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象殿内笑语笙歌,来往的仆人侍者穿梭于酒席之间,托着摆放着食物和酒水的玉盘,阵阵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随着客人的陆续入席,一些专门在宴会上表演的乐师也开始弹奏着宛如天籁般的乐曲。

    瞥了一眼被被人群包围住的夏侯天逸,叶文微微一笑,将目光收了回来,自顾自地望着眼前一桌的美食酒菜,从骨子里来说,他本身并不是合群的一种,由于自幼的艰苦经历,培养起来犹如野兽般的心性,在这类需要出色的外交技巧才能混得如鱼得水的场合,其实是相当的格格不入。

    不引人注目,对于现在的叶文来说,正是最好不过,若不是那边偶尔瞥过来的森冷目光如芒在背,这一刻的清静算得上是最为理想的状态。

    叶文眯着眼眸注视着刚倒满的酒水,目光虽然可以避开那边的视线,但浑身的气机却没有一刻放松,时时刻刻关注着那边的情况,不过既然对方没有动手的意思,那么他也就采取静观其变的态度。

    忽然,喝着酒水的叶文此时仿佛感应到什么,眉头微微一松,他转过头来,而就在这个时候,后边刚好有一道豪爽而又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哈哈!叶文兄弟,原来你在这里!”

    叶文仰着脸,脸上露出几分喜色:“哈,原来是封兄。”

    来人身材高大,脸上两道显眼的疤痕,面容棱角分明,手中提着酒坛,过来打招呼的人正是几个月没见的封岳。

    封岳一屁股坐在叶文旁边,豪爽一笑道:“你最近怎么没有来找过我?我的手已经痒到不行,差点憋出火气来,那该死靳天涯又是诸多杂务缠身,想要找个时间打个痛快都无法做到,而且不打也算了,偏偏连找个人陪喝酒也找不到,真是他妈的不爽!”

    “现在终于可趁机大喝特喝!你可不能够找借口推掉啊!”

    闻言,叶文哑然失笑,说道:“这自然是没有问题,叶某舍命陪君子!”

    或许是因为封岳的一举一动都充满着豪气,让他想起了一早就去世的义父,使得叶文对封岳的观感相当不错,在他那清晰的记忆里头,义父总是手不离酒坛,喝起酒来就是无比的潇洒。

    这种喝酒的形象,深深的铭刻在叶文的心头上,对于叶文来说,所谓好汉子的形象,基本上就是这一类别。也因为这一层缘故,比起喝茶,叶文其实更偏好喝酒,可惜的是喝茶是小月的嗜好,而家中虽然不禁酒,但少了一个酒友,独自喝起来也颇为无趣。

    封岳的这一番提议,实际上是正合叶文的心意。

    兴奋地拍了拍叶文的肩膀之后,封岳把放在桌上的酒坛拔去了木塞,往叶文身前倒上一碗之后,便仰头往自己的嘴里猛灌,喝的极其豪迈,却引得远近的贵族子弟一阵侧目,心想这家伙真是一介武夫,毫无贵族应有的风范。

    叶文叹道:“好酒。”

    看着眼前碗中的酒水,叶文的鼻子动了动,一阵阵酒香飘散而出,他虽然不懂品酒,但这不妨碍他感受着酒的香气,猛的一托大碗,也仰头往口中灌去,酒水方入喉咙,就有一股灼热之感直冲而下。

    封岳好笑地看着叶文那皱着脸的样子,顿时知晓这年轻小伙子终究是酒中初哥,动作虽然极力往豪气干云靠近,但还是掩盖不住自身酒量不佳的水平,不过能够忍得住没有把这等烈酒喷出来,也算得上是一个有潜质的的酒友。

    他一向很不满意那种贵族子弟的婆婆妈妈,还有那种惺惺作态,叶文的毫不造作,而且偶尔露出的稚嫩神态,使得封岳心中好感度哗啦啦猛升,认为跟叶文可称得上是同道中人,心中满意地想到,果然军职出身的人就是不同,不像那血统贵族那般虚伪无趣。

    “对了,你最近似乎惹上了冷风斋的人?你这小子可真不安分。够大胆!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哈哈!”

    猛灌了几口之后,封岳忽然想到前阵子前来找茬的那伙人,想起他们那离去之前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中顿时一乐,很开心地笑了起来,朝着叶文毫不忌讳地说道。

    闻言,叶文苦笑道:“封兄你就别笑话我,那些横行霸道习惯的大人物,似乎总是挑软柿子来蹂躏一番,我正好撞上枪头,真是晦气!”

    随即仿佛想到什么,叶文眉头一皱,开口问道:“该不会连累了封兄吧?难道冷风斋以我为借口去找封兄麻烦?不然封兄又怎么知道我跟冷风斋少主的恩怨?”

    “哼!冷风斋的家伙横行霸道,天生的鼻子一个个往上翘,纵使没有你的存在,这帮人也从来不会安分!”

    重重地把酒坛放下,一些酒水从坛口飞溅而出,封岳脸色一冷,暴起的青筋表露出他此时心中的不愉快,似乎单单是听到那个名字,就已经足够让他生出厌恶的情绪,口中评论起冷风斋充满了不屑的味道。

    “他们大概是从某个渠道得知你我的关系,居然特意上门来打扰我的喝酒兴致,还气焰嚣张地提出无理的要求,当然,结果是被我一剑刺到屁股开花,滚回自己老家去!”

    叶文不必多想,就知晓所谓“无理要求”是什么,大概是离不开让封岳跟他撇清关系之类,反倒是话语后边的“一剑”字眼,让他微微感到意外,虽然说改修剑符是大趋势,但没想到封岳也甘心放弃淬炼多年的刀符。

    紧接着,在怒喷了冷风斋几句之后,封岳赞赏地看着叶文,微微一笑道:“你也不必太担心,咱们‘玲珑门’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你如今已经算是玲珑门的一员,找你麻烦就等于是找玲珑门的麻烦,天塌下来也有我来顶住!”

    顿了顿之后,封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尴尬地说道:“说起来,这个麻烦我是需要负上大半责任,冷风斋的人虽然横行霸道,但也不是毫无顾忌,但它之所以敢毫不客气地出手,却是以为你无依无靠,没有打探清楚你的的归属问题,那个姓宁的若是知道你是玲珑门的一员,最起码也会顾忌三分。”

    “但偏偏由于我的偷懒,没有及时更新玲珑门对外公布的名单,以至于出了这等差错,其实明明是可以避免的,这全怪我的愚蠢,还请叶兄原谅!”

    几乎是不假思索,叶文摇了摇头,说道:“这又跟封兄何干?这是那个公子哥仗势欺人的后果,也是我不甘示弱的后果,唯独不是封兄造成的后果。而且,像我这种刚加入圈子的新人,哪怕有你们的照应,也不会得到那些人的尊重。更何况,咱们军人是披荆斩棘走出来,又何必怕他们小小的刁难?”

    闻言,封岳眼眸一亮,大力地拍了拍大腿,赞赏道:“说得好!倒是我太矫情!来!咱们继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