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彬这人混球归混球,其实思想相当单纯,他看人非黑即白。

    被朱俊这么煽情的一说,这小子立马感动了,哽咽道,“老子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好兄弟!

    老子孙彬这辈子能有你这般好兄弟,就是死也值得了,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弟。”

    大概是这个死字太可怕了。

    孙彬居然自己被自己吓哭了,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泪眼汪汪看着朱俊。

    朱俊一阵恶寒,被一个男人泪眼汪汪看着,太特妈膈应人了好不好?

    “呵呵!”

    朱俊勉强安慰道,“孙哥,你先别哭啊,咱都这样了,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还是先想着怎么逃跑吧?”

    孙彬苦笑着扬起手臂,他手臂被一根粗粗的铁链子锁着,“这铁链可结实着呢,老子牙齿都咬嘣了。”

    说完后,这家伙便张开嘴巴给朱俊看,而借着微弱的油灯,朱俊见孙彬嘴巴里都是血,牙齿也缺了好几颗。

    朱俊叹口气,他扬起头,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欲哭无泪。

    朱俊干脆闭上了眼睛,想着怎么逃出去,或者能够给孙颜真传个信也行啊!

    时间缓缓流淌。

    也不知为何,苟熙只是将他们囚禁了起来,并没有杀死他们。

    甚至每天还会给他们提供一顿饭食呢,就是这些饭食的味道实在不咋滴,呃~馊饭能好吃吗?

    想这孙彬自小锦衣玉食,何曾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难吃的东西啊?这家伙一边吃,一边吐,一边哭。

    不过几日,便瘦了一圈。

    朱俊虽然是从物质极为充沛的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但是好歹他在陈老爹家住过一段日子,受过苦!

    馊饭就馊饭,捏着鼻子吃呗!

    朱俊和孙彬在暗无天日的水牢里受着苦,孙颜真找他的宝贝儿子都快找疯了。

    就连曹家老爷子寿宴,他都没有去参加。

    曹四喜,沧州首商。

    其家财富可敌国,而今日便是这曹四喜寿宴的大好日子,沧州城大大小小官员和商人都来了。

    曹四喜站在门口,迎接着各路客人,哪怕是小商人和小官员,他也依旧笑嘻嘻招呼着。

    待客人都齐聚后,流水席也端上来了,珍馐美宴轮番上阵,让人应接不暇。

    不过诸宾客都是有身份之人,肯定不会大吃大嚼的,而是一个个说着虚伪的客套话。

    小商人乘着这个机会巴结大商人,小官恭维着大官,气氛欢快无比,场子里锣鼓喧天。

    但是曹家却有一处密室,此时寂静无声,任凭外间多么喧闹,也没有一丝声音能传进来。

    “韩阁老!”

    “小儿前日不小心让孙颜真儿子抓到了把柄,幸亏小儿当机立断将其捕获,还请韩阁老示下,该如何处置他?”

    说话之人便是苟熙他爹,沧州实权人物,……苟富贵!

    而韩爌则坐在上首,木无表情道,“孙颜真也算是老夫门生了,可惜此人却是个死脑筋,与我等志趣不合。”

    曹四喜躬身行礼道,“要不咱们干脆就以他儿子的性命威胁他,不怕他不乖乖就范。”

    韩爌摇摇头,苦笑道,“你们不了解我这位门生,他为了家国大义,是真的会大义灭亲的。

    所以这次起事,老夫就连暗示都不敢与他暗示,因为老夫知道,他必定不会参与,甚至还会告密。”

    “既如此,那就杀!”

    韩爌摇摇头,叹息一声,“先留着吧,不过是个狗一般的小人物,杀也无用。”

    韩爌说到狗这字时候,苟富贵的身躯明显晃动了下。

    这家伙不是姓苟吗?

    所以他对狗字也特别敏感,甚至最不爱听的就是狗字了,因为他总觉得这是在骂他。

    韩爌突然看向苟富贵,问道,“盐城那边怎么样了?”

    “请阁老放心,盐场的那帮子灶户已经被我逼迫的奄奄一息了,只需一个引火线,便能彻底爆炸。”

    韩爌点点头,“甚好,只是你等一定要看好盐场,莫要被有心人利用了这些饥饿的灶户。”

    曹四喜见韩爌只和苟富贵一人说话,未免有点嫉妒。

    他酸酸道,“都知道狗是最喜欢咬人了的,苟大人啊,你就不怕将灶户饿狠了,他们会反嗜?”

    曹四喜左一个狗,又一个苟!

    明显就是指桑骂槐,苟富贵被他说的都快炸毛了。

    不过苟富贵比较有大局观,他知道在这种特殊时刻,千万不能给韩爌添乱的,……老子忍了!

    苟富贵笑道,“长芦大大小小盐场,都被我们自己人看管的死死的,现在这帮灶户不知道有多痛恨朝廷和阉党呢!

    而且灶户里头也被我等收买了许多领头人,到时候就利用这些人起事,然后再将他们收编。”

    韩爌点点头。

    他终于看向了曹四喜。

    “曹老板,这粮草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准备充足的粮草,狗虽善咬,但需喂饱!”

    曹四喜见韩爌问话,乐的跟什么似得,他急忙表示,“阁老放心,草民地窖里存的粮食,足够灶户狗吃上十几年了。”

    “好~”

    韩爌突然站起身来,举杯激动道,“有诸君与老夫同行,老夫甚喜啊,名垂青史就在此一举,望诸君与老夫共勉,干!”

    苟富贵,曹四喜,以及一些官员将领等人全部站了起来,抄起酒杯一饮而尽!

    干干干!

    这些人连干三杯酒后犹自不过瘾,居然还搞了个歃血为盟?

    韩爌虽然觉得他们幼稚。

    但是为了调动士气,也就任凭这伙人闹了,他只是静静的坐在上首,心事满满。

    想他韩爌,一代名臣。

    曾经也是东林魁首。

    还千辛万苦入了内阁,原本他就有济世报国的想法,却不成想最后灰溜溜出了朝廷?

    都怪崇祯狗儿!

    想利用我们东林人的时候,他比爹妈还亲,还诓骗我东林党帮他得了天下。

    可是等我们没有了利用价值后,这家伙立马翻脸,对我东林人举起了屠刀,杀的人头滚滚!

    可恨啊!

    崇祯狗儿,我要你知道,我们东林人既然能将你推上至尊之位,也能将你拉到尘埃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