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虽无为难她之意,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皇上更是一副分分钟想秒杀她的神情。

    夏芫知道自己不但得硬着头皮比下去,还得尽最大可能的应得比赛。

    夏芫想了片刻,决定拿出平生最大的勇气冒险一次,胜过刚才那首绝美曲子。

    “我需要一丈白绫,四尺宽的,还要一盘墨汁,一盆清水!”夏芫认真地说。

    东西备齐后,她请宫人将白绫放在几张合并好的桌子上,以泼墨画的方式,将水和墨适时地挥洒在白绫上,用左手快速晕染涂抹。

    这泼墨的技法她现代生活中看过不少,但自己动手尝试倒还是头一次,好在这副身体的原主子绘画功底不错,她自己理论知识丰富,对水墨变幻也有些了解。

    相传唐代时,泼墨鼻祖王洽,以墨泼纸素,脚蹴手抹,随其形状为石、为云、为水,应手随意,图出云霞,染成风雨,宛若神巧,俯视不见其墨污之迹。

    此画的难点在于奔放大胆和对水墨变幻的把握,夏芫虽没有王洽的洒脱超然,如颠如狂,但克服了几大难点后,她作起画来还算挥洒自如。

    为增加美感,她还特意在做画时引入了舞蹈元素。

    这副山水画也完全承袭了泼墨的特点,落笔大胆,点画淋漓,层次丰富,气势磅礴。云水山石,树木花草传神多姿,浑然天成。

    这个时代里,见过泼墨的本就少之又少,夏芫的推陈出新一次次撑破了众人的脑洞,从几个月前的碗上作舞,到现在的绫上泼墨,一次又一次地刷新着他们对艺术的认识。

    这次五国斗文,她虽赢得异常辛苦,但也成了名副其实的风华绝世奇女子,连她自己都觉得那本《品萃》是本神物。

    赛事结束后,紫云殿仅剩下邑国皇帝和诸位王公大臣。

    皇上盯着夏芫看了半天,脸上一直明暗变幻着,夏芫觉得他肯定是在对她杀与不杀间左右徘徊。

    ——毕竟,这位老皇帝最心爱的一对儿女,全都因为她而脱离了原有的人生轨道。

    “你叫什么面名字?”皇帝沉默了半天,莫名其妙地冒了句。

    不是早就知道吗?

    夏芫一脸茫然地看着对方,惊讶地回答:“夏芫!”

    “多大了?”

    她根据康国使臣册子上的记载,认真地说:“十八了!”

    “十八?她离开我时,也是十八!”

    皇上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虽然声音小的没几个人能听到,但懂唇语的夏芫却看的清清楚楚,这会才反应过来皇上还没来及想要不要杀她。

    “皇上,霍少夫人今日立了大功,该重赏才是呢!”容妃看他一直走神,在一旁笑着提醒道。

    皇上这才缓过神来,目光再次落在夏芫身上时,将她的身影,脸上的伤疤看了半天,眼中突然交织着怒意和杀气。

    夏芫心里一颤,连忙底下了头。

    “赐黄金千两吧!”他犹豫了半天,极不情愿地说了句。

    夏芫知道他不杀她,就是最大恩赐,未敢怠慢,连忙跪地谢恩。

    众人一脸惊讶,皇帝几日前就发了话,赢得本次比赛,所有参赛者官升二级,良田千母,黄金千两。

    夏芫拼尽全力,立下奇功,却只有千两黄金?

    看着众人不可思议的神情,皇上似乎想到了自己的承诺,脸上渐渐浮起一层阴云,朝殿下问道:“圣骑将军霍尊何在?”

    霍尊顿了片刻,走上前与夏芫跪在一排,朗声答道:“微臣在此!”

    “此赛你们将军府功劳最大,你身边如今是谁当家!”

    霍尊侧过头看了眼夏芫,轻声地说了三个字:“秦新月!”

    众人难以置信地盯着霍尊,唯恐自己听错了名字。

    其实,他宠秦新月的事情满城皆知,将家里交给秦新月打理也是满城皆知,但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尤其是在夏芫面前说出来,摆明了是要让夏芫这个正室难堪。

    夏芫对他的回答并不惊讶,原本就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他毫不掩饰地说出来,她还是尴尬地难以自容。

    “声音太小,朕听不清!”皇上眼底明明露着满意的笑,却用及不满的口气说出了这几个字来。

    “我身边主事的女人只有一个,秦——新——月!”他当着众人的面,看着夏芫,一字一句地念着秦新月的名字。

    如果此处没人的话,夏芫知道她肯定会狠狠地给上自己一个耳光,责怪她这个时候去看他的丑恶嘴脸。

    “将军府立下奇功,特封秦新月为一品诰命夫人!弃妇夏芫……”

    皇帝顿住了,他发现自己激动之下出现口误,后面的话彻底僵在了唇边。

    夏芫看着他,眼底一亮,连忙认真地行了个大礼,诚恳地说:“皇上一言九鼎,弃妇夏芫谨遵皇命,领旨谢恩!”

    皇上虽恨她,但并无让她离开将军府之意,对刚才的口误自己也正在纠结中,被夏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戳出来,气的胡子都在。

    气归气,但殿堂之上,君无戏言!

    霍尊和夏芫这段婚事是他一个“赐婚”给赐到一起的,如今骑虎难下,他必须给自己这“弃妇“一词一个说法。

    “你身份卑微,品行卑劣,的确配不上霍少夫人这个称呼。当初是奉旨成婚,朕今日就再颁一道圣旨……”

    皇上的话还未说完,霍尊已经抢先一步打断了他:“皇上,此人品行的确不正,但如今有孕在身,暂不宜休!”

    夏芫一直看着皇上,霍尊说了什么她并不清楚,只觉得皇帝脸上风云变幻,明暗不定的停顿了半天,最后渐渐从龙椅上站起。

    “即然如此,等孩子出生后弃也不迟。你们俩虽是朕赐的婚,但朕今日特准,解婚之事你无需禀报,自己写封休书即可!另外,皇后当年怀着兴平的时候,在凤祥殿里抄了三百多份经文为我大邑祈福,夏芫既有绝世之才,就将南城门外的壁画修补一下!”皇上盯着夏芫,眼中破有深意!

    出了紫云殿,皇帝眼底再次浮起一道身影。

    那一年,那人也是十八岁,携着另一个男人的手离他而去,他们喜笑颜开,他自己心碎了一地。

    “夏芫,若非你害惨了朕的一双儿女,仅凭你与她的身影有几分相似,朕都会重赏于你!”他狠狠地说了句,回了寝宫。

    夏芫和霍尊还跪在地上,皇后和容妃还有宴席上的几十位王公大臣全部愣了一地。

    霍尊虐待夏芫全城皆知,但今日她可是立下奇功的,而且耳朵不好使还怀着身孕。

    这皇上有功不赏也就算了,竟然还因为一个口误,降旨让霍尊将她给休了?

    殿堂上鸦雀无声,王公大臣娘娘们宫女们全都心惊胆颤。唯恐皇上下次再一个口误,将自己的婚姻大事乃至身家性命都给误没了。

    容妃请来御医为她拔掉了喉咙处的细刺儿,夏芫本以为刺拔出了后自己会舒服些,那料刺已经深陷在喉咙里,御医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将它取出。

    取刺时喉咙处的严重不适让她干呕不止,回去的马车上,她更是难受的差点连肠子都吐了出来。

    出宫已是黄昏,霍尊搀扶着她,目光是不是落在她蜷缩在衣袖间的右手上。

    待马车行到将军府门口时,她肚子里的东西已经彻底吐干了,霍尊看她精神稍微好转了些,拉起她的袖子想看上几眼。

    夏芫胳膊一缩,转身跳下了马车。

    刚下了马车,她就看到大门口跪了的一个单薄的身影,瞳孔猛地一缩,赶紧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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