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元、方国涣二人相视惊然虽觉二人逗得有趣但仍感觉到一种危险就要来临了。卜元随后叫方国涣紧了房门自家持了霸王弓在客栈的周围巡视了一番倒也没有现什么可疑之人。复回到房间内手不离弓睡不解带与方国涣守着曲良仪熬过了不同寻常的一夜。这一晚倒也平安无事。天一亮便结了房钱匆忙起程。出门时卜元随手取了客栈院内的一根粗实的柳木棒当作武器于马上挂了。一路行来卜元全神戒备十分警惕方国涣更是忧虑马不停蹄不敢滞留。

    行至中午路过一家小店方国涣去买了些馒头回来与卜元、车夫在马上用了不敢耽搁扬鞭急进。过了大半日一路倒也平安走得远了那些贼人再也追寻不着。方国涣这时稍松了一口气对卜元道:“卜大哥看来没有什么事了。昨日你一弹毙两贼定把那些贼人震慑住了不敢追来了。”卜元道:“但愿如此吧。”接着又忧虑道:“事情不来则已来得越迟危险性也就越大切不可掉以轻心抓紧赶路才是。”一行车马不敢轻慢车夫扬了几鞭走得又快了些。又行了一程却也无何异常卜元仍不敢放松警惕霸王弓紧握手中。

    正行走间见前方路旁有一片水塘岸连站着一位牧牛的少年。因一头健壮的公牛去塘中饮水误陷在了淤泥中已没腹身但离岸边实地有近两米远那少年伸手触牛身不着很是焦急。见这头公牛越陷越深那少年情急之下便把手中一根牧牛的竹竿于旁边一插接着一纵身跳上了牛背随后双手持了牛的两角用力往上一提竟然硬生生地将牛头及牛的前半身给提了起来。见了那少年如此大的力气卜元、方国涣二人暗暗惊讶便止住车马停下来看那少年如何把牛从塘泥中拉出来。不料那少年虽把牛头拉起但牛身的后半部却陷入淤泥中更深了已没浸牛背与少年双足。那少年本可跳上岸来但又舍不下牛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卜元这边见情形有些急迫便跳下马来持了那根柳木棒跑到水塘边把柳木棒的一端伸向那少年道:“小兄弟我来帮你一把。”那少年见有人援手不由大喜伸手握了棒端另一只手仍紧持了一支牛角。卜元笑道:“小兄弟既然舍不下牛卜某也有些力气便将你和牛一并拉上来吧可抓紧了。”说着双膀用力往岸边拉拽。

    那少年此时见淤泥以没至了牛的大半身仅剩头颈与少许的脊背已是在牛背上无落脚之处了拽了两下柳木棒觉得卜元握得很牢知道也是个有力气的人便说了声道:“这位大哥挺住了。”随即抬起双腿反缠在了柳木棒上身子与棒身贴在了一起另一只手仍紧握了牛角说声:“这位大哥用力些。”卜元见那少年如此相信自己也是一时性起喊了声:“来吧!”连抬带拉竟把那少年和牛从淤泥中慢慢拉了起来。卜元力大能以柳木棒抬住那少年拉牛少年力更大手持牛角借着卜元的抬拉之力将那头牛也带了上来。方国涣这边见了高声赞叹道:“二位兄弟好力气!”

    卜元此时憋足了劲抬拉着柳木棒硬挺着往后移了三四步。那少年见身下已有了实地便道声:“这位大哥稳了。”随后从柳木棒上翻身而下双手复持了牛两角大喝一声:“出来!”那头牛身在淤泥中一丝力气也使不上全凭少年的神力竟将牛身慢慢从淤泥中拉了出来。待把此牛拉上岸边那少年便拍了拍牛额道:“这地方有淤泥以后来不得的且到那边安全的地方洗个澡吧。”说完俯下身来双手各持了一只牛的前后腿一声低喝:“起!”竟将这头健壮的公牛举了起来这头牛也似习惯了一般并不挣脱。那少年举着公牛行了七八步忽往塘水中一投便把这头牛抛出了十几米远。牛落水中欢快地在水塘里打了几个滚洗去了身上的污泥然后悠闲地从另一侧上了岸吃草去了。方国涣、卜元二人已是看得呆了没想到那少年竟有如此神力。

    那少年此时在水塘边洗净了手回身来到卜元面前深施一礼感激地道:“多谢这位大哥相助否则失了一头牛回去无法向东家交待的。”卜元惊叹道:“好兄弟!竟有这般神力!叫什么名字?”那少年道:“小弟姓吕村人都叫我吕竹风。”

    方国涣这时走了过来赞叹道:“小兄弟的神力古今罕有!”卜元则对吕竹风道:“在下卜元这位是你的方国涣哥哥别有一身好本事的。”吕竹风见卜元、方国涣二人俱是气质不凡又帮了自家大忙十分高兴地道:“见过二位哥哥小弟吕竹风有礼了。”方国涣欣然道:“卜大哥的力气已是少见没想到吕贤弟竟有举牛抛牛若无物的本事不知何以有如此神力?当是天生的吧?”

    吕竹风见对方对自己很是友善心喜结识便道:“不瞒二位哥哥小弟七岁上死了爹娘无依无靠为了还爹娘欠下的债便给今日的东家放猪。一开始是几头小猪觉得喜欢便整日抱在怀中在野地里奔跑嬉耍时间久了猪长大了力气长大了自己也长大了。十二岁时改为放牛又养下了抱牛犊的习惯一晃自家长到了十七岁举投这些大牛如昔日的小猪崽一般费不得什么力气的。”卜元、方国涣二人闻之惊奇万分卜元惊叹道:“原来如此敢情老弟的神力是抱猪娃、牛犊抱出来的早知有这等奇效卜某四岁上何不寻了一头小象来抱今日岂不力大无敌了?”一番话听得吕竹风、方国涣哈哈大笑吕竹风随后道:“其实卜大哥这般力气已是难遇了今日若换了他人那头牛可就没的救了。”

    方国涣见吕竹风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衫破旧得很知他幼小就给人家放牧自然十分清苦敬他神力便回身从车内的包裹里拣了一大锭五十两的银子回来递于吕竹风道:“竹风贤弟我们今日有幸相遇也是有缘这锭银子就送于你权当见面礼大家交个朋友吧。”吕竹风忽见了这锭银子不由大惊道:“这如何使得!小弟一辈子也赚不来这许多的。我爹娘当年欠了东家六两银子的债小弟放了十年的牧也没有还清的。若得了这一大块银子东家一定会认为是我偷的。二位哥哥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却是不敢收的。”吕竹风少年心性纯朴不愿平白受人家的银子更不愿令人误会真少年英雄也。

    卜元这时有些气恼道:“什么样的东家?六两银子的债十年都还不清好是可恶!待我寻了他替老弟出口气。”吕竹风摇头道:“不管怎样东家也是养了小弟十年的就算上辈子的债还完了这辈子的茶饭之恩也要报的。”卜元讶道:“老弟这般纯真厚道!你就不记得为他牧了十年的牛吗?”说罢摇头不已。方国涣也自摇头一笑复取了些碎银子用布裹了递于吕竹风道:“好兄弟但拿去这些零用吧若不收下就是瞧不起我二人了。”吕竹风见卜元、方国涣如此慷慨豪气心中又敬佩又感激但还是不肯收一时间显得好生为难。卜元便从方国涣手里接过银子往吕竹风怀中硬塞了道:“这点小钱你我兄弟有何过意不去的我们还要赶路这就告辞日后有机会再相见吧。”

    吕竹风见卜元、方国涣二人要走自有不舍之意。方国涣笑道:“好兄弟今日若不是有事在身定带了你去天下间走一走后会有期。”随后与卜元拱手而别。

    吕竹风目送卜元、方国涣上了马伴着马车远去的身影心中感激道:“这两位哥哥真是世间的大好人与了我这许多银子日后可怎么来用?也罢回去找个地方埋了急用时再取出不迟。”觉得自家想得有理便回手拔出插在地上的那根两丈多长、手腕粗细的竹竿去呼赶在路边吃草的那三十几头牛了。

    卜元、方国涣别了吕竹风护着马车又继续赶路。二人这时有了兴致一时竟忘了前方路途上暗伏着的凶险。卜元自对吕竹风的神力好一阵夸奖方国涣笑道:“待把曲先生送回江苏老家后回头寻了吕竹风贤弟和卜大哥一起送至**堂连姐姐那里在江湖上做些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大事也自家闯出个名头不至于在山林虎豹间、野地牛群内误了天造英才耽搁了前程。”

    卜元闻之喜道:“若能置身于**堂与那些英雄好汉们一起干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实为快意人生之举不过……不过却是放心不下贤弟一人独游江湖尤其日后还要寻那太监斗棋我还是跟着你吧也有个照应。”方国涣道:“只要卜大哥愿意加入**堂尽展自家的本事博个成就来小弟最是高兴得很。日后小弟游棋天下自是与人家斗棋而不是动武无大碍的。至于国手太监李无三行踪诡秘极是难寻一时间也找不到他日后若真有与他相遇的一天棋上一战虽有危险但也是棋上事卜大哥帮不了的。”

    正说话间忽闻前方一声呼哨随见一片林子中窜出了四五十骑人马横阻道上拦住了去路。卜元、方国涣见状大吃一惊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二人正惊愕间身后又一阵人马喧动回头看时更是一惊二十几骑已断了退路卜元、方国涣脸色大变。这时前方那队人马往两旁一分打后面抬出三顶轿子来随着轿子落地轿帘一掀从三顶轿子内分别走出三个人来。居中为者五缕长须飘于胸前似一位上了岁数的人但保养得极好面白有光二目扬神不亚于二十几岁年轻人的容颜。此人身穿花团锦袍手中玩弄着一支细长的玉如意看上去有那种潇洒飘逸之感但同时又让人感觉到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毒”之气来。右边之人是一位身高体胖面目狰狞凶狠的黑脸和尚。左边那人不知怎么竟是一位神情有些呆滞的年轻人。

    卜元此时惊而不惧在马上用手一指为那人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拦了我等去路?可要打劫吗?”一名大汉俯身那人旁侧耳语了几句那人点了点头随后朗声笑道:“等候你们多时了几位来得也太迟了些。老夫玉满堂江湖人称‘神医玉如意’或‘如意神医’的便是老夫。为何在此等候你们还用问吗?”话语间极是傲慢得意显是有备而来。

    卜元道:“什么如意不如意的卜某没听说过尔等现在想怎样?”玉满堂笑道:“你自家见识也可怜了些连老夫的大名都没听说过也罢老夫不计较这个。昨日老夫本想与各位做笔生意不料用一箱银子买一个废人都买不来还反折了我两个兄弟实在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不但要那废人留下你等的性命也要留下免得日后说出一些不着听的话损了我‘如意神医’的名头或者引来官家查问。”

    卜元闻之欲怒方国涣一旁忙止了低声道:“卜大哥勿急先稳住他们再找机会脱身。”接着向玉满堂拱了拱手道:“原来是玉神医玉先生在下方国涣有礼了。请问我这位车中的朋友神志已废神医要了去不施术医治他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取他性命做这等残忍的事?当是有违人道。”

    玉满堂摇头道:“取他性命?哪有的事老夫业医多年但以治病救人为宗旨怎么会害他?只不过让他换一种活法罢了丢弃无用的肉身把神灵之府脑髓留下易在他人的脑子里。别人聪明了他也是在间接地活着两下都不曾真正死去的。”方国涣讶道:“可是玉神医的‘换脑术’?”玉满堂得意地道:“不错正是老夫研习多年而成的移神换脑之术脑为髓之海为元神之府人之灵机记性皆在脑中所见所视所忆莫不归于脑。这位国手状元的脑子是天下间一等一的上等货老夫取了来也是在做一件大好事可再造一位后天的国手状元也是为棋道上保存了一位顶尖高手。”

    方国涣惊异之余心中忽一动暗思道:“事已至此今日能否脱身且不去管它面前这位如意神医玉满堂虽有些邪性是位恶医但医识渊博何不乘机向他问个明白曲先生如何被鬼棋所伤以解心中的疑惑。”想到这里方国涣便道:“玉神医果是位医学大家竟有如此高的医术。在下有一件事不明白国手状元曲良仪先生棋高天下但不知何以因一盘棋之故而致神志昏乱人棋两废?”

    玉满堂闻之讶道:“你是说曲良仪是在与人走棋时在棋上出的事而不是传闻中被惊吓得乱了心神失了常态之故?”方国涣道:“不错曲先生确是在棋上出的事此事说起来令人难以置信皇宫中有一位人称国手太监的李无三偶得了本棋上的妖书邪谱习练成了一种鬼棋之术曲先生就是与此人对完一局棋之后出的事不知何以至疯癫之症?”玉满堂闻之惊异道:“棋本雅艺也能生出鬼棋邪术?竟有这等伤人之力!那太监岂不是在棋上成了魔?厉害!”

    玉满堂惊叹之余思虑了片刻道:“那太监所习成的鬼棋必在棋上有一种异变之力以棋势的变化把曲良仪引入歧途诱导出了其心魔致使他心力大伤及心神分裂之故究其根由当在心上。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精神之所舍五脏六腑之大主。心藏神主魂魄意志主神明主神志主神气。其所以为脏腑之大主总统魂魄并摄意志是因为忧动于心则肺应思动于心则脾应怒动于心则肝应恐动于心则肾应此所以五志唯心所使也。情志之伤虽五脏各有所属然究其所由则无不从心而。如此看来那太监的鬼棋上能走出一种无形的杀伐棋气曲良仪受伐不过心神被扰五志伤乱主要是心力耗竭心境对应不了非正常的鬼棋而致心气溃散。任物者谓之心他自家心境担承不了对方那种无形的杀伐棋气心神受损神迷意浊魂惊魄乱而有了如今这般模样。曲良仪身为国手状元棋高天下当不能输在棋盘上而是败在了心境上也就是输在了棋境上被那太监的魔境鬼棋把棋道给毁了人自然而废其伤在心而不在脑。”

    方国涣闻之暗暗惊异对玉满堂的这番医理分析极是赞服随即又问道:“在下还有件事不明白玉神医这种移神换脑的神奇医术如何能令换脑之人正常无他、表里如一呢?”玉满堂闻之笑道:“你这娃娃倒也聪明可惜没有什么本事与名气回头叫老夫的朋友吸食了你的脑子补补也是好的。”说完对身旁的那位黑脸和尚一笑那和尚也自咧嘴嘿嘿笑道:“这娃娃的脑髓定新鲜可口又细皮嫩肉的连肉也一起吃了吧。”后面的群匪一阵大笑。卜元已是按不住心中怒火欲举霸王弓射杀方国涣知对方势众不能硬拼当拖延时间忙用手止住了卜元。

    玉满堂这时道:“也罢今日要让你们死得明白些。这位国手状元曲良仪现已是心如刀插而废脑若蒙纱不损天下第一高手的棋艺仍存于他脑中不曾因心废而败。老夫把他的脑子换于小儿后自有办法令小儿把这国手状元的棋艺尽量挥出来虽然不能十全十美但**成的棋力还是能保住的。”卜元此时大怒道:“你这老儿比那太监还可恶狠毒曲先生的脑子被你取走他岂不是活不得了。”玉满堂闻之并不生气反而笑道:“这疯子已成废物活着也是受罪其实也不是叫他全死的而是肉身死、心死那脑子却是不曾死的照样在别人的脑壳里挥他自家的本领。那位走鬼棋的太监脑子也当是特别的日后有机会把他也捉了来与小儿易了脑岂不又是一位大国手棋家的克星。”说罢狞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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