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宸走后,烟锦盯着她离去的方向出了神,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是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婉娘娘!”烟锦被楚长生的一声给吓了一天,一个踉跄却被沐倾过来救起。

    “小鬼头,你一惊一乍作甚!”沐倾怒道。

    “老师!你又说脏话!”楚长生也生气了,“不许叫我小鬼头!我可是大皇子!”

    “大皇子了不起,有本事别叫我老师!”沐倾不甘示弱。烟锦看了不免觉得好笑,便说:“沐大人怎还跟孩子一般见识了。”牵起楚长生的手,就往了梅林的深处走去。

    “......”沐倾也不吭声,只说道:“本是想着明天娘娘就要开了宴会,怕出了差错,前来看看。不过看到娘娘如此雅兴,怕是宴会的事情很顺利。”

    “那倒没有。”烟锦没有停下,径直的穿走于梅树间,不知不觉发梢沾了些许雪,却也没有太注意,停在了一处石凳石桌旁。没有亭子的庇护,上面有一堆雪渍,用手扫了扫,再一挥,便干净了。

    却又道:“现在没事不代表明天不出事。”对着掌心哈了两口气,吐出一团白气,说:“明天皇上也会过来,怡妃定然也会带大皇子一同前来。这种事情,定是少不了青莞的,就算挺着一个大肚子,我的宴会,不请她也回来的。”

    “娘娘是担心苏婕妤出差错?”

    “嗯。皇上在虽说是给他们一巴掌,消散了皇上待我冷淡的流言,若是这宴会出了意外,伤及了青莞腹中的孩子,怕是皇上也不会饶我。”

    “司空见惯了他们就是下毒下蛊这几招,娘娘是想让我做食物?”

    “此事只有你能助我,下蛊一事但是没有,我观察了许久,总觉的有一种危险的感觉气息,就在我的身边。”

    “娘娘也注意到了?”沐倾说到,“娘娘跟主子入了幻境,是宸姑姑说了什么吧。”

    “是。”

    “我在那日去找过你,可是宸姑姑却说不知你去了哪里,你不觉得奇怪吗?”沐倾说到这个茬,楚长生也接过话说:“娘娘,老师这句话没有假,我也在场,当时宸姑姑确实是这么说的。”

    “好了,勿乱揣测,我是相信宸儿的,这么久,她一直忠心于我,没有任何动机让她倒戈。”

    烟锦把话说到这里,沐倾也不再反驳什么,只是忽然说了一句:“今年的梅花不如当年啊!”

    烟锦没有弄懂他的意思,不再理会,牵了楚长生,向自己的宫里走去。沐倾杵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似乎在与当年那个决绝的背影慢慢重合。

    同样的一袭黄衫,同样的无力和单薄。

    “老师!不快点你在干嘛呢?!”

    “小鬼头,对我说话客气点!”

    “不要叫我小鬼头!!”

    “你管我!”

    次日,天刚蒙蒙亮,就被良宸给叫起来。迷迷糊糊的起身让她们在身上挂满饰品,烟锦歪着眼睛看了许久,又把这些全部取了下来,嫌它们累赘。

    良宸又再次给她戴上,说道:“娘娘,您别再取了,这些只是装饰的饰品,出席宴会,就应该要端庄华丽。”

    “那也不用这么多。”执意取下了那串珠子,不管良宸怎么说,就是不肯戴上。没有办法,良宸只好绾一个特别点的发髻弥补身上的不足。

    起身,着了一身深黄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用丝线绣着的点点金色的迎春,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元宝髻,以金色镂空雕花点缀,挽一支碧玉玲珑簪,虽然富贵,却显优雅至极。脸上薄施粉黛,以朱砂啄眉心,以赤墨描柳眉,以点点朱色点薄唇,优雅端庄不失贵气。

    又教良宸教了许久的礼仪,从说话到动作到吃相,甚至到眼神,良宸都紧张不已,生怕出了丝毫差错。

    殿内布置地极其喜庆,地上铺着厚厚的嵌金丝的地毯,梁上挂满了精巧的彩绘宫灯,结着绸花。大殿四周由六对高高的铜柱子支撑,铜柱子旁边都设有一人高的雕花盘丝银烛台,天色还看不见一丝暗淡,但上面早早点起了儿臂粗的蜡烛,烛中掺着香料,焚烧起来香四溢。宫女不断地忙着上前备好菜,歌姬舞姬也纷纷卯足了劲在把自己装扮的漂亮。

    随着离宴会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宫人们都忙着接待来的主子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良宸掐着时间差不多可,便领了烟锦去那殿里。

    一声“婉妃娘娘驾到!”把烟锦唤回现实里,醒了醒神,昂首挺胸,踏进了殿里。众人一齐跪下,高呼:“参见婉妃娘娘!”

    走到上席转过身来,一手轻轻抬起,温和而又无比威严道:“平身吧。”

    “谢婉妃娘娘!”

    烟锦坐下,众人才入座,扫了一眼,并未发现怡妃和惠妃。刚沉寂片刻,就听见水烟的声音:“皇上驾到!”

    烟锦即刻下台领了众人跪下,白翳进来,看见这么多人,也甚是开心。虽知道烟锦的别有用心,却也毫不在意,上前扶起她,而后又道:“免礼。”

    青莞涩涩的从白翳身后出来,对着烟锦行礼,却被烟锦一把拉起,道:“妹妹有孕在身,就不用行此大礼了。”

    “谢谢婉姐姐。”青莞扶着腰,笑到。烟锦怕有闪失,白翳也看了出来,便领了青莞坐于正席上,众人有怒而不敢言。

    烟锦于左侧,青莞于右侧,惠妃怡妃未到场,烟锦看着跟前的位置发了会呆,但又转念一想,本来右侧位置是留与慕曲,若是不来,倒也少生了事端。可是事情偏偏不遂了她所愿。

    “惠妃娘娘驾到!怡妃娘娘驾到!大皇子驾到!”

    烟锦直接投降了。

    感情这老天是想让她死……

    三人进来,就对着白翳行礼,青莞想要起身却被白翳制止,慕曲倒也识了实务,说到:“苏婕妤不必行大礼,身体要紧。”

    青莞也只好颔首说到:“谢惠妃娘娘。”

    慕曲也不恼,坐在了侧席。

    总算是安了心,烟锦长舒了了一口气。见良宸眼色,烟锦站起来说到:“宴会开始。”霎时,歌舞生平。

    宫人们也有条不紊的给各个主子满上酒。

    烟锦笑了笑,看了白翳一眼,举起手中的酒杯。相视一笑,就懂了对方的言语不用任何说明。

    “婉姐姐,我以茶代酒,敬姐姐一杯。”青莞笑着,楚长生也起身,对烟锦说:“婉娘娘,我也敬你一杯。”

    烟锦一杯接着一杯酒下了肚,却依旧没有一点醉意。良宸也在旁边提醒到:“娘娘,酒量有限,切莫贪杯。”

    白翳看她喝了不少,就出来替她圆场:“一年难得相聚,朕以这一盅酒,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

    “谢皇上!”

    酒足饭饱之后,接下家就是歌姬舞姬表演的时候,烟锦忽然想起,她跟本不知道这群人的来历,虽是良宸的主意,却也不得不提防。

    乐声起,一着蓝衣的西域女子在大殿中间偏偏起舞,随着音乐扭动腰肢......渐渐的,烟锦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拉了良宸过来,说到:“为何只有舞蹈?今日在场皆为女性,只有皇上一名男子,这般行事,怕是要让人误会!”

    “娘娘莫急,这并不是简单的歌舞表演呢。”良宸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烟锦却依旧觉得不安,看向白翳,他正一脸危险的看着自己......完了!别人没有误会,他竟然误会了!

    烟锦正想捂脸遁走的,却忽然听见音乐生转变了风格,由欢快变得诡异,下面的嫔妃也面露难色,有了些窃窃私语。突然,一个穿着长袍的女子从殿外飘进来,在空中旋转几下,一袭长衣飘飘欲仙。音乐也由恐怖变成了欢快的山涧水声,那女子随着水声时而灵动,时而飘逸......

    闻得一笛声,怨,一曲哀诉衷肠。闻声而去,竟是那女子一个人坐在一丝绸缎上,一只脚自然下垂,另一只踩在绸缎上,手里一只玉笛,笛声让人揪心。

    ......看了许久,烟锦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一出歌舞剧。

    虽然跟宴会的主题没有太多联系,却也让看的人连连呼好。

    看到这样,烟锦总算是放心了,不再理会歌舞剧的内容是什么,径自满了酒,灌了下去。殊不知,白翳坐在一旁,目光从未离开过她。

    不知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还是怎么的,烟锦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人了,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形,轻轻的唤了一句:“桤年?”

    白翳说着她的手看过去,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在表演,身形确实很像桤年,也难怪他会认错。她的心里,最放不下的,也就只有他了吧,否则怎会醉了酒也一心一念的想着他呢。

    走过去,不在意他人的目光,直接横抱起她,欲要离开,却有水烟示意身后的人,记起来,就吩咐了水烟护送她回去,看了一眼青莞,未料青莞眼中没有怒反而全是盈盈笑意。

    白翳抱着烟锦直接回了她的寝宫,放她到床上,命人煮了些醒酒汤断开,却迟迟等不到床榻上的人儿醒来。也就不再耐心等,也懒得再回去,就在这里留了下来。

    烟锦虽然没有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只知道有人带她回了合欢殿。也就放心的睡下了。

    半夜里,本来睡得很踏实,却忽然间惊醒,旁边有一个人!!烟锦差点跳起来,却看见旁边的白翳一脸白痴的白了她一眼。

    “你是白痴吗?”

    “啊......唔......”一把推开贴过来的白翳,烟锦正想说话,却又被覆来的唇封印在唇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