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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缸出窑,相对于有穷氏,龙山的人还是淡定了很多,有穷氏的陶土质量没有龙山的好,第一次也直接烧了三个,做出来的成品只有一个,另外两个直接碎了,就算是做成来的那个成品,上面也还是有一些裂缝,只是不影响大局而已,不过这也够让他们开心的了。

    “真的做成了,做成了,长作,我们以后也有自己的水缸了。”大羿为了他们部落也能拥有大水缸而兴奋不已,有穷氏的窑厂长作也激动不已,他自从在山恭氏看到水缸后就念念不忘,现在他们终于也有水缸了。

    有穷氏的个性比龙山的更外放,又是一顿的好吃好喝。

    方回应姚重华的邀请,坐在姚重华的身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肉,而姚重华时不时的还有有穷氏的人过来跟他道谢,真正也没吃上几口肉。

    好不容易大家都散了,逢蒙送族人回家,一个一个的确认情况,晚上不能外出,院子里就剩下姚重华、秦不虚、大羿,务老叟方回和趴在大羿膝盖上呼呼大睡的弄叾。

    务老叟疯疯癫癫的趁着大家闲散的时候,坐到姚重华身边对他说:“听他们说水缸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主意,你一个小娃娃资质不错,怎么样?想不想当我徒弟?”

    这可把姚重华问愣了,务老叟的意思是想收他做徒弟?

    方回听到务老叟对姚重华说的说,冷不丁的翻了个白眼,“你这老头,见谁都要认徒弟吗?你半路认的徒弟是不是没有几十也有上百了?”

    “胡说,老叟收徒弟的要求还是很高的,我现在就只有一个徒弟,还不听我话,真是气死我了。”务老头一说到他的徒弟就是一脸嫌弃。

    对此,大羿还是表示比较认同的,“你对徒弟的要求确实挺高的,就是不听话这点你还真不能怪他,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

    方回不以为然,“听了你的话才糟糕了呢,你除了嘴巴厉害,还没什么可以教人的?”

    “怎么没有?我可以教你们怎么治国之术,教你们怎么做诗歌,房中术也可以,但是你俩这年纪……”务老叟看着姚重华和方回两个年纪尚小的孩子,摇摇头,“估计也用不上。”

    说完大羿秦不虚两人就闷声轻笑,这务老叟说话没边了。

    姚重华听了大汗,这务老叟说要教他们什么?房中术?不会是他想到的那个意思吧?这人想要当老师能不能教得靠谱一点?

    方回似乎也听懂了,选择性忽略了这个问题,“诗歌是没什么兴趣了,我们又不是唐尧帝君,皋陶大首领,更别说有苗氏,我们学治国之术做什么?而且你会治国怎么不自己当君主?”

    “谁说我不是?我就是务……算了,只要你们愿意当我徒弟,我就能教你们。”务老叟欲言又止,姚重华和秦不虚莫名对视一眼,这老叟到底是谁?

    方回一点也不委婉的拒绝了,“不学。”

    务老叟恨铁不成钢,“老叟我要不是算过你将来会遇上大劫,有心就你一命,我才不想教你呢。”

    “不教刚好。”方回对于务老叟口中的大劫并不在意,他是不想欠务老叟一条命,没想过让务老叟再救他一命,不然还都还不完了。

    “你,你会后悔的。”务老叟气急,这小孩真是不识好人心。“那重华小子你呢?跟不跟我学?”

    姚重华觉得没什么必要,先不说这老叟之前并没有在他面前显示有什么才能,就算是很厉害,姚重华也没有这个心思,不是他自傲,以他现有的知识水平,谁还能当他师父?

    秦不虚也不希望姚重华半路认个不靠谱的师父,等回去皋陶大首领知道自己纵容重华小主乱认师父,估计自己也不会好过。

    方回对务老叟说道:“你不是能算出我将来有大劫吗?那你就不能自己算算重华会不会当你徒弟?”

    务老叟愣了愣,“之前不想算,因为不算,未来就有很多了选择,但是算了,未来就只有一个答案了,能做得仅仅是等待它的到来。”

    方回到道:“这么说我将来也不一定会遇到劫难,但是因为你算了,我将来就一定会遇到大劫?”

    务老叟回答:“也不是,不管算不算,你就将来都会遇到大劫,只是算了,现在的你即使知道有大劫也只能乖乖的等它来。”

    姚重华问:“那算不算还有什么区别?知道了答案,反而会让人觉得未来更无趣更绝望。”

    “可就是有人想知道自己的未来,会不会飞黄腾达,只要人心有欲望,就会有人千方百计的想知道。”

    “难道您算得都准?有这么邪乎吗?”姚重华想起了先秦时期就有的那本《周易》,算命什么的好像真的由来已久。

    务老叟摇摇头,呢喃的解释道:“其实我算得都挺准的,但是却不能把全部都算尽,就像我之前算到了我会在东夷大地上收到一个徒弟,将来他会是统一华夏东夷三苗的帝君,可是我不能算到他是谁。”

    “你说什么?!”务老叟话音刚落,大羿的声音紧接其后,突然提高了半嗓,弄叾都被惊了一下,不过转转身又睡了,跟死猪一样。

    务老叟的话给姚重华心里带来很大的震动,统一中华的帝君?!是舜吗?是自己吗?这个务老叟到底是谁?凭什么上天要他来当自己的老师?

    秦不虚站在东夷的立场,不可置信的紧盯着务老叟:“您说的可是真的?”

    大羿受到了很大的震动,“统一华夏东夷三苗,你还真敢说,上头的自己首领能这么容易被降伏?现在谁有这个本事?”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你们看现在天下的局势,心里还没有一点数吗?我是见你们人都比较可信才说了。”务老叟顿了顿,又说:“现在不管是华夏,东夷,还是三苗,都是部落联盟制,既然部落能连起来,而且已经联合几百年之久,那为什么不能继续合三为一呢?华夏与东夷虽然名义上互不往来,但是大羿你自己知道,你是怎么去到华夏的,只不过你是明着去的,但是暗中来往的人还少吗?”

    秦不虚和大羿听了务老叟的话都沉默了,务老叟说的是事实,边境部落血缘早就已经分不清了,商贾暗地里的来往更是频繁,可就算是这样,由谁来征服谁呢?是不是将来又会有几百年前那场惊天地的涿鹿之战?想到这里,大家的心里就更沉重了,那一场涿鹿决战让天下修养生息了几百年,现在才好不容易缓过来,又要战争了吗?

    大羿问务老叟:“你既然算不出你要收的徒弟是谁,之前干嘛非要让方回做你的徒弟?难道他就是……”

    务老叟对他说,“之前替他算过了,他在经历大劫之后生死未卜,根本算不出来,所以有可能他是未来的天下共主。”

    方回并不怎么相信自己能当天下共主,“老子当共主,都说生死未卜了,万一死了呢。”

    这边务老叟也沉默了,他算不出来,但是现在上天既然给了他这个使命,他就要找出那个人。

    秦不虚想了想,还是开口问了:“那您能算出重华小主的未来吗?还是说刚才想认重华小主做徒弟的话只是说说而已?”

    “我看到他的第一次就算了。”务老叟那天看到姚重华后就觉得一人不一样,转头他就给姚重华算了算,“可惜重华小子比方回小子还异常,什么也算不出来。”

    “什么也算不出来?”姚重华有些不信,那还叫算么?

    “对啊,就是算不出来,一般人我算算年岁因缘劫数,虽然不能算的很具体,但是不会像你一样什么也算不出来。”

    大羿盯着姚重华沉思了一会儿,道:“老头,你不觉得重华就是那个人吗?你不能算出你的徒弟是谁,但是就这几天重华的表现来看,似乎也很有做天下共主的潜质。”

    务老叟点头,“所以我想认他做徒弟,天下凡人皆有命,算不出来的,不是算命者本身能力不行,就是被算命的人根本不是凡人。”

    务老叟这话意思很明显,他算命的本事应该是够的,那就只能说明姚重华真的不一样。

    务老叟难得正正经经的问姚重华:“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

    姚重华沉默,帝王对他说来说太遥远,身为帝王,肩上承担这天下的重任,姚重华自问:我能担当的起吗?我是那个虞舜吗?

    秦不虚心情也很复杂,重华小主从出现开始就显示出了过人的智慧,如果他真的能成为天下的共主,那是不是说将来东夷会征服华夏?那个跟他们几百年的宿敌,但是听老弼擘说,重华小主虽然是东夷人,但他本是黄帝的苗裔,身上流淌着的不是东夷的血液,而是华夏……

    大家都盯着姚重华,等待他的决定沉默的气氛,只有方回一个人什么也不在乎,天下跟他没有关系。

    姚重华问务老叟:“您的徒弟将来会变成天下共主,这事有多少人知道?”

    务老叟看看大羿膝盖上的弄叾,“不算上睡得死死地小猪仔,就是你们四个人而已。”

    被叫成小猪仔的弄叾什么也不知道,砸吧着嘴继续睡,大羿拍拍他的头,还真是挺像小猪仔的,如果他爹不是为了救自己,他现在应该睡在他爹的膝盖上。

    “如果有一天大家都知道了,那重华便成了各个首领的眼中钉,所以这个徒弟,重华当不得。”

    “你如果怕这些非议,你就注定当不上天下共主。”

    “那也得我有命才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