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沈家的争执不休,潘府则是一片欢庆。

    潘富在自家前院里看见了曹唯,使劲挥动了几下肥手,狂奔着过来想要抱住他,奈何身体太胖,胳膊又短,根本抱不住,最后幽怨地捏了捏肚子上的肉。

    ????曹唯憋着笑,努力安慰他:“胖点好,最近猪肉涨价,越胖越值钱……”

    潘富到底没有想明白曹唯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转眼又是眉开眼笑,本来就是小眼睛,这一笑就只剩下一条缝,让曹唯感觉到莫名的喜感。

    心宽体胖说的便是潘富这样的,忧虑不存于心,越活越胖。

    “贤弟,这次若不是你手下及时赶到,哥哥可就栽到小人手上了。”潘富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一副“差点吓死本宝宝”的表情,竭力睁大眼睛想要表现出惊恐的样子,然而圆滚滚的小眼睛好似两颗绿豆,衬托得主人蠢萌蠢萌的……

    看到潘富这个样子,曹唯真的生气不起来,强忍着笑,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用怕,你没发现自己很像一个球吗?只要往地上一滚,直接可以从酒坊滚到家,别人追都追不上,这样就不会挨打了!”

    “你说的对啊!”潘富猛地拍了一下大腿,脸上很兴奋,随即表情瞬间凝固,满脸幽怨地看着曹唯:“贤弟,你又损我!”

    “好了好了,跟我说说沈家是怎么回事?”

    提起沈家,潘富神色顿时严肃起来:“你去南京后,沈家一直做的很本分,醉仙酿的销售非常好,但是前不久,沈家送来醉仙酿上个月的红利,我找几个掌柜算了一笔账,发现足足少了五千余两,他奶奶的……”

    潘富神色激动,腾的一声站起来,曹唯拉扯了好几下才让他重新坐了下来:“兄长,消消火,别气坏了胃口,再说了我们都是读书人,言行不能太过于粗俗!”

    潘富虚心求教道:“那读书人应该怎么说?”

    “彼其娘之!敢动咱家的银子,我活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欺负我,这天下还有王法吗?张猛,张猛你这憨货在哪呢!把本大人的刀拿过来……”

    潘富目瞪口呆地看着愤愤难平的曹唯,见他想要起身找刀,连忙拉着他:“贤弟,消消气,别气坏了胃口,这沈家既然做事不讲究,咱们以后也就不用留情面了!”

    “对,一定要把沈家抄家灭族!”

    潘富擦了一把冷汗,道:“贤弟,不至于……可不敢闹出人命,行善积德是我们兄弟两个的立身之本,随便让沈家赔个几万两银子也就算了。”

    曹唯眼前一亮:“没错,就让沈家赔个十几万两银子,赔,狠狠赔!”

    潘富是说赔几万两,曹唯直接上升到十几万两,两人相视一笑,像极了两只偷腥的黄鼠狼。

    潘富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道:“沈家这次似乎有了什么依仗,莫不是在扬州府结交了什么达官显贵?”

    “不怕,这回谁来了都不怕!”曹唯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递给潘富。

    潘富接过来,看清上面写的字后,如同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连忙又把它塞回曹唯手上,惊恐道:“贤弟,锦衣卫指挥使的牙牌怎么会在你手上?”

    曹唯得意道:“这老匹夫在我家蹭吃蹭喝,临走时快把我家搬空了,我曹唯什么时候吃过亏,在他离开的前一个晚上偷偷将它“拿”过来!”

    “这么说这个牙牌用起来不会有什么麻烦?”

    “有什么麻烦?这是那老小子欠我的。”

    潘富顿时咧嘴大笑,一把将曹唯手上的牙牌抢回去,温柔地摸着它:“有了这玩意儿,咱谁也不怕,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这一次我的手下打了沈家的人,沈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咱们静观其变就好……咦,娘子,你怎么来了?”

    红薯笑道:“一大家子人等着你们两个吃饭呢,嫂嫂说了,你们两个再不去她可就亲自来请了。”

    潘富狠狠打了一个哆嗦,依依不舍地将牙牌还给曹唯,然后朝着后院飞奔而去,丝毫看不出几百斤的样子。

    等到众人都坐到饭桌上,正打算开饭时,潘府管家匆匆忙忙跑进来,道:“老爷,县太爷来访。”

    曹唯不情愿地放下筷子,皱眉道:“恰好赶到饭点,不会是故意来蹭吃蹭喝的吧?”

    “贤弟,你目前还算是本县的师爷,自从你走了以后,秦阳县就再也没有师爷了,可见我堂叔对你用情至深,天地可表……”

    “这么说来我这几个月都是有例银的?”

    潘富一愣道:“大概是吧!”

    曹唯大喜道:“快,请马县令进来,不!我亲自去请。”

    看着曹唯欢喜地离去,潘富苦笑道:“贤弟似乎忘了,他这几个月一次都没去过县衙,哪里会发什么例银!”

    潘夫人调笑道:“他哪里是忘记了,分明是钻到钱眼里不愿意想起来,也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家财万贯,却计较那几十两银子。”

    红薯掩嘴笑道:“相公说了,一食一饮皆思来之不易,勿以钱少而不拿,勿以礼轻而不收,发家致富,贵在点滴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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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京的路上,牟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翻遍了车队上下,就连朱厚照的马车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正当牟斌搜身时,朱厚照终于忍不住了,不耐烦道:“牟斌,你在找什么呢,至于连刘瑾的裤裆也翻两遍吗?”

    牟斌焦急道:“至于啊!殿下,下官的牙牌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落在曹唯府上了。”

    朱厚照听完捧腹大笑,直不起身,牟斌纳闷地问刘瑾道:“老夫刚刚讲了一个笑话?”

    刘瑾眉开眼笑道:“杂家就不计较牟大人刚才的无礼了,根据老奴所知,秦阳伯就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牟大人既然拿了他那么多物件,怎么可能不留下点东西,哈哈!”

    朱厚照指着牟斌,头如捣蒜,又笑得在马车上打滚,牟斌一脸便秘之色,遥望南京方向,喃喃道:“好小子,老夫打雁一生,没想到今日竟然被雁啄了眼,等你小子来了京师,千万不要落到老夫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