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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刚做好吃食,就看到有几个人往山上搬冬东西,就把东西放在山洞里,握登疑惑:“洪水又要来了吗?可是河流还好好的啊。”

    原来有虞氏只要洪水一来,他们就往山上搬,洪水一走,他们就会下去继续种地,不过很多时候都是洪水已经淹没了房屋他们才意识到要往上跑,所以损失都你叫惨重,而这一次明明水还没淹到部落,民众却开始纷纷办东西上山才让握登跟到疑惑。

    “娘亲你这些年都不下山吗?”

    “不下,娘亲不喜欢那条河,因为它把你带走了,那条河的水娘亲一口都不想喝。”握登说得决绝,可见当年“姚重华”的离开对她打击有多大。

    “那娘亲你是怎么取水的?”

    握登指了指山后,“后面有一个山泉,泉眼不大,但是够娘亲用的了。”

    姚重华点点头,洪水一来,河流里的水混杂的泥沙多,没法饮用,虽说可以做水缸屯水,但是也要花好几天的时间,可姚重华心里估摸着有虞氏的堤坝撑不了这么久,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加固堤坝,既然有泉眼可提供饮用水,制作水缸的事情可以往后再挪一挪。

    当天晚上,姚重华早早的就睡下了,第二天他带着东方不訾到河道旁等着,握登和续牙也跟了上来,聚集而来的民众很多,但是手上拿着麻袋的人也就二三十人,看来把他的话听进去的人没几个,他的父亲也来了,手里什么也没有,看来他只是打算看看而已,并不想参与,姚重华心里对瞽叟已经没什么好失望的了,能同意把自己孩子扔进河里的父亲,还能奢望他爱自己吗?

    “河堤加固,洪水就难以冲出河道,才不会伤及你们好不容易种植的粮食,现在男人跟我一起装泥土,然后去堵住河流较为薄弱的缺口,女人则是在一旁帮忙编织麻袋,十二到十六岁的少年就用耒耜把土翻出来,方便我们装袋。”

    简短的几句话却将分工变得明确,握登和续牙是最支持姚重华的,听了姚重华的话,握登就组织妇女去一起编织麻袋,续牙也借来一把耒耜,带头去挖土,姚重华和东方不訾对视一眼,也开始自己手头的工作。

    瞽叟和很多的人就在一旁观看,他们不帮忙也不组织,仿若是这一切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对于无动于衷的人,你拿针扎他们也不见得他们会疼。

    姚重华的弟弟象跟在瞽叟的身旁,有些畏惧的看着他,当初姚重华祭河神的时候,象还很小,对姚重华没什么印象,昨天娘说部落里来了一个哥哥,他会跟自己抢父亲,所以象对这个哥哥很讨厌,今天父亲说要来看哥哥,他不同意,赖着不让父亲出门,父亲就把他抱了出来,可是刚到,就有一个眼睛长得很奇怪的人走了出来,那个人只是眼睛冷冷的从象的身上一扫而过,就再也没有看象了,象却还是害怕。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姚重华等人还是在忙碌的搬运泥土沙袋,围观的人也觉得没意思了,就散开了,差不多是时候回去做午食了。

    瞽叟还是不想参与姚重华加固堤坝的队伍,人是斗不过天灾的,一切都是徒劳,也带着象回去了。

    到了晌午时分,握登看着女人们一起做出来的麻袋,有好几十个了,就想回去给姚重华煮些吃食过来,他们做了这么久,肯定饿了。

    姚重华点点头,但是他看编织出来的麻袋,皱着眉头,这几十个加上之前的二十几个麻袋,现在这个量太少了,根本不够堵住缺口,可也没有再多的女人了,女人还要顾着后勤的吃食,编织的速度很难上去的。

    这边握登还没有离开,但是就问到了饭菜的香味,远远的走过来六七个女孩,每个人手里都捧着陶器,为首的姑娘正是姚重华的二妹妹敤首,欢喜的走到姚重华身边:“舜哥哥,你看我跟姐妹们给你们带来了什么。”

    “敤首你怎么来了?”姚重华也惊讶,他回来后压根就没见过敤首,跟前几年相比,她是长开了一些,越来越漂亮了,又有豆蔻年华的青涩,眼里却含着倔强,他的妹妹就是不一般啊。

    敤首撇撇嘴:“昨天听说舜哥哥回来了,可父亲却没有把你带回家,今天偷听到舜哥哥会来河边,我就跟出来看看,但是你一直忙,我又帮不上,就回去找了几个玩德好的姐姐帮你们做吃的,免得你们饿了没东西吃。”

    “敤首越来越懂事了,大娘有些时间没看到你了,没想到已经变成这么标志的小姑娘了。”握登慈祥的抬手默默敤首的头。

    敤首礼貌的给握登行了个礼,“大娘,最近敤首被叫去学织衣,有三个月没能去看大娘了,大娘可还好?”

    “好,大娘什么都好。”

    敤首对握登点头,又对姚重华献宝似的送上陶罐,“大娘,舜哥哥,你们快吃吧。”

    姚重华让握登先吃,握登舍不得也要让姚重华先吃,敤首笑道:“大娘,舜哥哥,你们别推了,敤首做了好多呢。”

    姚重华却很坚决,“身为儿子要孝顺,理应给母亲先吃。。。”握登欣慰,她孩子这么小就懂得孝顺她,没什么比这个更幸福的了,旁边的夫人都羡慕,“握登啊,还是你家重华懂事,我家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长大呢。”

    “你孩子不也在那边帮着挖土吗?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孝顺你的。”

    握登先吃了,姑娘们把陶罐给了妇人们,又回去在端来新的陶罐,敤首又姚重华拿了一份,姚重华还是没吃,“让大家先吃吧,我负责组织大家的,没理由让他们饿着,我却只想着自己先饱腹。”

    就这样一直推,姚重华东方不訾续牙成了最晚吃饭的人,敤首给三人一个一个的盛到陶碗里,让他们慢慢吃,管够。

    姚重华拍了一下东方不訾,“回神了,看什么看。”

    东方不訾被姚重华拍得有些羞赧,“那姑娘是谁?”

    续牙捧着碗笑笑:“她是阿华的妹妹,我们首领的女儿,整个部落里就她最漂亮了。”

    姚重华撇撇嘴,这东方不訾不会是动了春心了吧,自家妹妹才十二,还是个嫩芽,他比敤首大了有六七岁,火力旺着呢,一个没成年的少女都能把他看愣了,相处这么几天,姚重华怎么没看出来东方不訾是这样的人?平时整的比他表哥还要老气横生的。“老东,我妹妹还小。”

    东方不訾一愣,回头看还在忙碌给大家添食的敤首,“那我可以等她长大。”

    姚重华不屑,“这才见了一面,谁信。”

    东方不訾沉默着,不回答。

    姚重华把敤首叫到一旁来,问她:“你这个粮食是哪来的?我们这么多人,你还管够。”

    敤首一听,心里叹气,她的舜哥哥从小就聪明,最终还是问了,她眼睛悄悄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才低声的在姚重华耳边说道:“我偷偷从爹的仓廪里拿的。”

    姚重华吃惊,敤首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你不怕爹和二娘打你吗?”

    “我才不在乎,反正又不是没被打过。”敤首表现得很无所谓。

    姚重华也知道,当初他没离开的时候,他和敤首就经常挨二娘打,父亲也打过,只不过敤首相对于姚重华来说好一些而已,这三年来他没在,就剩下敤首独自受苦了。

    “反正娘平时总是贪别人的便宜,家里能屯这么多粮食大多是她用父亲的名义敛的,你现在是在为我们部落做好事,你又是爹的儿子,吃自己家的粮食害怕什么,要是他们真要打人,我来扛着。”

    姚重华沉默了,他哪能让敤首一人担当,敤首的性情跟三年前比变了很多,这苦是没少受吧。

    “舜哥哥你别想太多,跟他们没什么好亏欠的,他们能把你扔河里去,也可能会把我扔进去,心不强硬一点,他们就觉得你好欺负。”看来当初姚重华祭河神的事件对敤首的影响真的很大,在自己的家里却还要耍心思才能生存。

    “哥哥什么也不想,敤首放心,现在哥哥回来了,就不会让你受欺负了。”

    “嗯。”敤首对姚重华甜甜的一笑。

    姚重华蹲在民众中间,使劲的吧啦两口粮食,恨不得自己一下就吃空瞽叟的仓库。

    在姚重华一旁的容祀大叔看着他,问道:“重华,河神真的说不会收亡灵吗?遥儿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呢。。。”

    姚重华看容祀大叔已经沟壑纵横的脸,他年纪比瞽叟还小,一辈子都在辛苦的劳作,现在却还是在过苦日子,自己家的小娃娃去年也被拿去祭河神了,他心中一万个不情愿,但是如果不给,他们就会被逐出有虞氏,到时候成了没有部落的流民,要不就是成为奴隶,要不就是死,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的,他也是没办法。

    昨天一听姚重华的话,他心里想哭都哭不出来了,决心不再相信巫祝和大首领了,一回家他就带着家人把家里能用的东西都搬上山,今天带着一家老小来响应姚重华的号召。

    姚重华不忍心,又再一次骗人了,他只是想让还留在世上的人好过一点。“大叔你放心好了,河神说遥儿现在去到了一个很美丽的地方,他在那里过得很好。”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容祀大叔忧愁的脸上显露出一丝释然。

    这时,有个壮大哥彭磬也凑了过来,“重华,我也早就想加固河坝了,但是我就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做到,早先,我也注意到了河流的情况,还跟首领提了,但是首领理都没理我,没想到我跟你的想法想到一块去了,你要加固河坝,我必须支持,那是我一直想做的事呢。”

    趁着午食的时间,大家纷纷围过来跟姚重华江几句话,对姚重华加固堤坝的想法都很认同,姚重华也很高兴,吃完午食,他们有开始干活,知道太阳下山看不见了回去。

    后来的两天,姚重华一直重复着这件事,堤坝也加固了一部分,但是还没完工,瞽叟每天都会来看一个时辰,然后就回去了。

    第三天的夜里,天开始下起小雨,姚重华心里总是觉得很不安,在第四天下午,姚重华的直觉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