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柬之探询地:“宦海骤起风雷,震动朝野,不知大师高见如何?”

    一定禅师正色道:“阿弥陀佛,贫僧虽然远离中原,但亦非局外之人。朝中大事,贫僧也略有所闻。其中的是非曲直,的确不易判定。但我认为,张宰相经历过朝廷的风风雨雨,见惯了世间的沉沉浮浮,虽暂被贬,远离朝中是是非非,将平生才学施展于民间,造福一方,实乃功德无量。”

    张柬之听对方所言,知道他是倾向于众生的,也知道这个善良僧人不会加害自己,道:“大师修禅,不为人间沉浮所牵扯,也不为世俗偏见所左右,自有独到见解,今人钦佩。”

    一定禅师继续说:“空门之内,高深莫测,也是藏龙卧虎,人才辈出。衣钵传灯,不能光看读书多少,不能论资排辈,也不能分尊与卑,而应以德高者居之,让龙象之才,将禅风大旗高扬,立于世上,风行草偃,众望所归,方能法海横流,代代相传。”

    张柬之听到了共鸣之音,赞道:“大师果然胸怀坦荡,出言不凡。”

    一定禅师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话锋一转:“唉,只可惜那张柬之年事巳高,流放新州之后,不知身体吃不吃得消……。”

    张柬之顺着他的话头而上:“生死有命,非是人所力求。大师且放下担忧,一切顺其自然。”

    “施主所言极是。”一定禅师听张柬之这么讲,内心之言脱口而出,俄顷,浓眉一锁,双眼凝定,上下打量着张柬之,好一会,才以探究的口吻问道,“施主,贫僧今日与你谈经论道,见你身在俗世,却心在梵门,出口句句箴言,字字珠玑,有如醍醐灌顶,令贫僧愚钝大开。你之真知灼见,实在可以跟我佛门中的高僧大德比肩齐眉。有道是,大泽起龙蛇。莫非你就是从中原来的那个大儒?”

    张柬之不便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听后摆手否认:“不、不、不。今天我在大师你的面前,只不过是班门弄斧、直抒胸臆而已,皆因我平日也经常见到云游四海来到新州地域的高僧,听其教诲,悟其禅道,所以对你们佛门之事略知一二。”讲到这里,张柬之用右手拍了拍自己肩膀,继续说:“你看,我这一介山民,瘦弱的肩膀,怎能与朝中那个大儒相提并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