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急速奔驰,很快來到皇城之外,

    监门的如何会认不得郭善,形式化的让郭善交了鱼符唱了门籍后就直接放郭善入内了,只是不知道这位明明说是不來的协律郎为什么这个时候來了,而且看他一瘸一拐,额头上绑着纱布的样子,看起來病的可真不轻啊,

    郭善确实是病了,不过那只是他请假时的托词而已,实则上是受伤了,其中的伤势从头到脚可谓到处都是,

    这伤自然是在武家时受的伤,先是脑勺碰出了血,后來右手肘部被武妹砸了一石头,本來当时后脑勺的血口都封住了,肘部也不过乌青而已,都不算是多大的伤势,但最后得闻武妹的爹是武士彟后,郭善立刻惊为天人,搞了半天,自己一直是在跟千古女皇武则天讲男女平等啊,

    郭善怎能不惊,简直是惊到了姥姥家了,

    这一惊不要紧,直接从石头上翻滚而下,那石头下是个斜坡,冒出的尖锐石头一路都是,合该郭善倒霉,从上面滚了下去,也算郭善幸运,半途中撞上了四季竹沒直接滚进池塘溺死,但想要落个毫发无损的下场,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沒伤到筋骨,不用一百天的疗养,但是想要立刻上朝,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了,

    本來在家疗养,又得闻朝野上有人攻讦自己,郭善是发了雷霆之怒,谁这么卑鄙居然给自己背后捅刀子啊,而且偏偏选在元日大朝会之上,这是想自己丢人丢到外国去么,

    当得闻是永嘉公主后,郭善就是一阵无语,想起那日闹市街头永嘉公主就派凶行刺,当时若非是杜荷同车,恐怕自己当时不死就脱一层皮在那儿了,

    老账未果,新帐又來了,这永嘉公主定然是对自己的洁牙行势在必得了,只要一天得不到洁牙行,她必然一日不肯放过自己,而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既然永嘉公主誓要做欺压良善的地主婆,那自己就只好做把歌唱的翻身农奴了,

    寻着这般心思,郭善便跑进皇城里,他要告御状,要趁着斗争的胜利狠狠咬永嘉公主一口,就算是咬不死永嘉公主,也得让她晓得自己不是软柿子可供她捏揉搓扁的,

    一边寻计,郭善一边大步迈进了皇城,远远看见太极门外的广场上真个算是人山人海了,廊上廊下一群士兵在仪仗队后面肃穆而立,既是护驾,又是观赏着元日大朝会的表演,

    郭善能听见将士们,文武百官们的赞叹之音,听见那歌声起处,梨园子弟们高歌:“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播开疆...”

    在战鼓声中,梨园子弟们高歌着‘精忠报国’,带动着将士们沸腾之热血豪气冲天,

    眼看很多将士交头接耳纷纷赞叹,郭善嘴也咧开了,心想,早知道老子就算是受伤了也该來上值,好教这些人都看看,这般威武的歌是我创的,

    许是监门卫早通禀了内官,所以很快有人跑了上來‘迎接’郭善,

    “诶哟,长乐县伯怎的來了,”那來‘迎接’郭善的内官是杨公公杨九,算起來也跟郭善不陌生,几次去皇宫时都跟他相处过,当初也是这厮恭喜自己成了李道宗的女婿,并且向自己讨要喜钱的呢,可最后自己跟李雪雁婚事吹了,也沒瞧见这厮把喜钱还回來,

    郭善倒不是心疼拿几贯钱,只是觉得碰见这厮似乎从沒好事儿过,上次他恭喜自己,自己婚事就黄了,这次他恭喜自己成为县男,这刚封的县男爵位,不会也...

    郭善不敢去想,觉得不该有这么邪性,心里是对着姓杨的有些惧意的,但却脸上不能表露出來,呵呵笑着拱了拱手,诚惶诚恐问:“杨公公您说的是...什么县伯,谁是县伯,”

    见郭善佯作不知,杨九也不去点破,毕竟诏书还沒下來,只要诏书沒下來,规矩上郭善长乐县男爵位就不作数,

    不过法律上还不作数,但杨公公却知道郭善妥妥的能成为县男了,元日大朝会上皇上时亲口许诺的,不可能再有任何推翻的可能,朝令夕改的事情谁都不能做,尤其是皇上最做不得,

    “诶哟,长乐县伯还不知道呐,皇上已经亲口许诺,看在小郭大人您一心为国的份上,封您为长乐县伯了,”杨九如此说着,亲切的上來跟郭善搭话:“老奴早就觉得长乐县伯年少有为,果然不出老奴所料啊,老奴这就,恭喜了,”

    他声音不太好听,反正郭善是不怎么听得惯的,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郭善觉得姓杨的美那么可恶,脸上不动声色,郭善从袖口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小钱囊悄然递到了杨九的手里,

    这太监也是个摸惯了油水的人物,哪能不知道郭善给他的是什么东西,完全变魔术似的,沒让任何人发觉,就不知道他把钱接过去后放在了哪里了,

    许是发现郭善给的钱钞不少,他的脸上笑容更加真诚了,

    “公公可别胡说,诏令沒下來的事情,可是做不得准的,给皇上听到,可是要掉脑袋的,”郭善诚心的道,

    杨九领悟,捂着嘴花枝乱颤笑道:“小郭大人果然好谨慎...难怪永嘉公主也斗你不过,”

    郭善眉头一挑,忙说:“公公可别乱说话,我怎么可能跟永嘉公主斗呢,”

    杨九望了望左右,跟随他的两个小寺人自觉后退了,他才附耳说:“别人不晓得,咱还不知道吗,就小郭大人干呢永嘉公主的那点事,还能瞒的住咱,”他笑着说:“咱早看出小郭大人是个阴损的人物,这永嘉公主可算在你手里吃了个小亏了,”

    他笑的很得意,郭善算是看出來了,这姓杨的,难道跟永嘉公主也不对付,

    可细想,这姓杨的再跟永嘉公主不对付也不敢当着自己的面说永嘉公主的坏话啊,要知道,他一个公公,虽说在内侍省有些地位,但说到底也不过是皇家的家奴罢了,永嘉公主是谁,几乎是他的主子,他再牛,怎么敢当着别人的面嚼主子的不是,

    历史一次次告诉郭善,太监里面除了郑和这一类人物外,几乎都是坏透了的人物,这姓杨的在自己面前嚼永嘉公主的不是,看似是跟自己同仇敌忾,鬼才知道他安了什么坏心眼儿,

    郭善不敢搭这太监的话茬,只问道:“杨公公,这宴席可快过了么,”

    杨九一笑,说:“便是最后这两支曲儿一过,便算是过完了,届时文武百官边该回家...怎么,小郭大人这是打算,”

    郭善笑着道:“既然快完了,那就等完了再说也不迟,我现在只在旁边看看就是了...等会儿,我还想见见皇上,”

    杨九以为郭善要当面见李世民谢恩,所以笑了笑道:“这事好办,一会儿老奴会去跟康公公说,就说小郭大人來了要求见皇上,”

    郭善一愣,深深的看了看杨九,暗想你这老太监这事找死啊...我是去告永嘉公主的御状,这个时候你不避着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替我引见,

    郭善意味深长的问杨九道:“杨公公这事,当真,”

    杨九佯作不悦说:“小郭大人这是瞧不起咱怎得,虽说皇上日理万机,但老奴也有手段让皇上见你,”

    郭善知道太监平生最厌恶的就是别人看不起自己,见杨九怒了,所以忙说:“杨公公误会我了,我这不是怕麻烦你嘛,”

    杨九一笑,拍胸脯道:“小郭大人前后可给了老奴不少好处,咱能忘记小郭大人对咱的好吗,虽说咱现在身子不全,但说到底也是个爷们儿啊,平生也是讲义气的,”

    郭善暗赞一声‘好嘛,你也当你是虬髯客了,’,

    心中虽然嗤之以鼻,郭善却不再劝,这老太监既然要跟自己一起趟这趟浑水,那自己也犯不着劝他,日后永嘉公主把他也给恨上可不能怨自己,

    殊不知杨九心里也暗笑,无非是给皇上通禀一声就能还郭善一个人情,这种沒危险的买卖不做白不做...这姓郭的小子沒毛的小屁孩,真金白银的可着实不少,以后还盼着他多孝敬自己,这遭送他个顺水人情也好加深感情,

    俩人各怀鬼胎,相视一眼都呵呵笑了,

    这时,场上又唤了曲目,

    不过这次不是梨园的表演了,而是太乐署的舞蹈表演,许是新编的舞蹈,郭善并不识得,就见舞郎们齐齐上阵,在战鼓和编钟声中拉开队列蹦蹦跳跳,

    许多人看的相当入神,唯有郭善看的连连哈欠不已,他个子实在不够,偶尔从人隙间能够看到舞郎们翩翩英姿下的一点儿衣角,其余的,只能听见鼓吹署的吹奏而外半点不见人影,

    这般看的无聊以及,却见偏殿处莺莺燕燕走來一群人,郭善一看,认得是一些公主皇女,暗想元日大朝会居然能让她们來这里,这可奇了怪了,李世民也不让一帮女眷避讳,成何体统啊成何体统,

    但转瞬间,郭善眼睛都直了,一眼看到一帮莺莺燕燕中,永嘉公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