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眼前一群顾盼生情的美女,陈政的酒立时醒了大半,惊呼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些楚国美女扭身上前纷纷笑道:“哎呀公子,怎么还难为情呢?我们在你附近可是待了很久了,你们三个真是又能说、又能喝!”

    陈政惊诧道:“啥?你们是附近的人?”

    美女们也是乐了:“我们可是童叟无欺、货真价实的附近的人,公子说的那些附近的人恐怕就是一个上网下载的美女头像吧?”

    另一个美女走到前面一摇手:“岂止是一个头像,连朋友圈儿里的照片儿都是假的。”

    又一个美女道:“姐妹们不知道吧?附近的人里的美女可是有不少老爷们儿假扮的,说的话让人肉麻的浑身起鸡皮疙瘩,等到你上了钩,不是让你发红包,就是让你投资这个、投资那个的,最后还不是把你的钱骗光嘛!”

    后面又挤出来一位道:“就算附近的人里的美女是真的,恐怕也是把哪家的公子哥骗到小酒馆儿里,点上一桌子熊掌和什么路易二九一十八的,然后就跳进后院儿的井里开溜了,你要是不买单的话呀,就会冒出一群熊孩子来一场真人熊掌秀。是吧,吕公子?”

    陈政以为自己在做梦呢!这群美女咋对两千多年以后的事儿这么门儿清呢?!

    “若是跳进井里的妹子留着长发、穿着白大褂从井里爬出来,估计就不用买单了。”陈政接着美女们的话,也是开心幽默一下下。

    直到美女们的包围圈儿越来越小,陈政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陈政回想起自己在马厩里假扮木乃伊的场景,又看看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们,人生怎么会有如此波澜壮阔的奇遇呢?!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陈政挥舞着双臂道:“方才大家说得确有其事,都是地球人,相煎何太急呢?!作为一个年轻人,没有钱不可怕,怕的是为了钱违背自己的良心,除非你的良心早就被狗吃掉了。只要你hardworking,只要你strive,只要你不轻言放弃,即使你现在还处在darkness里,请相信,幸运之神正在注视着为了幸福而努力的kind heart的你。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也许眼下的苦难正在为将来的你插上wing、积攒energy呢?!地基越深的house才能盖得更高,树根扎得越牢的tree才能活得更久。那些执迷不悟的人,即使他现在住洋房开豪车,即使他现在风光无限好,迟早有一天,小风一吹,他就会被黑暗吞噬,永远和den生活在一起!”

    楚国美女们掌声雷动着:“吕公子说得太对了!可惜有的人听不到,有的人即使听到了也会当成耳旁风。咦?怎么吕公子会这么多单词儿呢?”

    “呵呵!哥从网上荡的。”陈政说完突然往上面一指:“哎呀!你们看,屋顶上有只虫子。”

    趁着美女们向上张望的功夫,陈政瞬间飞出了房间,找到了魏无忌那里。

    当听说这些美女是春申君黄歇代表楚王送给自己的,而且是楚国千挑万选的绝色佳人,陈政的心里就像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一般,一会儿海水扑灭了火焰,一会儿火焰烧干了海水。

    魏无忌却是笑了:“本想今晚给大哥一个惊喜,没想到大哥却跑了出来。这些美女是楚王和春申君送给秦国太子嬴柱的,结果黄歇这个倒霉催的直接送到了太子府里,人家华阳夫人一现身,反而成全了大哥的美事。既然大哥孤身一人,又和楚王交情不浅,那就笑纳了吧!”

    陈政听到华阳夫人,心中一惊,如果通过魏无忌穿针引线,不就可以绕过华阳夫人姐姐的新一团,躲过华阳夫人弟弟的独立团,直接见到总部首长,然后一番谢罪后剖腹自杀了嘛!

    转念一想,使不得!当年吕不韦可是一个人当的操盘手,自己若是把魏无忌拉进来,将来的秦国丞相没准儿换人了。当不当秦国丞相倒是无所谓,嬴政那里可还需要吕不韦罩着呐!咦?这吕不韦还跟楚王和春申君有过交集,情况咋这么复杂呢?

    眼看着魏无忌一副袖手旁观、乐见其成的模样,陈政沮丧地回到了美女们面前。

    “公子,你跑啥呢?难道,我们长得不够漂亮?你要是说楚国美女都不够漂亮,那你只能到江水里去捞身上绑着石头的西施了。”

    陈政心想,我搂着一副骷髅还不如搂个女兵马俑呢!

    在一番痛苦的内心煎熬后,陈政把自己心底里冒出来的欲望之魔打了个半死,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将美女们推出了房门。

    一个人,每当你独自面对欲望的时候,就会看到自己内心的天使和魔鬼在殊死搏斗,就如同眼前面对着火云邪神和杨过、小龙女的六条腿绞缠在一起,而你,则是可以决定胜负的第三方,关键是你最后帮助了天使,还是帮助了魔鬼。胜负的两边,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

    待门外的美女们不再呼唤,陈政在房间里是肝肠寸断、欲死无刀啊!

    陈政捂着胸口在房间里一通撞墙,想起远在魏国的如姑娘,这才控制住心中的火势。

    整整一个晚上,陈政时睡时醒,眼前又浮现出许多迷离的画面,天刚蒙蒙亮,就敲开了魏无忌的房门。

    魏无忌见到陈政也是一愣:“怎么吕大哥的精神如此疲惫呢?难道是那些妹妹…?”

    “无忌老弟,别说了,你可把哥哥我害苦了!”

    “大哥一直为身边没有美女闹心,怎么人家白送了十个妹妹,大哥却说我害苦了你呢?咦?大哥的脑门儿上咋回事儿,怎么红红的?”

    “嗨!方才不小心撞门框上了。”

    当得知昨晚那十个美女被推出去后,魏无忌意外之余,也是敬佩这位吕大哥的定力。

    刚吃过早饭,蒙骜便在驿馆现身了。

    魏无忌提出要与陈政同往秦国丞相府,结果被蒙骜断然回绝。

    陈政将《道德经》存放在驿馆房间里,又走到那个倒霉老头儿的房间门外,里面传来微弱的鼾声,也不便惊扰,便随蒙骜出门而去。

    上了马车,陈政隔着车厢的窗户看了看车外骑着战马的蒙骜,可那蒙骜还是冷若冰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蒙将军,咱过去是不是在哪见过?”

    “……”

    “今日丞相府里除了范丞相,还有谁呢?”

    “……”

    两个问题过后,蒙骜连头都没扭一下,陈政心想,难道函谷关那个蒙武是假的?

    丞相府外早早地聚集了各国的使者,甭管今天丞相府是玩儿双色球还是大乐透,反正不用花钱在门口等着就行了,总比赌运气上了瘾,把一家老小的吃饭钱都搭进去强吧!

    陈政乘坐的马车刚停在丞相府外,门岗们急忙敞开大门,一副贵客临门的架势。

    周围的人群顿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是谁这么大面子,难道不用排号就要进去?

    当陈政和蒙骜进了相府,身后传来门岗的喊话:“今日范丞相有贵客,大家散了吧。”接着传来一片载道的怨声。

    本来陈政对秦国相府也不甚陌生,听了魏无忌的讲述后,认为范睢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刚进门时还神态从容。

    结果身后的相府大门“咣当”一声关闭后,陈政顿时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心慌。

    进了丞相府的会客厅,却见中间的主座上空无一人,王稽和郑安平一左一右正在冷笑着席地而坐。

    紧跟陈政进入会客厅的蒙骜径直走到主座边坐下,像尊塑像一般巍然不动了。

    “哎呦!这不是吕大丞相嘛!几日不见,怎么头发变样儿了?早知如此,还不如跟着我来咸阳,何必像只老鼠一样钻地洞呢?!”王稽说话间也不看陈政,一脸得意地望着对面的郑安平。

    哪知那郑安平却站了起来,走到陈政的跟前左右端详着:“我说王郡守,这就是你说的吕大丞相,我怎么看着像一条丧家之犬呢?你说他是只老鼠,我看却像条狗。姓吕的,你说,你是老鼠还是条狗?要不你自己找个尿池子照一照,张开嘴看看自己是鼠牙呢?还是狗牙!”

    立在大厅中间的陈政瞄了一眼垂目不语的蒙骜,又看了看王稽和郑安平的丑恶嘴脸,不由得怒火中烧:“你们这两个狗东西在此狂吠,难道就没有人管你们,任由你们如此猖狂吗?看你们还能得意多久?!”

    郑安平却是一笑:“嘿嘿!姓吕的,你小子嘴倒是挺硬,只怕待会儿你给爷爷我陪着笑脸倒酒,爷爷都懒得搭理你。痛快儿的,你若是张口学几声狗叫,爷爷我听得舒服了,没准儿我和王郡守在范叔哥那里帮你说几句好话,范叔哥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你不死呢?!”

    此时陈政算是看明白了,范睢派蒙骜把自己弄来,他却不露面,分明是放出王稽和郑安平这两条恶犬来为难自己,没准儿,范睢正藏在哪个角落里偷着乐呢!欺人太甚!

    “看来,你也是被心中的魔鬼完全控制住了。”陈政看着郑安平突然冒出一句,话一出口,连陈政自己也感觉奇怪,话风怎么变了呢?

    旁边的王稽也是一愣:“吕大丞相,你不但会说胡话,还是怪话连篇的,果真被苏代给带沟里去了?不然,怎会好端端的掺和起秦赵两国的事来,还犹如苏秦、张仪附体一般,跑到魏国、韩国胡言乱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前些日在河东郡让你小子捡了条命,算是便宜了你!”

    “王郡守,咱哥俩还跟这小子废什么话,我看不用等范叔哥发话,我先把这小子宰了!”郑安平说着便拔出佩剑,架到了陈政的脖子上。

    陈政自从来到战国后已经是饱受挫折,此时又对眼前的两人厌恶至极,哪还有半点惧怕,冷冷一笑道:“郑安平,不是我小瞧你,我就不信你能杀得了我。来来来,朝这儿砍!砍过人没?用不用我教你?”

    郑安平看着毫无惧色的陈政横着脖子朝自己靠过来,也是完全出乎意料,一时竟然慌了,后退了几步颤声道:“你,你,你别过来,你,你再过来,我可真,真的砍了。”

    在方才郑安平拔剑的那一刻,蒙骜的眼皮子跳动了一下,当看见陈政的冲天气场压住了郑安平时,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也就是在一秒钟后,又恢复了木雕的状态。

    “哼!在这儿杀了你还弄脏了范叔哥的丞相府。你小子敢惹范叔哥不高兴,爷爷我迟早要了你的狗命!”郑安平竟然把剑收了回去。

    在郑安平的青铜剑归鞘的一瞬间,王稽和郑安平的气场由强转弱,陈政的气场却由弱转强。

    陈政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瞬间,无数辆钢甲坦克出现在地平线上,随着震耳欲聋的履带轰鸣声,坦克大军铺天盖地冲向前方,坦克里的加农炮装弹手快速将炮弹装填入膛,潜望镜的十字坐标统统锁定了前方的目标:郑安平。

    所有坦克里的通话系统发出一个相同的声音:这不是演习,再说一遍,这不是演习,瞄准敌方目标,实弹密集射击,放!

    “郑安平!自从我进到丞相府里,就你在这里叫嚷的厉害,你除了虚张声势的狐假虎威,你还有什么本事?你如今当了这个秦国的将军,可曾立了什么军功?秦国的将士们凭着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拼杀,豁着身家性命换取爵位,你靠着范睢这棵大树才在此坐享其成,你有什么脸面当这个将军?你原本是魏国丞相的守门之人,如今你家丞相魏齐都被范睢逼死了,你还在这儿一口一个范叔哥叫得亲热,你有何脸面活在世上?有句话我也不妨告诉你,房间里最吵的人往往是最弱的人。像你这种见了有用之人就嬉皮笑脸、阿谀奉承,见了无用之人就张牙舞爪、冷嘲热讽,攀附权贵、毫无廉耻之徒,也不怕身后的树倒了的那一天砸死你,更料不到今日被你骂成狗的人,将来就连巴结的命都不知丢到了哪。哈哈哈哈!这世上天道轮回、世事无常,岂是你这种地上的蚂蚁能知晓的?只怕你捡到个芝麻就得意的忘乎所以,哪知道自己的小命在别人眼里渺小的不值得抬脚呢?!哈哈哈哈!”

    郑安平在陈政的笑声中向后踉跄了几步,险些坐在地上。王稽看着血肉模糊的郑安平,也是涨红着脸呆坐在那里。

    蒙骜微睁着双目直视着陈政,目光中似有一丝不解。

    正在此时,从里面闪身走出一人,一边击掌一边走向了主座的位置。“吕老弟,安平岂是你的对手,只能怪他自不量力。只是你说的那棵倒下的大树,我怎么听着似有所指呢?莫非说的是我范某?还有你那句:房间里最吵的人往往是最弱的人。此句是何出处呢?”

    陈政见范睢终于粉墨登场了,心里也不奇怪,呵呵一笑道:“我怎敢暗指范哥呢!至于那句话的由来,说了你也不认识。”

    “哦?吕老弟不妨说来听听。”

    “呵呵!怎么跟你说呢?这句话既可以说是弗兰克·卢卡斯说的,也可以说是丹泽尔·华盛顿说的。《美国黑帮》,没看过吧?”

    “怎么名字如此奇怪?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

    “什么两个人,是一个人,他可是我在西域的好哥们儿。至于干啥的,就是个给别人赶车的。对了,他还有个外号,伸冤人,曾经为了送一本书一路砍杀,老剽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