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珏听后脸上也露出笑容:“那天,我们在四周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他钻进来,到时手到擒来。”说着,做了一个擒拿的动作。

    沙胆居点着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洪珏老弟,这一回你跟我想到一起来了。”

    洪珏得意地借题发挥来回击沙胆居:“哼,我的脑瓜一直不笨,只不过平日你带有偏见,看不起我罢了。/”

    沙胆居哂笑起来:“这一回我们可是英雄所见略同呀!”

    沙胆居和洪珏将“慧能他娘亲的死讯”和要擒杀慧能的计策跟各位武僧讲了,叫大家做好准备。

    后天,细雨霏霏,山风横斜。

    大地被纷纷扬扬的雨雾笼罩着,扑朔迷离。

    夏卢村里,送葬的唢呐八音响起,哀乐声在夏卢村上空回荡。

    一行人披麻戴孝,哭哭啼啼,举着纸幡,从村里走了出来,果然是有人出殡。

    慧能家中人稀势单,除了几个抬棺木的忤作工外,只有慧能的舅父、舅妈和隔壁的一些好友,零零丁丁的十多个人。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朝天撒着冥纸。

    冥纸在风雨中纷纷扬扬,悠悠地飘落田野上,沾着泥泞。

    沙胆居、洪珏率领着那十多个武僧早已分配好各自的位置,埋伏在夏卢村四周的树林与灌木丛后面,等待着慧能的出现。

    他们伸长了颈脖,见那殡葬队伍已经出了村,向龙山走去,却见不到慧能的半点踪影。

    洪珏嘀咕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沙胆居来个欲擒故纵之计:“洪珏老弟,会不会是卢慧能家中的人知道我们长驻在龙山附近,要缉拿慧能。慧能的娘亲其实并没有死,却故意放出风声来迷惑我们呢?”

    洪珏似乎眼前一亮:“哟,沙老兄,你这是一言惊醒梦中人,的确有这个可能。我们的头脑应该转多几个弯,现在该怎么办?”

    沙胆居与洪珏相处多年,知道他素来都是色厉内荏、自私自利的,好处自己先捞,坏事让别人去承担,伸出手指,指向那棺木,说:“是真是假,我们要前去查证确认才行。免得受他们愚弄蒙骗。”

    洪珏:“对。”

    沙胆居伸手指向殡葬队伍,说:“我与众兄弟仍然在这树后埋伏,洪珏老弟,你上前去,掀开棺木,认真查看里面是不是盛有慧能娘亲的死尸。不过你上前去,要用厚布捂住鼻子,最怕那些伤寒病菌四下飞,将你也惹上了。”

    “你叫我去前去掀开棺木查看认证?”沙胆居最后那一句话果然戳中了洪珏的死穴,他眨着眼睛,猛地摆手,“不、不、讲笑找第二样。沙老兄,这差事你还是派别人前去吧。”

    沙胆居:“那么,你认为派哪个去最为合适呢?”

    洪珏武僧环顾四周,眼睛视线落在盲头憨的身上,心中触动了一下,道:“就叫那个盲头憨前去吧。你和我都知道他是个老实人,派他前去是最为合适的。”

    沙胆居见洪珏按照自己设定的圈套钻进来,心中大喜,却没有表露出来,口吻带有几分赞扬:“洪珏老弟,你说得有道理。派这个盲头憨前去,的确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沙胆居招手叫盲头憨来到面前,说:“我和洪珏老弟最怕他们有诈用计,你到那边的送葬队伍去,掀开那棺木,看一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慧能母亲的尸体。”

    “这……”演这出双簧戏,盲头憨早已跟沙胆居对好了“台词”,脸上露出了很不情愿的神色,反而指着洪珏,“沙大哥,我看还是洪珏老兄上前查证最为合适。”

    洪珏见这个平日笨头笨脑的盲头憨竟然点了自己的名,将了自己一军,把脸一沉,叱责道:“既然沙老兄指定你去,就是对你的极大信任,你就服从命令去吧,不要再在这里啰啰嗦嗦,讨价还价。”

    沙胆居也扳着脸,声调不容商量:“是呀,盲头憨,你快去吧,不要啰啰嗦嗦。”

    盲头憨前几天在天露山被母老虎的利爪抓伤了屁股,幸好惠能当场采来止血山草药给他敷上,才使他的伤口免于发炎,现在洪珏沉着脸命令他,而沙胆居又是跟他约好演出双簧戏,只好从灌木丛后闪身而出,拿着大扑刀,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到殡葬队伍的前面,厉声喝道:“停下来!”

    慧能的舅父早得到慧能派人送来的口信,知道如何出面周旋,抹了抹流到脸颊上的眼泪,悲戚地说:“怎么啦,我和你无亲无戚,你也前来送我姐姐一程?”

    盲头憨装得来势汹汹:“呸!大吉利事。我是要你们停下来,让我检查检查。”

    慧能的舅父装懵道:“我们家的人死了,还要检查,你想检查什么?”

    “你别口水多过茶了!”盲头憨指着棺木,声如闷雷,“我要检查这里面的死人。”

    慧能的舅父见来者扭眉凸眼,声大如雷,手中的扑刀闪着寒光,无奈地说:“师父,你硬要检查,就随你的便。”摆手叫忤作把棺木放下来,掀开了棺木的盖板。

    这棺木十分简单,用几块床板临时钉合而成的。这棺木里面盛着几块排列好的大石头,上面再盖着一块白布。

    盲头憨趋步上前去,用手紧捏着鼻子,在离棺木几步远,俯首望去,一副整色整水的模样,是为了做给埋伏在暗处的洪珏等武僧看。

    好一会,他皱起眉头,故意大声地叫道:“哎唷!”随即转身,一拐一跛地离开,来到沙胆居和洪珏的面前,连连往地面吐唾液,叫道:“那老太婆的死相太难看、太难看了……沙大哥,还是你上去再看一看吧。”

    “得了伤寒的死鬼有什么好看,我还是留一条命仔返回东禅寺修禅好哩。”沙胆居当然是配合着演戏,摆手后,侧头对身边的洪珏说,“洪珏老弟,我最怕那个盲头憨查得不够细心,还是劳烦你上去再核查一遍吧。”

    “不用了,不用了。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刚才我和你都亲眼见盲头憨上去盘查验证了。我们全寺的人都认定,盲头憨是最老实不过的人,”洪珏一听到要推他再到那边的棺木去复核,一边摆手,一边反驳,最后,还阴沉着脸怨责道,“沙老兄,你呀,平日有好事不介绍给我,今天却用这伤寒菌死人来烦我。”

    待盲头憨离开后,忤作把棺木的盖再度盖好,抬起棺木。唢呐等八音哀乐声又响起,送葬队伍继续前行,往龙山方向走去,唢呐的哀乐声逐渐消失在大山的深处了。

    别看这个盲头憨平日呆笨,但在这一出双簧戏中演得如此出色,沙胆居心中大喜,仄头问洪珏:“我看那个卢慧能并没有潜回新州这边,否则他娘亲死了肯定会冒头的。我们再在这里似傻瓜一样守候,岂不是劳民伤财?不如我们明天就起程,返回湖北东禅寺去。”

    洪珏不知是计,点头同意:“沙老兄,你讲得有道理,我们这次返回湖北东禅寺,可以理直气壮地向释龙大哥交差了。”

    沙胆居把手往后了招,大声地:“收队!”

    这些从北边南下的武僧来到龙山附近驻扎,吃不惯这边的食物,又忍受不了这里湿热的天气,可谓是水土不服,有人拉肚子不止,没了胃口;有人皮肤长了疮疥,奇痒难止。当地的人们知道他们是为追杀夏卢村的慧能而来,对他们冷若冰霜,还有不少人给他们白眼看。这些武僧上山下水,风里来,雨里去,日日寻,夜夜找,脚毛甩了不少,脚骨走断,惠能的踪影却是杳如黄鹤,日长世久,大家已心灰意冷,丧失了士气,很早就想结束这一段追杀行程,返回湖北东禅寺院习武修禅,以望他日得成正果。突然听到队长沙胆居宣布明天可以踏上归途,因此个个欢欣雀跃,恨不得身上长了翅膀,早点飞回去。

    这班武僧,在龙山附近驻扎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只好两手空空“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