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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安庆宗被圣人赐死,与其自幼相识的史朝义兔死狐悲之余,忽冷汗直冒、毛骨悚然:“幽州举兵以来,父亲迟疑观望,坐山观虎斗。若枢节节胜利,父亲定会率平卢健儿荡平幽州,斩获不世功业,届时某在盛王殿下跟前也能扬眉吐气;可一旦朝廷平叛不利,父亲自然要见风使舵,那时某身陷京畿,手边唯有五百牙兵可用……”

    想通此间关窍,史朝义再忠厚老实,也难免心生怨恚,并苦思自保之计。只是眼下战事焦灼,尚看不清孰胜孰败,史朝义一时也无甚良策。

    范阳军主力攻破东都后,屡次三番猛攻潼关。然今时不同往日,封常清兵败洛阳,乃因麾下无精兵强将可用。而今陇右、河西、北庭、安西、河等西部边镇勤王军云集京畿,剑南的援军也行将抵达,据闻前日崔圆已率一万精兵出子午道。

    眼下潼关雄兵十万,其新募兵不到六万,其余皆经年累月在边疆与敌厮杀的悍卒,战力与范阳军不相下。

    哥舒翰为破解范阳军石砲的威胁,去潼关前便奏请圣人下诏,命王正见将配重石砲图纸和猛油火配方送抵兵部。

    接到诏书后,王正见十分爽快地献出石砲图纸,但对猛油火,他在奏疏称“猛油火乃庭州天生神火,非人力穿凿而成,并无配方可言。臣已加派人手,日夜不停开采,万里转运长安,由枢密院调配各军”。

    得配重石砲和猛油火之助,潼关守军多次击退叛军进攻。然哥舒翰麾下各镇兵马混杂、号令不一,把守关隘绰绰有余,出关破敌却力有不逮。

    怪的是,安居长安的右相杨国忠却不管范阳军兵锋正盛,再三表,以洛阳丢失致使四海不安为由,力谏圣人下诏,令哥舒翰火速击退叛军、收复东都,并自请在灞编练新军,拱卫京师。

    被逼无奈的哥舒翰只得派河西节度副使董延光挥兵一万从蒲津渡进河东,号称将绕道轵关陉南下怀州,以敷衍杨国忠。

    自安思顺负荆入朝,转任户部尚书,节度副使董延光遂为知留后事,暂时统摄河西,并奉诏率三万兵马勤王,与陇右军一同入驻潼关。

    史朝义听高云舟言,董延光圣眷、官爵、手腕皆不如哥舒翰,在潼关过得甚是憋屈。

    二十多日前田乾真为牵制出兵东进的王正见部,过河阳桥北犯,意欲攻掠河东道南部。不甘雌伏的董延光主动请缨增援把守轵关的王霨。孰料他轻敌冒进,了田乾真的埋伏,战死沙场,其残兵则被素叶军收编。

    哥舒翰本以为董延光之死可稍缓杨国忠的逼凌,谁知右相纠集党羽一而再再而三地疏,说素叶军大胜田乾真,陕州叛军空虚,正是用兵之时,力劝圣人下诏催哥舒翰出关。

    犹豫不决的圣人将杨国忠的奏章转送华州,命盛王参详。李仁之断定陛下急于平定叛乱,但不愿担出兵失利的恶名,故力劝盛王附议右相,催促哥舒翰出兵,为君王分忧。

    高仙芝则认为太原、轵关两捷,并未伤叛军根本,此刻安禄山兵锋正盛,潼关守军贸然东进与叛军主力决战,风险极大。当下河北道义军风起云涌,王正见已挥师出井陉,逼近常山郡(今河北正定一带);朔方军则重兵围攻云州(今山西大同),高秀岩部覆亡指日可待。一旦常山、云州光复,两军可夹击幽州,兼有平卢军相助,留守幽燕的叛军定难抵御三路王师。届时盘踞洛阳的叛军主力见老巢覆灭,军心必溃,那时再遣哥舒翰出兵,定可风卷残云、横扫安贼。

    李仁之与高仙芝意见相左,盛王一时也难以决断,便私下询问史朝义。史朝义深知范阳军凶悍异常、锐不可当,且为自身安危计,他力劝盛王切勿附和不通军务的杨国忠。

    数日后,高仙芝、王正见、李光弼等联名奏,乞请圣人维持“北攻南守”军略;明争暗斗不断的太子与盛王随即各自疏,异口同声赞同高仙芝等将的方略;据说高力士、陈玄礼和李泌等天子近臣也不赞同杨国忠的主张;镇守轵关的王霨则奏,称素叶军只是小胜田乾真部,叛军实力不容小觑,圣人遂诏令哥舒翰严守潼关、相机东进,却未勒令时限。

    经此风波,之前本依附杨国忠的哥舒翰不仅越过昔日恩主,事事径向盛王奏陈,更派王思礼率兵闯入杨国忠设在灞的新兵营,以新兵违反军纪为由强行将执掌练兵事宜的杨暄绑到潼关严加申饬,并顺手牵羊吞没杨国忠和鲜于向抓捕来的一万壮丁。

    杨家兄妹之前谋划过举荐寿王李瑁入住东宫,盛王从李仁之嘴里得知此事后对杨国忠颇有微词,只因忌惮贵妃娘子冠绝六宫,在意陇右、剑南兵力强盛,不得不虚与委蛇。

    待原板荡,安禄山以“清君侧”之名起兵,剑指杨国忠,天下士民对右相非议甚多,盛王为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