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冬去春来,转眼间二年过去。

    接近三岁的沁水和瑭玥不但能在院子里追逐嬉戏,还能清晰表达出自己的内心世界。

    陆境衡一直对夏芫以礼相待,在外人面前与她演着伉俪情深,私下里与她相敬如宾。

    但不管人前人后,都对二个孩子都极其疼爱,她看得出他是真心的喜欢这两个孩子,将他们视为己出。

    今年暖冬,江面上没有结冰,吊桥取下后,没有西蒙士兵攻打过来的顾虑,大家可以安心的过个大年。

    除夕这日,陆境衡忙完政务,昏黄十分就赶到凤华殿里,看到夏芫和玉暖陪着几个宫女们在包年夜饺子,洗了手也参与进来。

    “奴婢宫里待了四年,服侍过三代皇帝,就在们这一代皇上和皇后是最好的,不但相敬如宾以诚相待,更会陪着我们这些宫人们包饺子过年!”宫女绣竹恭敬地说道。

    陆境衡笑了笑,拿着饺子皮儿包了个大元宝,回道:“今个心情好,大家聚在一起过个大年!对了,你们去多准备些面团和肉馅来,将阔天辰,罗玉成,何金良,还有朕的小舅子石榕一并请过来,他们这些单身汉奉节思亲,聚在一起刚好添添喜气。”

    一个时辰后,饺子包了不少,御厨的年夜饭也备了几大桌,何金良跟石榕有说有笑地进了皇宫,阔天辰带着二个贴身府兵也来了,但出奇的是罗玉成没了,霍尊却来了!

    “你说什么?靖安侯没来,永兴王不请自到?”玉暖难以置信地盯着禀报的公公。

    “的确是这样的,靖安侯说静雅神志不清,大过年的不能留下她一个人,因此要留下陪静雅过除夕。去请靖安侯的公公回来时,正好碰上独自在宫外散步的永兴王,谈话中说漏了嘴,永兴王就跟着进宫了!”

    夏芫一脸上一阵接一阵的尴尬,七年前的除夕夜她是和霍尊一起过的。

    那日,她追着他在青龙城大街上跑了一路,垫起脚尖趴在他耳畔蜜语,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相拥而吻。

    那时候,她酿的桂花酒正香,大家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她和西院里几个丫头都和醉了,林氏还悄悄地给他们送来暖情酒。

    也就是那个除夕夜,她和霍尊圆房了!

    之后,他们迎来了最幸福香甜的半年时光……

    七年前的事情在她脑子里浮现,那晚林氏送来的双色花羊肉饺子徘徊在他脑海。

    六年前,又是春节,他从南疆战场回来,开始了对她丧心病狂的报复,将她对他所有的爱恋一一扼杀......

    “芫儿,一共包了十二种饺子,你想吃哪一种?”陆境衡看着夏芫,温柔地问道。

    夏芫的思绪还在七年前停留着,完全没听到陆境衡的话。

    “皇后!”她身旁的侍女一边收拾饺子,一边笑提醒道。

    侍女的身影在她眼前晃了晃,夏芫脸上一怔,飞离的思绪渐渐收了回来。

    她讪笑了下,干巴巴地替自己解围说:“出人意料啊,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倒是来了了!”

    在一旁玩耍的沁水和瑭越斜着脑袋盯着她,跟着喃喃地重复了遍。

    “皇后娘娘,皇上在问您喜欢吃哪种饺子?咱们今天晚共包了五种馅儿,七种花色呢。”玉暖轻锁着眉头,适时的提醒说。

    她看着五颜六色的花饺子,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双色

    花,羊肉馅!”

    宫宴开始前,陆境衡说饺子这么多,就来这么点人肯定也吃不完,干脆让人出去在请一圈,将朝中其他四品官员中,家属不在京城的也请上一遍。

    这一请,还真增加三十来个人,这些人地位与二个王爷和身为亲军大统领的石榕无法相比,吃饭时自然也坐的朝后了些。

    陆境衡和夏芫,沁水、瑭玥坐在最上桌儿,霍尊、阔太辰、石榕三人各自一桌,紧挨着他们坐在台下。

    饺子上来后,除了霍尊选了双色花羊肉馅的外,其他人几乎是每样都选了些。

    童言无忌,沁水看到霍尊身前的饺子与夏芫一模一样,奶声奶气地朝陆境衡大声问道:“爹爹,为什么你们的饺子都有好几种,娘亲和那位王爷的饺子一摸一样?”

    气氛一阵尴尬,陆境衡脸上的笑意僵了片刻,将沁水揽进怀里,柔声笑道:“你娘亲有二个孩子,一儿一女,寓意儿女双全。这双色花的饺子正是这个寓意,所以她喜欢些。不光是你娘,你看看,爹爹的碗里是不是也是双色花的多些。这羊肉冬日里吃了暖和,你娘亲手脚冰冷,所以就要多吃些羊肉!”

    “娘刚才说,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来了!爹爹,娘说的什么是吗?”瑭玥放下勺子,歪着脑袋跑到陆境衡跟前问道。

    永兴王霍尊握着玉筷的手指僵了下,冷不丁一根筷子落在地上,一声脆响,那个青玉筷子摔碎了。

    众人脸上一愣,全部将目光投到他身上。

    夏芫看着僵在那儿的霍尊,在看看怀里搂着二个孩子的陆境衡,一时间甚是尴尬。

    陆境衡虽然巧妙的将瑭玥的提问解答了,但是霍尊和夏芫都无心再吃酒菜。

    今日是陆境衡登基后头一次举行宫宴,大伙都在兴头上,二个孩子也毫无睡意。

    她陪着陆境衡同大臣们喝了基本酒后,阔天辰情不由衷地发了阵感慨,说陆境衡皇宫里二年不进侍女宫人,连个能奏兴的舞曲都没有。

    “我娘会跳呢,前几日还教了我的!爹爹站在不远处偷偷的看着,然后就哭了......”沁水接着阔天辰的话,说道一脸认真。

    “沁水!”孩子的话刚落音,陆境衡便及时的制止了她。

    夏芫诧异地看着陆境衡,又难以置信地看着沁水。

    她教孩子跳舞时,他竟然站在不远处偷偷地看着?

    还哭了?

    二年里,他们一直相敬如宾,私下里像挚友一样无话不谈,但也未曾有半点逾越。

    相处时,陆境衡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从来不对她提出任何要求,也从未让她抚琴、煮茶,唱歌起舞之类。

    她一直以为他一头心思扑在朝政上,顾不上那些风花雪月的浪漫事儿,没想到竟然躲在一旁偷偷地看她跳舞。

    玉暖连忙上前替他们二人解围,并吩咐宫人们将孩子们的甜品提前端了上来。

    在孩子快乐的嬉笑声中,她心里终于平静下来,可朝台下看去,大家看着她和陆境衡的目光都怪异了几分,尤其是霍尊那双忧郁、冰冷又带着期盼的眼目。

    她侧过头看着陆境衡,他一身碧绿龙袍,已经过半的银发在头顶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病弱憔悴的。

    再想想自己,一身大红凤袍,头上美玉珠宝,就算不奢侈,也与他的此刻的气质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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