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时分,坐在雪芹轩门廊卜的四儿只经是第二次见引吭门,不由得笑了出来:

    “琥珀姐姐果然心诚则灵,二爷可巧刚刚儿的到家了。”

    琥珀哎呀一声,露出一脸苦笑,说道:

    “我这还灵什么啊,这半天的功夫已经跑了三趟,二爷要是再没回来,我就要在你这里坐等了呢。”

    说着琥珀念了一声佛,赶紧的推门而入,里头贾芸正换上了一身家常的衣服在和小红说话,看见琥珀进来小红放下了茶盅,抿着嘴望了一眼贾芸,这才默默的退到一边。

    琥珀上前行了一个大礼,急急忙忙的说道:

    “可焦遇到真佛了,芸二爷,老祖宗让我来找你呢。”

    “哦?却是什么事让老太太这般火急火燎的?”

    贾芸也有些意外,若是因为贾赦和邢夫人颁行新政的缘故,那自己早上在荣禧堂上,便已经和众人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兴利除弊,乃是如今沉疴缠身的贾府当务之急,只是究竟该如何改革,还需等关外的几个大庄头到了一并商议掣画,决不能只由赦邪等人一言决之。如今庄头们尚未抵达,贾母诸人应该正急着思考到时候如何争取他们的支持,却为何又这般急匆匆的找上了自己?!

    “是鸳鸯,大老爷让太太和凤姐儿来找老祖宗,说要讨鸳鸯姐姐做他的小老婆呢!”

    “什么?!”

    贾芸没有想到,原著中“贾赦求妾”这一幕活剧,居然在自己穿越之后,仍是照常上演不误,不过由于目前府中权力更迭,贾赦占据了强势地位,这鸳鸯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清白和自由,可就成了一个难说的问题了。

    况且,这贾赦在此时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方面是对贾母一派的示威,另一方面。一旦此事做成,鸳鸯这个最知道贾母家底根基的丫头落入了他的手中,异日对付老太太便多了三分把握,贾府中人谁都知道,贾母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封君”手里积年累积下来的财富极为可观,用王熙凤的话儿来说,是“金的银的圆的扁的压满了大箱子”若是能通过鸳鸯探到老太太的这口底缸,对于贾赦或是邪夫人来说,无疑会是相当有用的情报。

    而且,退一步说,即便此事最终无法实现,却也能起到搅扰士气的作用,鸳鸯是最得贾母宠爱的大丫头,须臾片刻不肯离开的人,为了保住鸳鸯,贾母必会用尽心力,而不能再分心于应对那些即将上京的老庄头们,只要贾母失了计较,剩下以贾政、王夫人为的那些人自然是不足为虑的了。

    所以说,贾赦在此时提出求娶鸳鸯为妾的这一看棋,实在是时机拿捏的极为巧妙,说不定,又是那心狠手辣的王熙凤出的主意吧!

    贾芸思炮片刻。对着琥珀说道,

    “大老爷要娶鸳鸯为妾,虽是颇有些不孝的意思,在他的年岁,也显得不大尊重,可是毕竟乃是私事,我一个外人,去了又有何用?”

    琥珀道:

    “我也不大清楚,老祖宗只是让我来请二爷,只说去了便知。”

    贾芸见推脱不了,便嘱咐了小红几句,跟着琥珀前往稻香村而去。刚过了小桥,便见远远的,厢房门口的檐下围拢着一大堆人,宝钗、黛玉、湘云都在,看见贾芸,宝钗便从人群中退出,过来厮见,贾芸这才瞥见,众人所包围着的,正是大丫头鸳鸯。

    “芸哥儿,你瞧瞧,这算是个什么事儿?一边逼着老母亲搬家,一边竟还要开口讨要贴身的丫头,这赦老爷也实在是太过了!”

    宝钗难得的显得有些情绪激动,义愤填膺的样子,这些天,看见这府里大不平静,宝钗母女也早动了搬出大观园的心思,毕竟,如今的贾府已经不是当日的贾府,在贾赦和邢夫人的眼里,什么亲戚之谊,世交之情,统统算不上什么,节省开支,中饱私囊,才是他们唯一的目的,若不是薛家母女一应吃住行用都是自家的开销,只怕也早已和林黛玉、史湘云一样,吃了他们的白眼。

    这一日,薛姨妈便和宝钗要来向贾母辞行,却恰好听见贾涟的仆人来旺在稻香村里和贾母说话,说是奉贾赦之命来讨要鸳鸯,气的贾母一顿臭骂把来旺赶出了园子,鸳鸯更是寻死觅活的哭了半天,无论众人百般劝解,也统不管用,贾母一时又气得犯了旧疾,翻倒在床上,外头请了两三个大夫轮流诊脉小姐婆子们又赶看来探望,稻香村里一时间忙乱异常,薛姨妈见这般情景,倒也不方便开口告辞,只得还是回了蘅芜院,只留下了宝钗跟着众人依旧劝解鸳鸯。

    “这大老爷果然是安心要这大观园里鸡犬不宁啊!”

    贾芸皱着眉头,说道,

    “竟把主意打到了老太太的头上,哪里还有半分儿子的意思;”

    宝钗道:

    “说的是呢,这人竟比我那糊涂憨呆的哥哥更混!如今府里由他管着,可是住不得人了。明儿,母亲和我便要辞了老太太和太太出去。房子也已经找好了,就在西城的珊瑚胡同里,芸哥儿得了空一定来坐坐,我和母亲常记挂着你。”

    “嗯,一定!”

    贾芸也知道如今的贾府实在让人厌恶,只是贾赦背靠着忠顺王和太子这样的大靠山,自己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对付他的法子,这个时候,宝钗搬出去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日后自己若能荡涤污垢,再迎她回来便是。

    说着,贾芸跟着琥珀拐进了贾母的房间,这化十多岁的老太太躺在床上,身上囊着一身厚厚的棉被,原本红光满面的脸孔,此时明显的变得苍老忧郁了许多,看见贾芸进门,勉强的撑起了半个身子,一旁的玻璃和琥珀慌的双双上前扶住了她。

    “有劳你又跑一趟!”

    贾母冲贾芸点了点头,

    “鸳鸯丫头的事儿,你也知道了,是我教无方,养出了这么一个忤逆的儿子来。”

    贾芸沉默无言,虽说贾赦的性格中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优点,可是如今他这么着力的对付自己的老娘,跟贾母一直以来对二房贾政夫妇的偏爱也是有一定原因的,只是在原著中,他和邪夫人只能透过讲笑话之类的无伤大雅的玩笑来委婉的表达自己的不满,而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损取了原本应该属于贾母的权力!

    “玻璃,把那东西拿来!”

    老太太吩咐一声,另一个丫头便从床头的柜子里取出了一轴图画来,递到贾芸的手中。

    “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范宽的《溪山行旅图》,传了几辈子的老东西,烦芸哥儿帮我去市里卖了来,然后给我那好儿子送去,跟他说,要鸳鸯就是要了他老娘的命,再不可能的,这些银子让他去外头再买一个,好的吧。”“五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