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宸将右手边最后一根树枝折断扔进火中。

    本来也没想过他会回应什么,聂言也并不失望,但是于一事她还是很好奇,急于证实心中所想:“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在没有gps也没有手机通讯的年代,他能这么快找上来,古人的智慧实在是让人惊讶。

    “嗯,除了你,谁还会背那稀奇古怪的包?”

    听到他这么说,聂言高兴地快要跳起来!他还记得!他果真记得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那个被他偷偷拿走装着她半副身家的背包!她不过存了点侥幸,但他还是找来了!在她还没欢欣完时,突然右手腕一阵巨痛……

    “啊!”她忍不住尖叫起来。

    洛星宸立即转了进去,正看到她右手腕上那个黑色的圆圈下正流着血,慕容烟左手握住右手,痛得打滚。那物一看就是齐昊飞做的东西,洛星宸怒喝:“齐昊飞!”

    显然齐昊飞也听到里面的动静,顶着满身的雨就跑了进来,一看这场景也是愣住了。他给慕容烟戴这个的初衷本是为了吓唬她而已,但刚才被意外一岔竟将这件事给忘了!

    看着他还在愣神,洛星宸修眉一蹙:“还不快给她解开?”

    “哦,好,好。”

    齐昊飞这才反应过来,立即上前三两下,便把那铁制的手环给解下了。再一看时,聂言的手腕已有了几个血洞,正不停地往下淌血。幸好洛星宸随身带了金创药,立即手脚利落地替她上药、包扎,这金创药也是有奇效,不多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聂言虚弱地靠在洛星宸的怀里,朝齐昊飞勉强扯出一个苦笑:“这下,你替你的唐清婉报了仇了。”说完便再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第二日她是在一片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的,初睁开眼时,阳光透过山洞正暖暖的洒在她的脸上。若不是手上传来的巨痛,这样的清晨无疑是十分美好的。

    洛星宸在靠近她不远的地方坐着仿似还没醒来,他仅着着中衣,外袍罩在自己身上。而齐昊飞则蜷成一团缩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她想看看手腕上的伤,甫一动洛星宸就睁开了眼。

    “别动!”他走过来半蹲在聂言身侧捉起她的手看了一下,还算满意地点点头,“荆大夫新制的药果真有奇效。”

    聂言眨眨眼:“你是拿我来试药了吗?”

    洛星宸没有好气地看了她一眼。随着他们的说话声,那边的齐昊飞也醒了,但只是缩坐在那里也不好意思过来。与他的眼神刚一对上,聂言便别过了脸去,不想再看他。齐昊飞摸摸自己的脑袋,还是走向她张了张口:“我,我不是有心的。”

    聂言紧抿了嘴唇不说话。

    齐昊飞又挠挠脑袋:“我只是想吓唬你,不让你逃走,也并不想杀你,这……哎!”说到后来,他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解释得清了。

    聂言终于横眉瞪向他:“你说你不想杀我,那你把我绑到西海郡去准备怎么处置?”

    “我原本是想让你到齐家去,一方面可以远离清婉,另一方面可以替老爷子管管生意出出主意……”说到这里的私心,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偷偷看了洛星宸一眼,“那日你在街上卖菜的手段,我可瞧得仔细。”

    “啊?啊!”聂言万万没想到会问出这个结果来,于是连连叹了几声。她这时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他如果早说这个打算,自己还用提心吊胆这么多日吗?

    齐昊飞有些着急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宁王爷也找来了,要杀要罚你看着办吧!”

    洛星宸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反而看向聂言。聂言理会了他的意思,眼珠子一转:“我一路上看你那里有许多机巧玩意儿?”

    齐昊飞随身便拿出几个来,包括那个八宝玲珑球,个头都不大,随便揣在身上都看不出来。聂言让洛星宸把这些东西都收了,又问:“那易容的面具还有别的吗?”

    “那倒没有,不过做起来也并不复杂。”

    聂言这才笑了:“好吧,那你再给我做几个不同样貌的,我就原谅你。”

    “当真?”齐昊飞甚是意外。依着慕容烟的性子,这次这事不闹个天翻地覆怎么收得了场?但是看到她那含笑的眸子后,他便真的相信了。

    架上聂言的衣裳已经干了,她将洛星宸的外袍还给他穿上自己的,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回那户农家的住处拿回行李和马匹。不过在走出山洞时,洛星宸却对齐昊飞说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掳劫宁王王妃,齐昊飞,你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

    齐昊飞自知理亏,一向不饶人的嘴也不敢反驳半句。洛星宸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这次谡州你就别去了,回西海自然会有人去找你。”

    齐昊飞苦着一张脸,心想他不过是想阻止自己与清婉见面,这回见不上,下回又不知要等到几时了。

    那农户一早上起来没见着人,还以为自己是哪里把客人得罪了,见他们回来时还多带了一个神仙下凡似的人物,都有些怔愣。

    “这位公子是?”那农家汉子哪里见过这么仙姿玉容的人,这下才猜到来了这几人指不定是什么大人物。

    齐昊飞正不知怎么介绍洛星宸的身份时,聂言将没受伤的那只手滑进洛星宸宽大的手掌之中,笑着说:“这是我相公。”洛星宸虽然微微皱了皱眉,却没将她推开。

    拿了包袱和马匹,聂言将身上所剩不多的银子悄悄藏到了枕下,当那瞎眼的老娘从枕下摸出来,农妇拿着银子追出去时,人已经走得老远了。

    下了山,洛星宸另外买了匹好马,他本来想买两匹的,但看了看聂言的手后作罢。三人两骑,一骑往西,一骑往南分道扬镳。聂言已经知道如何在马上找到令自己比较舒服的位置了,本来担心少了一只手握前面的缰绳时不方便,但洛星宸似乎考虑好了这一切,马骑得不快又稳当,而且还仅用一只拉缰绳,另一只手环在她腰前以免她跌下马去。

    想不到面冷的人反而更加体贴,聂言不由开口称赞:“王爷,还是坐在你的马上舒服,不像齐昊飞,如果不是我抱得紧,怕早就不知道被他甩下马多少回了!”

    她没注意到环着她腰部的手臂突然紧了一下,只听得耳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你这一路都与齐昊飞共乘一骑?”

    “那当然,我又不会骑马。”聂言念叨着自己好不容易把驾照考过,转头来却又没用了,现在倒是应该找个机会学习骑马,否则以后再遇事可是寸步难行。

    洛星宸突然有些想把齐昊飞的手斩下来,但这个念头刚起他就被自己吓了一跳!何故为了一个自己讨厌的女人竟想斩自己多年好兄弟的手?他想,定是因为慕容烟如今是宁王妃,堂堂宁王妃与另一个男人孤男寡女同处几日,若是传了出去不但慕容烟的名节保不住,他宁王府的颜面荡然无存,甚至整个齐家都会受到牵连。是以他在得知齐昊飞竟然利用酒楼里的机关将慕容烟掳劫了之后,他便立即掩盖了消息,让最熟悉自己言语动作的萧狐扮作他的模样照常去谡州,自己一路追了过来。

    他知道齐昊飞虽然行事有些随性,但也还算是个正人君子,而且依着他讨厌慕容烟的程度,断不会趁机对她做出什么越矩的事来。但孤男寡女同处这几日,看那齐昊飞似乎对慕容烟有所改观,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越想越觉得心烦气燥,他那俊颜愈来愈冷:“你们晚上不投店,在何处休息?”

    说到休息的地方,聂言想自己虽然东奔西跑了这么多年,最差最破的旅馆也住过,但住荒郊野外可是头一遭。她“哼”了一声忍不住抱怨:“哪有什么休息的地方,齐昊飞怕你发现行踪,就往那树林里、山里躲,也有像昨天晚上那样的山洞,不过就小很多,一个人都待不下,你能想象两个人会挤成什么样吗?”

    他不单能想象,而且还想了很多!洛星宸的脑海里竟是山洞中齐昊飞同慕容烟并作一头睡去的画面,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闷气便从胸中直冲到脑门上。这齐昊飞也太过不知分寸,且不说慕容烟是有夫之妇,就便是寻常女儿家,他难道不知避讳?看来还是西海那边的事太少之过!

    他却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在心中承认了慕容烟是他妻子这个身份。

    洛星宸猛的夹了马腹,那马突然便发足狂奔起来。这马可不同齐昊飞买的那一匹,是难得的千里良驹,聂言吓了一跳,只感觉到风不断从耳边刮过,赶紧闭着眼往后死死靠住洛星宸:“喂喂,慢点儿!慢点儿!”

    但洛星宸充耳不闻,只将马越策越快,快到聂言一张口就觉得有风灌了进来,于是只好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