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州南面不远处有一家轿铺,铺里有一伙奸诈狡猾的轿夫。他们与官府串通,把顾客抬到半路就施行勒索,有时甚至谋财害命。即使有人告到官府,也奈何他们不得,附近百姓恨透了这帮家伙。这件事给马咬二知道以后,决心要狠狠地惩治这帮地痞,为民解恨。

    一日,轿铺店门刚打开,就走进一位长辫拖地,头戴瓜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人。他口叼烟斗,手提一个沉甸甸的藤匣,看上去好像是一位来头不少的商人。

    轿夫暗暗欢喜:真是送上门的肥肉!于是他们皮笑肉不笑地迎上去,问清楚去什么地方以后,互相使个眼色便上路去了。商人特地请其中一个轿夫看守藤匣,这下更使他们心里暗喜,心想这回一定能大捞一把了。

    一路上,轿夫们装得十分卖力,心里却盘算如何找一处偏僻的地方谋财害命。谁知那天路上行人众多,无法下手。商人说事情很急,不断催他们快点走,并说事后必有重赏。轿夫听了以后,口水直流,坏主意暂且放在一边,马不停蹄地赶路。

    正午时分,一行人走出了县界,轿夫们这时已疲惫不堪,加上肚又饥,脚步慢了很多。这个商人好像知道这班轿夫的心事,叫大家停了下来,邀请他们到酒楼就餐,还特地找了个雅座,点了几样好菜,再上一壶好酒。轿夫们大鱼大肉,狼吞虎咽饱吃了一顿,个个放开肚皮猛饮。

    酒过三巡,商人见他们都已大醉,就推说肚子不舒服,要去解手,并叫他们小心看好藤匣。轿夫信以为真,就放心让他去了。

    谁知商人一去不回,待酒保来结账时,这帮轿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团团转。一班人平时只会揩别人的油水,又怎回带钱来吃东西?这时,有个轿夫想起了商人的藤匣,于是,他们打算砸开它,拿钱银结了酒账,余下来的大家分了了事。

    谁知砸开一看,个个都傻了眼,里面装的全都是石头,上面还压着张字条,上写: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时辰已到。署名:马咬二。到此,他们才知道上了马咬二的当,气得捶胸顿足。酒保以为他们有意白食赖账,便叫伙计们将他们打了一顿,并扣下了那顶四人大轿。

    轿夫们被打得鼻青脸肿,连滚带爬回了县城。官府怕这件事张扬了出去,所以不敢把马咬二问罪。但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很快就在民间传开了,老百姓个个拍手称快,都说轿夫活该有这样的报应。

    一天,马咬二到理发铺等候理发,听到一个理发师傅对伙计说:“人人都怕马咬二扭诡,我就不信他有什么了不起,他若敢扭我的诡,看我一刀不割断他的头才怪。”

    马咬二听了暗自偷笑,但他却不动声色。过了一会,他起身掏出一把银钱,塞给理发师傅,师傅一看这位顾客如此慷慨大方,多付了一倍的价钱,自然对他另眼相看,优先为他理发,而且格外用功,一丝不苟地为他理发。理完发后,还帮他梳洗干净,最后还替他搓揉按摩。当搓到颈部时,马咬二将颈一扭,只听到“咯”的一声,跟着大叫起来:“哎呀,痛死人了!你扭断了我的颈,如何是好?”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这顾客的头歪向一边,真的好象断了颈骨一样,大家都怕连累到自己,都十分恐慌。理发师傅更是怕得不得了,不知如何是好。

    “理发师傅扭断了顾客的颈”的消息不胫而走,一些怀着好

    奇心的人纷纷走来看过究竟。理发师傅一时慌了手脚,弄不好搞出人命来,吃不了兜着走,为了避免吃官司,他慌忙中只得对马咬二说:“先生,真对不起,一时错手弄伤了先生,小人愿赔医药费。”马咬二歪着头,没说话,只伸出两个指头。理发师傅看了看说:“要二百两?”马咬二嗯了一声。理发师傅说:“好!给你,你自己去医治,算一次足额赔赏,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说完,包了二百两白银给马咬二。

    理发师傅见马咬二离开了店铺,了却了官司,才定下神来,松了一口气。马咬二得了白银,颈也不痛了,脖也不歪了,悠哉游哉上茶楼饮茶去了。当理发师傅知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马咬二时,懊悔不已,只好自个儿摇头叹气,怨自己出言不慎惹来横祸。

    马咬二邻村有一个盲佬,这个盲佬虽然双目失明,但却仗着自己的弟弟是一个大乡绅,无恶不作,横行霸道,不论人畜,只要碰到他的盲佬棍就招致他破口大骂,轻则恶言相向,重则举棍狠揍。村民们都惧怕他。由于有他弟弟撑腰,奈何他不得,虽然挨了打,也只好忍气吞声。

    一天,马咬二路过这条村,见这个盲佬举棍毒打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说是小孩挡住了他的路。只打得这小孩皮开肉绽,见者令人心酸,但却无人敢上前阻拦。马咬二早就听说过这个盲佬的胡作非为,今日相见,果真如此,心中十分气愤。他把牙一咬,决心惩治一下这个盲佬,为被打的小孩出一口气。他随手抄起一根坚实的木棍,学着盲人用棍探路的样子,“笃、笃、笃”地边敲边朝盲佬撞去。这盲佬打了一顿小孩以后,见无人敢干预,甚为得意,正趾高气扬、目中无人地走来,与马咬二撞个正着。

    盲佬见有人敢挡住他的去路,正要发作,冷不防,头上已挨了一棍。只听到对方粗言烂语地骂道:“岂有岂理,谁挡住我的路!难道我盲你也盲!”说完又打。

    这盲佬从来没吃过别人的亏,现在突然被马咬二连打几棍,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我盲,你也盲!我看你是身痒要我帮你搔痒了”边说边举棍向马咬二打去。可是,由于看不见,棍棍落空,因为马咬二看得清清楚楚,左闪右避,抽空又给盲佬两棍,只打得盲佬哇哇大叫,皮肉开花,浑身肿痛,围观者纷纷拍手叫好。

    盲佬的乡绅弟弟见哥哥被人打成这个样子,想追究此事,但村民们都护着马咬二,都说是盲佬打盲佬。盲佬的弟弟到处找另外的一个盲佬,但所见的都是开眼的,那里找得到呢?

    有一次,马咬二在肇庆乘船回新州,见船上一厕所排着很多人在那里等候方便,其中马咬义见一妇女站在那里显急得难以忍耐的样子,便有意想整蛊一下她。

    他走过她的身旁,对着附近的人说:“我有一秘方可解小便之急。”于是,如此这般地说完后就回到自己的铺位去了。那个妇女经马咬义这么一说,也就偷着拔下一根头发往鼻孔里插去,谁知头发刚插到鼻孔,就打了一个“喷嚏”,顿时,当场出丑——尿湿了裤。

    这妇人自知上了当,便暗中查访这捣鬼的是什么人,当她得知是新州沙村的马咬二后,于是也随船到了新州。

    船到了新州洞口码头后,马咬二下了船,就到县城茶楼饮茶去了。

    这妇人却趁他在县城茶楼饮茶赶到沙村,寻着马咬二的家,就对其家人说:“不好了,你家阿二在外放荡不羁,整天到酒楼妓院作乐,已染上麻风了。”

    马咬二的娘亲听了,正在将信将疑之时,又听到这妇人说:“你们不信,看他回来时,如若坐下来脱鞋脱袜,又向上抓痒的,就是麻风的病症了。”

    马咬二的娘亲听得儿子得了麻风病,很是惊慌,忙问用什么药能治好。这个妇人说:“不须用什么药,只要找几个力大的妇女,将他揪住,用艾火烧他一番就好了。”

    马咬二的娘亲听了这妇人的一番说话,心想:不管他是否真的得了麻风病,用艾火烧他一身,也无大碍,于是分头准备了。

    马咬二在县城饮够了茶,就回家了。由于天热,他穿粗布鞋袜本来就不舒服了,加上走了这么一段路,双脚更觉火辣辣的,一回到家便坐在椅上脱去鞋袜。又因鞋袜勒得过紧,双脚肌肤痒得难耐,便用手去抓痒。

    脚上抓痒,当然是顺手向上的。家人看得真切,发现马咬二的一举一动果然像那妇人所说的一样,心中已明白,肯定染上麻风无疑了。于是,不容分说,几个妇人一齐拥上去,将他揪倒,脱去衫裤,用艾火狠狠烧了他一身,只痛得马咬二杀猪般大叫。

    事后,马咬二才知道是船上那个妇人对自己实行报复,于是自言自语道:真是骗人骗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