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秋水冷冷地瞥了一眼四方客栈,然后钻进了马车,高声叫道:“去扬州!”

    赵四儿听到这里,奋力挥鞭策马,只见那马一声轻啼,发足疾奔,全然不顾街上的行人安危!

    “慢一diǎn儿,没那么急的!”春花急忙探出脑袋道。

    “好的!”赵四儿一声轻呼,当即放慢了马速。

    马车继续望北而行,大约过了盏茶功夫,只听“喀嚓”一声暴响,骆秋水只觉车身一歪,整个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倒向一边!

    “不好了,公子!”

    赵四儿急忙跳下马车,然后,那辆马车的左轮便脱了轮轴独自滚向一边,整个马车也因此失了重心,当即被两匹马拖着擦地而行。

    赵四儿急忙拉住受惊的马,此时,车上的骆秋水等人却早已从马车里跳将下来,个个脸上俱是惊惧之色!

    “他妈的!谁这么缺德,居然敢在马车上做手脚!”雷老虎怒骂道。

    “公子,看来是有人故意要拖住我们,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春花催问道。

    骆秋水皱紧眉头,沉吟了许久,才道:“他们越是想要留住我们,我们就越是要马上离开这里!”

    “具体怎么做,还请公子示下!”秋月道。

    “赵四儿,把马车修好大概需要多长时间?”骆秋水道。

    “至少也得三天时间吧!”赵四儿道。

    “那买一辆呢?”骆秋水问道。

    “这个难説!因为像马车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大户人家或者有身份的人才用得上,而且还都是自己订做的,现在去买的话,不知道能不能买到,而且就算能够买到,也未必有这辆马车用着趁心!”赵四儿道。

    骆秋水看了一眼路边围观的路人,十分冷静地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今天一定要离开这里!”

    “公子放心,只要舍得银子,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赵四儿笑道。

    “説得在理,我这就和你一起去买辆马车!”雷老虎説着就朝赵四儿走了过去。

    骆秋水笑道:“如此,就有劳二位了。我们现在先去雅香xiǎo筑,到时候,大家在那里会合吧!”

    “雅香xiǎo筑,那是什么地方?”雷老虎问道。

    “它在东城,就是以前的柳宅,到时候,你一问便知。”骆秋水道。

    “那好,到时候,我们就去找你!”雷老虎説着,一拍赵四儿的肩膀,“走吧?”

    当下赵四儿便带着雷老虎去买马车了,而骆秋水却带着春花、秋月二人一起去了雅香xiǎo筑!

    听到骆秋水归来的消息,柳如月竟然亲自迎到了门口,她还是带着那种轻柔的笑,只是在看到春花、秋月的时候,笑容有diǎn僵硬!

    “我又来打扰姑娘了!”骆秋水笑道。

    “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不是説好的吗?所以,也就谈不上是打扰了!”柳如月伸手一指春花、秋月问道:“这两位美貌的姑娘是?”

    “她们是我的两个侍女!春花、秋月,还不见过xiǎo姐?”骆秋水回首道。

    “春花见过xiǎo姐!”

    “秋月见过xiǎo姐!”

    柳如月微微一笑:“里面请!”

    骆秋水这次来可不像上次那样无人服侍了,管家周得全已经按照他的吩咐给府上请了十名下人,此刻他们刚一坐定,便有丫鬟端来了茶水。

    “周管家当真细心得紧,不仅请来了下人左右服侍,还给家里添了一些家具,现在他正安排下人打扫庭院,等下忙完了,我就叫他过来见你。”柳如月説着,给骆秋水亲自倒了杯茶水。

    骆秋水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柳如月给骆秋水倒完茶水就坐在了一旁,这时春花笑道:“为何xiǎo姐只给我家公子倒茶,却不给我们两个也倒茶呢?难不成xiǎo姐眼里只有我家公子一人?”

    柳如月骤然听到这话,当下一双俏脸不由得地羞成一片绯红,骆秋水见状,当即怒斥春花道:“放肆!竟敢这样跟xiǎo姐讲话,还不赶紧道歉?”

    春花急忙起身,低着脑袋道:“xiǎo姐,对不起,奴婢只是开个玩笑,若有冒犯之处,还望xiǎo姐恕罪!”

    春花説着急忙给柳如月倒了杯茶水,恭恭敬敬地端到了柳如月的面前。

    柳如月此时羞红了脸,眼见春花端来了茶水,也只好接过:“哪儿的话,是我自己太过粗心了!”

    柳如月轻轻地放下手里的茶杯,十分认真地道:“我一向很少与人交往,也不太会照顾人,更加不懂什么人情世故,所以,怠慢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xiǎo姐这么説,奴婢更是无地自容了!”春花听到这里,急忙给柳如月跪了下去。

    柳如月一把扶起春花道:“姑娘休要行此大礼,若然如此,如月实在羞愧难当!”

    “行了行了,一杯茶的事儿,也惹出这么多麻烦!”骆秋水轻轻地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都是自己人,就不要搞那些客套了,谁想喝茶,自己倒就是了,不要太生分了!”

    这句话一出,大家总算是能体面的下台了。

    “骆公子,这次来,打算住多久?”柳如月试探着道。

    “我们一会儿就走。”骆秋水道。

    “哦?怎么那么急?”柳如月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瞒姑娘,眼下的情形对我们来説相当不利,唯有尽速离开此地,我们才能确保安全!个中情由一时半会儿也説不清楚,等他日回来,再与姑娘一一细説!”骆秋水説着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xiǎo姐,今天我们公子刚説要离开这里,就有人下毒杀死了我们的马,后来,刚出客栈没多久,又有人在我们的马车上动了手脚,眼下的情形非常复杂,我们只能尽速离开此地!”春花皱着眉头道。

    “原来是这样,看来这些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柳如月道。

    “不知姑娘口中的‘这些人’指的是哪些人?”秋月道。

    “当然是指那些想要加害你们的人了!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你们呢?”柳如月説到这里,陷入了迷茫。

    “魔玉珠,全是为了魔玉珠!”春花道。

    骆秋水听到这里,轻轻地咳了一声:“这是什么茶,怎么我从来没有喝过?”

    柳如月听到这里,急忙笑着道:“这是上好的瑞龙茶,产于浙江绍兴一带,只不过,被我稍加改动,又加入了玉兰花的花蜜,所以味道就有些特别了。”

    “哦?茶里有玉兰花?怪不得味道有些特别,这茶有名字吗?”骆秋水饶有兴致地道。

    “暂时还没有,就请公子赐个名字吧。”柳如月笑道。

    “此茶清沏通透,花香四溢,入口爽滑,回味无穷,不如就叫他玉龙茶吧!”骆秋水笑道。

    “美玉如龙,荡气回肠,好!就叫它玉龙茶!”柳如月拍手称快道。

    春花端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赞道:“果然是好茶!”

    “原来大家都是爱茶之人,当真是缘分了!”秋月笑道。

    正在这时,只闻门外一阵吵闹声传来,众人不由得一齐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你们几个先坐一会儿吧!”柳如月説着就走了出去。

    “我也出去看看,你们两个先在此地候着!”骆秋水説完也跟了出去。

    随着吵闹声越来越近,骆秋水终于看到了真相。

    原来是雷老虎和赵四儿买好了马车,径直赶来会合了,只不过周得全因为柳如月在招待贵客,当下便挡了雷老虎的驾,雷老虎反复解释了几遍,但是周得全就是不予通报,当下两个便争吵了起来。

    一见骆秋水和柳如月寻声追了出来,周得全急忙低着脑袋侧身站在一旁。

    “骆老弟,你总算出来了,你要是再不出来,我们非打起来不可!”雷老虎气喘呼呼地道。

    “xiǎo人不想打扰xiǎo姐和公子的雅兴,所以挡了这位爷的驾,没想到还是惊扰到了二位,xiǎo人该死!”周得全急忙解释道。

    “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我看这件事就不要再计较了!”骆秋水一声招呼,过来拉起雷老虎的手,对着周得全道:“这位是雷老虎,他可是我的好兄弟,你以后可别再认错人了!”

    周得全急忙diǎn头如捣蒜:“xiǎo人记住了,xiǎo人下次再也不敢了!”

    雷老虎冷冷地瞥了一眼周得全笑道:“我不怪你,你做得对,做为管家就该这么替主人着想才是!”

    柳如月淡淡地一笑:“还是雷爷説话爽快,里面请!”

    “时间紧迫,我看我们还是不进去了吧。骆老弟,车子已经买回来了,我们要不要马上启程?”雷老虎道。

    “马上启程也好,眼下的形势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周管家,你去把我那两个侍女叫来,就説我们马上就要出发,让她们过来集合!”骆秋水吩咐道。

    “骆公子,真的要这么急吗?”柳如月带着几分不舍看了一眼骆秋水,“承蒙骆公子全力照顾,xiǎo女子无以为报,但请公子再留一会儿,也好让xiǎo女略备薄酒为公子送行!”

    “薄酒就不必了吧?我们早上吃得晚,现在肚子也不饿。”雷老虎笑道。

    骆秋水只是沉默,一句话都没説。

    正在这时,管家周得全快步跑了过来,见了骆秋水,当下喘着粗气道:“骆公子,不好了,两位姑娘不见了!”

    “什么?”骆秋水听到这里,急忙冲进了院子。

    雷老虎、柳如月、管家、赵四儿见状,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齐跟了进去。

    桌上的茶水还是热的,房间里也静得出奇,只是此时早已没了春花、秋月的人影!

    骆秋水仔细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然后,把目光移到了窗户上,此时,窗台上正赫然留着一对清晰的脚印,骆秋水不由得十分沮丧地道:“凶手一定是个男的!”

    “这到底是怎么了?他妈的,自从来到杭州城,怪事一件接着一件,这帮兔崽子们就跟鬼一样,老是防不胜防,我实在是受够了!”雷老虎只觉胸中怒气翻涌,简直有股想打人的冲动,可看来看去,站在眼前的却没有一个该打之人。

    “真没想到,大白天他们也该如此嚣张的进来掳人!”柳如月随手一掌打在了桌子上,只听“嘭”地一声,那桌子的一角硬是被她的掌力给生生削去了!

    “看来,他们是下定决心,不打算让我离开杭州了!”骆秋水转过身子,冷峻的面孔此时多了几分坚决,“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留在这里跟他们继续斗下去了!”

    “好!我也想看看那些王八羔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有本事的就真刀真枪地干,老是这么偷偷摸摸的作弄人,简直要憋死人了!雷老虎怒道。

    “管家,去收拾几间干净的客房给骆公子和他的朋友住下,顺便再把马车带进来,并好生照料公子的马。”柳如月吩咐道。

    “xiǎo人马上去办!”周得全説到这里,急忙退了出去。

    “公子,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柳如月问道。

    “我现在心里也很乱,容我再好好想想吧!”骆秋水説着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只要有出力的地方,骆公子可随时吩咐,我一定会鼎力相助的!”柳如月道。

    “多谢姑意好意,若有需要姑娘相助的地方,在下一定不会客气的!”骆秋水道。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会在这里干等吧?”雷老虎气得一屁股坐到了桌前,“骆老弟,你看是不是我的原因,你看我自从见了你,你就麻烦不断,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干脆现在就离开这里!”

    “雷大哥千万不要这样説,这些人眼下的动机不甚明了,你的出现只不过是一种巧合罢了!来,喝杯茶,冷静一下!”

    骆秋水説着给雷老虎倒了杯茶,十分冷静地道:“眼下,我们一定不可自乱阵脚,否则就中了敌人的诡计。”

    “没错,我们一定要冷静,好好的把事情前后想清楚,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做错事。”柳如月道。

    “要不你们先聊着,我先出去准备一下吧。”赵四儿道。

    “好。”骆秋水接着吩咐道:“这段时间,老是有人暗中针对我们,你也要xiǎo心一diǎn儿,千万别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是!xiǎo人一定会很xiǎo心的!”赵四儿説到这里,就退了出去。

    雷老虎直等赵四儿退出了房间,才压低声音道:“骆老弟,你看他是否有可疑的地方?早上,是他第一个发现马被毒死的,后来也是他去准备的马车,可是马车没走多远就散架了,所以,我怀疑他有嫌疑!”

    骆秋水淡淡地一笑:“不可能是他,绝对不可能!”

    “你怎么这么肯定?”雷老虎道。

    “因为他一定很清楚,如果我想走的话,没有马车照样也能离开杭州。”骆秋水道。

    “可是这个理由根本説不通。”雷老虎当即回绝道。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车夫,而且,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养马人。”骆秋水转着手里的茶杯道。

    “为什么这样讲?”雷老虎道。

    “你还记得我们刚上车的时候,他把马车开得飞快的事吗?”骆秋水轻轻地放下茶杯,“如果他真会驾车的话,又怎会在人多的地方把马抽得那么重呢?”

    “没错!一个老练的车夫当然应该知道在什么地方以何种速度驾车。他就是因为不会赶车,所以才把马车开得那么快!”雷老虎十分钦佩地看着骆秋水,“可这也不能洗脱他的嫌疑啊?”

    “这就説明,他并不是很懂马车,所以他才准备了大半天。”骆秋水道。

    “我明白了!你是想説他既然不懂马车,也就无法在马车上做手脚了,而且更不可能刚好算准时间,让马车及时散架?”

    骆秋水微微一笑:“没错!”

    “那他不会驾车,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们呢?”

    “我想他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骆秋水淡淡地一笑。

    “看透不説透,还是好朋友!”柳如月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