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浅言深的事情凌波素来是不肯做的所以适才在聚贤亭中和众人厮见时她一直都淡淡的当某些人说出某些过激言论的时候她甚至还会出口提醒制止。她又不是真的想来当卧底当然没想和这帮人走得过于亲密。毕竟以武三思的为人秉性来说只要他知道这里有这么一个痛恨武家的小团体一定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苗头连根掐断。

    可事实偏偏和她的设想大相径庭。那些人对朝政肆意指斥甚至连武三思和韦后的奸情也敢拿来辱骂这也就算了可她不但在这里看到那些东晋名士曾经疯狂服用的五石散更没有想到王同皎用它作为麻醉自己的良药。揣着那个瓷瓶回到了聚贤亭她又被王同皎拉着喝了一轮酒好在这时他用五石散佐酒服用很快就燥热地出去散步了。

    直到确定王同皎短时间之内不会回来她方才急忙将张仲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开旋即站起身来。又喝了这么好几杯刚刚坐着的时候还觉着好这一站起来她便感到脑袋昏脚下虚浮再看看四周好几个大酒瓮还有那三个烂醉如泥的人她顿时只得扶着那柱子挪到了亭子外边任由那犹带着寒意的春风吹了一会这才踉踉跄跄往外走。

    好在她的认路功底相当不错顺着那弯弯曲曲四通八达的小道居然成功回到了最初的庭院。然而如果说刚刚那里头还是放浪形骸那么现在就是完全不堪入目。而陈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望着那些滚在地上的男男女女她地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旋即一把捞住了一个刚刚偷看得起劲现在却想溜号的仆役。

    “我带来的那两个随从在

    “在……在外头大院子里头……”

    瞧见那仆役虽然话说得不利索眼睛却贼溜溜地朝自己脸上看正在气头上的凌波忽然阴恻恻冷笑了一声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就将人从那个侧门扔了进去。听见里头扑通一声后便是一阵嚷嚷紧跟着又是种种不堪入耳的声音她拍拍手便摇摇晃晃地向外走。穿过几个门头她终于看见了已经急得团团转的朱颜和陈莞。

    “公子。你可是出来了!”

    朱颜喜出望外地奔上前见凌波浑身酒气顿时大愕慌忙示意陈莞搀扶了另一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扶着人往外头走。到了门外看到此间仆役牵出了已经洗刷干净的三匹马她顿时犯了难。自家主子分明是喝得半醉这怎么骑马回去?就算骑术好不会摔下来万一吹风吹出个风寒来那也是不得了的事!

    “朱颜陈莞你们俩去牵马我自己能走待会找个车行雇马车回去。”

    凌波虽然没有酩酊大醉。但她也没打算逞强到醉醺醺地骑马。看着陈莞朱颜手忙脚乱地牵马她便扶着墙根慢慢往前走。这时候原本觉得凉爽清新地风忽然变得燥热了起来让她很想拉开领子。或是干脆脱下外头的衣裳。

    就这么挣扎走出去不远她猛然间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辣的东西顺着喉咙涌了上来慌忙弯下了腰抠着嗓子稀里哗啦呕吐了一地。如是两三回之后。她终于感到胃里头完全空了人也仿佛好受了一些但脚下竟是半步也挪动不得若不是扶着墙的手还有些力气只怕她就要一头栽倒了。

    就在这时一双手忽然扶住了她的肩膀紧跟着就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不会喝酒就不能少喝点吗?还有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大剌剌地和王同皎混在一起。难道不怕人家识破你的身份后起了歹心……”

    “谁说我不会喝酒的!”凌波死命一甩手却没能挣脱开那双牢牢钳制着自己肩膀的爪子顿时心头火起转头怒目而视道“喂你又不是我爹。又不是我的亲兄长。凭什么管我!”

    “我和裴兄弟已经义结金兰我就算是他地大哥。好歹也得代替他看着你!”这话一说凌波顿时郁闷了在心里把那个愣小子骂了个半死。这就算你小子要学人家拜把子告诉我一声不行么……等等这该死的李三郎就算是裴愿的大哥可和她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他就有权代替那个愣小子看着她!

    然而等她回神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人已经到了一辆宽敞豪奢地马车上嘴里还被人灌进了一种清凉微苦的液体。隐约瞥见朱颜和陈莞也都在车上她顿时心神一松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临淄郡王第位于积善坊右町正是五王子宅的第二户。由于临淄郡王李隆基为人豪侠任义时常结交某些不得志的低品官员所以家里的开销一直都很大。这一日王宁正在查看账本忽然看见一个侍女在外探头张望便不悦地喝道:“鬼鬼祟祟做什么!”

    “启禀王妃奴婢刚刚正好去了外头结果瞧见……瞧见……”那侍女吞吞吐吐了一阵终于咬咬牙道“奴婢看见郡王亲自搀扶着一位眉清目秀地醉酒公子进了自己的院子。”

    王宁心中一阵恼火暗想就算是丈夫带回来一个女人也没什么好计较的更何况一个男人当下便斥道:“三郎朋友遍天下带一个醉酒的好友回来醒醒酒这点小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侍女被训得脸色一白旋即咬着嘴唇辩白说:“可奴婢瞧着那人像是上回和裴公子一块来的……”

    一句话没说完王宁忽然霍地站了起来面上的表情很有些复杂。她出身大家从小便被父母教导要贤惠戒妒所以无论丈夫有多少侍妾在外有多风流她从来都不管不问。只不过那个武家十七娘却给她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若是丈夫坦白说对其倾心也就罢了可他却死活不承认。偏偏她只是暗中打听了两句不但太平公主和相王都提出了警告丈夫竟险些大雷霆她心里自然愈疑忌。

    她终于定了定神缓缓坐下摆出当家王妃的架子镇定自若地说:“你吩咐下去就说今天这件事不得传扬出去也不许私底下议论半个字。若是有违令地休怪家法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