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就几日院,袁满自己觉得和平时没两样,但严医生的脸色很是严峻。

    “怎么了,严医生?”袁满看着神色严峻的严医生,用轻松的口吻问道,“难道我得病加重了?”

    “是比以前重了点哦。”严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你莫嚇我哦,医生。”看到严医生的表情,袁满也是惴惴不安。

    “不是我吓你,而是你自己不珍惜身体嘛。”严医生说道。

    严医生说这样的话,好像袁满得了什么绝症了。

    “我到底得了什么病?”袁满问道,心里已经产生了夹杂着绝望的疑问。

    “没什么,病毒量有点高。”严医生说。

    袁满这才把心放了下来,“原来如此。”

    “你也不要太大意了。”严医生说,“病毒量这么高。这几年反反复复,稍不小心就肝硬化,甚至肝癌。”

    严医生一席话,把袁满吓得不轻。怎么就肝硬化和肝癌了呢?

    这间病房本来是三人间,但那个人就是查出得了肝癌,自己回家去了。说不治了,治了也是白花钱。尽管医院极力挽留,说发现得早,可以治。

    但那人决意要走。说与其拿这些钱来治病,还不如留给儿孙。医生也没办法,看到快到手的钱也赚不到,心里还是有些懊恼的。

    当时袁满和梅老头还在感叹,说人生无常,疾病常来。结果这下轮到自己了。

    “怎么了,怕了?”梅老头问,语气十分轻松。

    “啊。”袁满说,“怎么就肝硬化了呢?”

    “医生可没有说你得了肝硬化。”梅老头纠正道。

    “刚才她说有可能是肝硬化。”袁满依旧担心地说道。

    “控制不好是有可能发展成肝硬化的。”梅老头说,“现在知道戒烟戒酒的好处了吧。还要不要为自己喝酒找理由呢?”

    “不敢了!”袁满说,“我这么年轻就死球了,太划不来了。”

    “是哦。”梅老头笑道,“这么年轻就死了,老婆是别人的,儿子也是别人的,什么都是别人的。”

    “妈的,划不来!”袁满说。

    “不过你也不要这么悲观。”梅老头说,“乙肝发展到肝硬化也有个过程的。再说,发展到肝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看我都有肝硬化了,还不是好好的。”

    “你有肝硬化?”袁满不大相信地说,“你看着跟没事人一样啊。怎么会有肝硬化?”

    “什么叫没事人?”梅老头笑道,“没事能到这里来住院?钱多了是怎么的?”

    “我是说你跟常人没有什么区别。”袁满说,“我还真以为你是嫌单位给的退休工资太多,来这里养病的。”

    “这病房再舒服嘛,好人也不会没事来住在这里面的吧。”梅老头说,“不管得了什么病,都要配合医生,积极治疗。我还不是几十年来长期坚持治疗的,要不然坟头的草都多高了。”

    “你是怎么得的乙肝哦?”袁满问。

    “具体原因不知道。”梅老头说,“我大致推测哈,可能是小时候扎银针传染上的。”

    “扎银针?”袁满说,“银针不本来就是验毒的么?”

    “电视看多了吧。”梅老头说,“小时候的医疗条件,没有现在这么好。各种针具消毒也不严。我还记得那时候我生了什么毛病,我老头子把江郎中请到家里,江郎中就拿银针给我扎,救回了我一条命。但是很有可能就是那次,把乙肝也传染给了我。”

    “怎么这么确定?”袁满问。

    “我也不是说确定。”梅老头说,“你晓得吧,当时的银针并没有严格消毒。也不像现在一样放在一个盒子里。当时的郎中,把银针用完后,就插到一张黑得发亮的布上面。反正我也想不出我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染上的这个病。但这个可能是最大的。”

    “那我是什么时候,什么原因染上的呢?”袁满问,“我们后来的医疗条件和消毒设施都好过你们那时候吧。”

    “这我可不知道了。”梅老头说,“乙肝不过就是通过那几种方式传播的嘛。不是血液传播,就是性传播,或者母婴传播。你自己好好回想一下吧。不过,现在找到传染这个病的原因,又有什么用呢?现在想的,就是要积极治疗。”

    袁满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梅老头问。

    “我在想,是不是什么时候洗脚遭了的。”袁满说道。

    “洗脚?”梅老头问,“在家里洗脚不地传染吧。难道你家还有谁有乙肝?”

    “不是在家里啦。”袁满说,“是在洗脚城。有一次我记得修脚的时候,那修脚师的刀把我的大拇指给弄破了,出血了。嗯,很有可能就是那次。”

    “在外头修脚、理发,都有感染乙肝或者其它传染病的机率。”梅老头说,“但你也不能确定就是那次吧。再说了,你就算确定是那次传染的,你难道要去找他们扯皮,数盐巴?”

    “那肯定的噻。”袁满怒道,“把老子传染上就算哒?肯定要找他数盐巴噻。”

    “那家修脚的在哪里?”梅老头问。

    “在广场边一条小巷子里。”袁满说。

    “不都拆完了么。”梅老头说,“你到哪里去找?”

    袁满只有无奈地叹了口气。

    江主任听严医生汇报,说袁满疑似肝硬化,便赶了来。

    照例是查看体表,比如看有否蜘蛛痣、肝掌,面色和巩膜是否黄染,看是否有水肿。

    “还好嘛。”江主任说,“病容正常,无黄染,无黄疸表现。蜘蛛痣和肝掌倒是有。”

    江主任又把袁满的裤管撸起,在两条腿上按了按,“还好,没有水肿。”

    江主任又把袁满的衣服掀起来,查看是否有腹水。左敲敲右按按,没有腹水的征候。

    “还好啊。”江主任对严医生说,“从体外查诊来看,没有肝硬化。但具体还是要通过仪器来看。你给他安排一下检查。”

    本来江主任说“没什么”时候,袁满心放下了一大半。但江主任吩咐严医生给他安排一系列检查时,袁满的心又提起来了,惴惴不安,六神无主。

    当赵薇送午饭来,看到傻掉的袁满,很是不解。

    “怎么了,老公?”赵薇问。

    “几把了!”袁满说,“我这回可能有点严重。”

    “你莫吓各人噻。”赵薇安慰道,“不就乙肝么,有啥子大不了的。”

    “江主任说可能是肝硬化哦。”袁满说,“安排我明天检查呢。”

    “不是还要检查吗?”赵薇说,“又没有确诊。”

    “再说了,就算确诊是肝硬化了,也是可以治的噻。”赵薇说,“我们那边也有个人是肝硬化,还不是吃草草药治好了的。不要怕,亲爱的老公!”

    “你就莫安慰我了。”袁满闷闷地说道,“得了肝硬化,怎么办?房贷都还没有还完,儿子也这么小。”

    “我看你娃硬是想得多哦。”赵薇喝斥道,“还没有检查就想勒些,你做啥子这么脆弱呢?”

    “还有,你这么年轻。”袁满强言欢笑,“不晓得到时候又便宜了哪个狗日的!”

    “卧槽!”赵薇轻骂,“你活得好好的,哪个能捡得了便宜?再说了,就算有什么,老子也不会离开你的嘛。”

    看到袁满被吓成这样,赵薇也不回家了。就给覃桂枝打了个电话,叫她帮忙去接舟舟。

    “怎么了?”覃桂枝问,“满娃子很严重?”

    “妈,”赵薇嫁给袁满后,也改口叫覃桂枝“妈”了,“还好。他各人想多了。”

    “那你好好陪陪他吧。”覃桂枝说,“舟舟你们不用操心,我会带好的。”

    “看来晚饭也不能给你弄了哦。”赵薇对袁满说,“今天晚上就吃食堂吧。”

    “小袁,”梅老头看不过了说,“没么子的。肝硬化是可以控制的,可以治疗的。你这样有心理负担,小病也会把你吓死。”

    在两人的劝解下,袁满才慢慢平静下来。而且感到十分不好意思,这他妈算什么,在女人和老头面前丢脸!

    不管是什么病,放马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