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除了教书先生,村里有身份的长者们异口同声,都反对惠能母子去广州投奔高高在上的刺史大人。

    就是么,不是至亲,又从未谋面,如何敢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他?你们孤儿寡母,到了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人家卖了都不知道!

    李氏的长兄、惠能的大舅舅,更是强烈反对:“你们又不是快饿死了,为什么要外出逃难?”

    李氏说:“大哥,看你说的什么话呀!文龙是行瑫的同窗好友,他信上说了,就像亲儿子一样对待惠能,我们娘俩的吃穿用都有他供应。”

    “这还不够丢人的?你一个寡妇,却长期住在别人的家里,人们会怎样说?你若是真的操持不下去了,家里揭不开锅,就搬回旧朗村,到我们家去住。”

    李氏问道:“大哥,你能供能儿上学堂读书么?”

    “这……”大舅吭哧了几声,又说“就咱们新州县这个土地方,千年万代也没出过什么翰林、进士,人们不是也活得有滋有味吗?”

    “是啊,是啊,”长者们也附和说:“就咱们新州县这个土地方,千年万代也没出过什么翰林、进士,人们不是也活得有滋有味吗?”

    李氏一把将惠能拉了过来,将他推到众人面前,好像郑重宣布什么似的说道:“他,姓卢,叫卢惠能,是卢行瑫的儿子。而卢家,千百年来一直是书香门第,历朝历代都是名门望族。卢家的儿孙,如果沦落得目不识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有知,定会不安!将来,我有何颜面去见先夫?我……”

    张柬之背诵到这里,停了下来,望着释如、一定,“你们听听,能母为了能给儿子刭创设一个供能儿读书,将来考取功名,继承卢家源远流长的传统门风,此举多么的感人至深。”

    “是啊!是啊!那后来又怎样了?显然,一定被张柬之声情并茂的背诵感染了。

    张柬之接着又背诵:

    说到后来,李氏已经泣不成声。众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

    然而,举家搬迁,毕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文龙大人虽然表示,慧能母子在广州的衣食住行一切有他供给,李氏还是想筹备一些银钱,以备不时之需。而他们家,能变现成钱的东西,就剩下二亩薄田了。

    急切之际,也找不到合适的买主。再说,李氏也想等地里的这茬庄稼收割了之后,换一些盘缠。一拖再拖,等到他们娘俩准备完毕,真的上路的时候,已经是夏末时节,距离文龙大人的来信,已经过了小半年时间。

    从新州到广州,可以乘船沿新兴江顺流而下,经肇庆,入珠江,一路顺水顺风,十分便捷。但是,乘船的花费,岂是惠能他们娘俩所能筹集到的。再说,就是卖地的钱够船费,他们娘俩也舍不得拿出来。于是,惠能母子计划沿着乡间小路,取道高明、佛山,步行到广州。

    山村里几乎所有的乡亲都来送行。惠能的舅舅自然也赶来了。他给小外甥带来了一些偶然从深山里摘到的罕见的野生荔枝,果大,肉厚,分外甘甜。惠能不肯独自享用,就三三两两分给了所有的人。到最后,他手中仅仅剩下了一颗红红的荔枝。品尝过野荔枝的人都回味无穷地咂着舌头,说是从未吃过这么鲜美的果子。惠能看了看手中的最后一颗荔枝,略微思考了一下,没有将它吃到肚子里,而是要把它种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