一支下下签。

    这下寂远倒是乐得坏了,兴奋道:“花施主,这是下下签,看来佛祖也是不许小僧改换师门,拜您为师的了。”花弄影道:“这个不算,我再来摇过。”寂远道:“花施主,怎可说话不算数?若是如此,小僧更不会拜您为师了。”花弄影急得直跺脚,说道:“小和尚,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三局两胜如何?”寂远道:“既然花施主执意要做不守信用之人,那小僧也不拦着。”花弄影嘀咕道:“若能收你为徒,做不做守信之人也没甚么,不过不守信用,又怎可做人师傅?唉,真是伤脑筋,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不我拜你为师,如何?”

    寂远一听,倒是吓了一跳,忙道:“这如何使得?万万使不得!”花弄影道:“那倒也是,若拜你做了师傅,我便是和尚了,这不碰女人倒是可以,若不喝酒吃肉,那便没得乐趣了。”

    寂远听花弄影如此一说,倒是放下心来,忙道:“看来花施主是不能收小僧为徒了,正好小僧还有要事在身,这便告辞。花施主,后会有期了。”说罢,头也不回,连走带跑朝殿外而去,心中念道:“后会无期是最好也不过了。”

    花弄影眼瞧着寂远离去,却又不能再施强,正自不知如何是好,忽地听到大殿后面一人朗声道:“方丈到。”声音甫歇,一宽袍僧人步入殿内,身形微胖,慈眉善目,精神极好,正是化尘寺度厄方丈,方才那名看门僧人紧跟在度厄身后。

    寂远一听,忙转回身来,上前几步,躬身合什道:“方丈在上,弟子寂远有礼了。”度厄道:“寂远禅师远道而来,为何如此匆忙离去?是弊寺招待不周不成?”寂远忙道:“方丈误会弟子了,是?????”寂远瞧了一眼花弄影,改口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有时间小僧再向方丈详细言明。”

    度厄也瞧了一眼花弄影,见花弄影对二人说话丝毫不理,兀自摆弄着签筒,似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说道:“寂远禅师大败顾剑成之事早已在武林中传开,老衲更是早有耳闻,没想到寂远禅师竟如此年纪轻轻,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阿。”寂远心道:“这江湖传言果是三分真七分假,传到这里竟已成了我大败顾老施主了。”忙说道:“方丈言重了,那些江湖传言不信也罢。”

    度厄道:“寂远禅师忒也谦虚了。”度厄瞧了瞧外面,又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便在弊寺委屈一晚,明日再走不迟。”寂远本想快些离寺,也好甩掉花弄影,但方丈亲留,又怎好推却?遂道:“那弟子就打扰了。”度厄道:“弊寺求之不得。寂远禅师远来奔波,先回禅房歇息,晚些时候老衲再寻寂远禅师说话。”度厄瞧了一眼花弄影,说道:“这位施主是同寂远禅师一起的罢,天色已晚,不如也在弊寺暂歇一晚,如何?”

    花弄影竟似没听到度厄言语,兀自摆弄着签筒。寂远忙道:“花施主,度厄方丈问您要不要在这里歇宿一晚?”花弄影这次却听到寂远所问,闷闷不乐道:“徒弟又收不成,还在这里歇得甚么宿?难道这里有甚么好玩的么?”度厄道:“弊寺之中并无甚么好玩的。”花弄影道:“既然如此,那我走了,这里一点乐趣都没有。”说罢,转身便朝殿外走去。

    寂远见花弄影走了,心下倒是欢喜的很,说道:“花施主,慢走,小僧就不送花施主了。”花弄影一听,竟陡地停住,转身回来,说道:“小和尚,你是不是就盼着我早早走呢?我走了便没有人烦你了,是不是?”寂远尴尬道:“小僧??????小僧??????”花弄影道:“哼,既然你不愿做我徒弟,我便偏偏不让你顺心,既然你盼着我走,我就偏偏不走。喂,老和尚,给我也来间上房,今晚我就在这委屈一晚。”

    度厄一听,倒是心中颇为气恼,但此人又与寂远一同前来,也不便就此发作,赶他出寺,遂气愤道:“施主既然想住那便住下,老衲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罢,转身出了大雄宝殿。花弄影道:“这老和尚脾气倒是不小。”

    度厄走后,知客僧人将二人引至禅房,便即去了。

    花弄影怎肯独自待在禅房之中?连自己的禅房进都未进,直接跑到寂远禅房,拉着寂远又是猜谜,又是玩捉迷藏。

    就在花弄影缠着寂远在禅房内玩乐之时,对面的屋顶之上正伏着一人,目光紧紧盯着二人所在的禅房,正是那名青袍客。青袍客在屋顶一直瞧看了半个多时辰,也不见花弄影离去,而几日来的奔波也颇感疲惫,看了看时辰尚早,自忖道:“不如先寻个休息之处养足精神,夜深之后再动手也不迟。”遂跃下屋顶,朝唐州城奔行而去。青袍客也没料到,他这一去一回竟将顾剑成也引来了化尘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