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军大营主帐中,6仁正在收拾干粮行装。

    郭嘉架起二郎腿坐在榻上,眯着眼睛看了6仁很久才忍不住开口问道:“臭小子,你到底是向主公献了什么良策?你口口声声说你能解决五万大军两个月的粮草,是不是在吹牛?呐呐呐,我看你现在这样子就不像是要办正经事,反到觉得你是在准备弃官出逃!”

    6仁没好气的反讥道:“山人自有妙计……你也别在这里对我用激将法了。你没有和曹公同回鄄城,我就知道你是想从我这里打听点什么。想问什么就快问,我可打算过一会儿就动身启程的。”

    “……”郭嘉沉默了片刻,皱起眉头问道:“你也没必要这么急吧……好好好,不浪费时间。我先问你,你给主公的字帛上面是写了哪八个字?”

    6仁收拾着东西,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东掠陈地,扫讨黄巾。”

    郭嘉沉吟道:“那你这八个字什么意思?”

    正在收拾行李的6仁愕然回头,望见郭嘉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得哑然道:“我说老郭,以你的才智,你应该能很快就想出来点什么吧?”

    “是有一点点的感悟,不过我现在还不怎么说得清楚。臭小子,你既然敢说出这八个字,心里面就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不如完完整整的说给我听一听。”

    6仁翻了个白眼道:“我想不用了吧?说真的我都觉得你是在装傻……再说了,我敢保证荀公若一看到那八个字马上就能反应过来。”

    “去去去,少在这里奉承我。臭小子,我劝你最好把你想到的都告诉我,要知道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荀文若没有明白过来,我兴许还能帮你把话补上是不是?我知道你小子是心肠软,对主公曝尸弃骨的事看不下去,所以想把那些尸骨重新安葬,可在主公那里你别搞得这么玄啊!你就不怕弄巧成拙反而多害了别人一次?”

    6仁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下来,心想道:“老郭说得也对啊……我在曹操的面前故意搞得这么玄忽主要是想引起曹操的好奇心,而曹操一好奇想搞清楚事情的话,我谈条件就能多点成功的把握。但万一荀?真的没反应过来那岂不是更糟糕?嗯,只当是让老郭帮我买份保险也行!”

    当下便用力的点了点头,激活芯片找到荀?劝阻曹操不要攻打徐州,改为东略陈地的那番话,稍作修改之后向郭嘉源源本本的细说了一遍。郭嘉听完后沉思了许久,最后指着6仁道:“你这臭小子,有这般良策为什么早不说出来?还对主公说什么‘审计画规、择优而行,非你所长’,我看你是已经完全思虑齐备了嘛!”

    6仁打个哈哈,心说就在昨天之前,我不还是只想随便混一混就得了?不是被昨天的事一激,我才不愿说得太多。

    郭嘉又细想了一阵道:“若是荀文若能参透你那八个字,诂计主公会马上就对陈地动兵。就时机而言嘛,时节马上就要入秋,以行程来算,当主公兵至汝南、颖川时正好能刈麦为食,如此大军的粮草已可无忧,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去筹措五万大军两个月的粮草?而且我看你现在的行止,似乎只是想孤身上路……臭小子,你单人独骑的上哪里去筹措那么多的粮草?况且五万大军两月之粮不是个小数目,你纵有通天之能,仅凭一己之身也筹措不到吧?”

    6仁沉默了片刻,重重的叹了口气道:“我算过,如果按每人每日两升口粮来计,五万大军两月的粮草就是六万斛……的确,这是个大得可怕的数目,我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握能做得到。”

    “那你还要做?如果你是想不再令主公对徐州诸墓弃尸曝骨的话,我可以帮你在合适的时候劝一劝主公,我也自信能劝得动,你根本就不必如此吧?你在主公面前夸下这般海口,若是未能办成丢了颜面还是小事,主公会认为你总是夸大其辞,日后不可重用的!”

    6仁摇了摇头道:“这些我都不在乎。我真正想做这件事是因为……我不想再看到、听到有人为了充饥而去吃人肉!仔细的想一想,曹公兵陈地到可以刈麦为食还需要一段时间,而留守三地的士卒与当地百姓还要吃饭度日。这段时间里的粮草如果不想办法解决,又不知会有多少人葬身他人腹中。”

    郭嘉怔住半晌才轻叹道:“原来你是顾着这个。可是六万斛粮草,这个数字真的太过巨大了,你孤身一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ps一下,这里咱们算清楚一点。十汉升为一斗,十斗为一斛,6仁的计算是每人每天两升口粮,按容量算就是六万斛。汉时一升大概是现代的两百毫升,两升口粮就是四百毫升,也就是一个直径八厘米、高十厘米的水杯那么多,煮出来大概是三碗饭吧。如果是以黄忠那种“一日斗米,食肉十斤”的饭量,这两升米三碗饭真不知道够干什么的。再,假设两汉升米如果是一斤重的话,那六万斛换算成重量单位就是……一千五百吨。用许昌曹操屯兵遗址里那种能放一百五十吨粮食的地瓮来放的话,至少也得要十个)

    6仁笑了:“这个嘛……曹公也没太为难我。刚才曹公下马与我密谈的时候和我说了,莫说六万斛,只要我能取来粮草万斛暂解燃眉之急他便以我为全功。老实说,六万斛的话我真的就一点把握都没有,但只是万斛的话却还有些希望。而有这万斛粮米,留守三地的士卒若能省着点吃,同时再设法自相筹措一些的话,应该能顶到陈地的粮草运回。那样的话……至少在曹公境内不会再有人民相食的事情生了吧。”

    郭嘉迟疑着问道:“万斛粮米也同样非同小可!你真的能做得到?”

    6仁道:“虽然把握不大,但总有一些希望……其实不管做不做得到,关键还是我得去做。做了就有希望,没做的话就半点希望都没有。不论事成与否,只要我尽了力就行。不然的话,我想我一辈子都会心里不踏实。”

    “原来你只是为求一份心安……你且说说你到底打算怎么做吧,或许我能帮上你点什么。”

    6仁道:“这个本来就打算告诉你的,因为这段时间我丘得来的钱全在你那里……我是打算去一趟徐州,找糜竺帮帮忙。你只知道我以前在糜竺那里混过几个月的客卿,却还不知道我那时常常帮糜氏打理帐目吧?我告诉你,糜竺身家之富远非你所能想像的。他光是家奴僮客就有过万之数,仓中积粮之多更是数不胜数……”

    郭嘉一听这话差点没蹦起来:“你去徐州?主公心中怨气大多是来自徐州,你居然说去徐州筹粮!?主公他肯放你去?你这话对主公说过没?如果说过,主公只怕会认为你是想趁机亡归徐州的!亦或是说你小子准备万一事情没办成就再不回来?”

    6仁很狡猾的笑道:“当然说过了。不过我对曹公是这样说的,像我这样的人对曹公而言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他如果安心放我去徐州找糜竺,或许我还真能筹来这万斛的粮草;就算我办不到或是真的趁机弃官离去,于曹公而言也并没有什么损失。于其如此,到不如放胆一试。”

    郭嘉哭笑不得的指着6仁道:“你……原来你小子也是个貌似忠厚,实则奸诈无比的家伙。好!我问你,你如果没有筹来这万斛粮草,是不是真的打算不再回来?”

    6仁收起了笑脸,低下头沉思了许久才轻声回应道:“不论事成与否,我都会回来的。因为这次的事情解决之后,我还有别的事想做。只不过这次的事如果能办妥,我这后想在曹公面前求官的话会方便许多吧。”

    郭嘉耳朵一痛:“你、你刚才说什么?你想在主公面前求官?我没听错吧?你小子不是一直都不想为官,我举荐你你还推三阻四的吗?怎么现在突然转性了!?”

    6仁道:“还是那句话,我觉得很多事只要我去做,情况就会变得不一样。或许、也许、可能……我有能力让人民相食的事不再生。”

    在郭嘉看来,6仁这话说得着实有点大,不过6仁现在肯求官就表示有了进取之心,这也着实让郭嘉觉得欣慰不少。只是稍一转念,郭嘉又问道:“你虽然与糜竺算是有几分交情,但仅凭这个就想让糜竺拿出万斛粮米也不太可能吧?”

    “这个我知道。我刚才不是对你说过我的钱全在你那里吗?只要糜竺肯点头,我就用我的千两黄金去换他的万斛粮米。如果我有消息传回来,你就安排人送钱过去。”

    “你!!”

    郭嘉彻底的呆住了,千两黄金买万斛米,谁都知道6仁亏大了。却不知6仁此刻却低头自语道:“反正这些钱我也没真的见到,见到了也没脸花……”当然没脸花,都是丘刨墓得来的死人财。

    帐中二人再没说什么,就这样沉默了许久,6仁的行装已经收拾妥当,拎着大包袱准备出帐取马。郭嘉跟在6仁的身边,想了想唤道:“义浩,你打算一个人去?且不说你不会武艺,这一路恐生意外,你当初会来投我也是因为徐州……要不我还是让那四卫跟你一起去吧?”

    6仁摇头:“不必。这里离徐州不算太远,而且我是以私情去寻糜竺,单人独身的话要方便许多……你说的徐州时情我早就考虑到了。当初他们敢动我是因为我那时只是个平民百姓,但现在我好歹也是个曹公帐下的中郎将。以曹公的军力,徐州眼下不敢招惹才是,纵然有旧日之仇,与刘备也并无太大关系。按他们的心态,现在应该是能不打的仗就不打为上吧……哎呀这乱七八糟的我都有些说不清了,反正徐州那边不会轻易动我。我现在真正在想的是到时要怎么说服糜竺,甚至是说服刘备……对了老郭,你回到鄄城见着曹公最好是能好好的劝一下,让曹公千万不要对徐州用兵,可以的话能向刘备示一示好那就最好不过。在我看来,这徐州早晚会是曹公的,但绝对不是现在。”

    “咦!?”

    郭嘉楞住,而那边6仁已经翻身上了马,举起了手中的马鞭。

    “臭小子,等一等!你刚才的话能不能说清楚再走?”

    “说不清楚的――”

    蹄舞尘扬,6仁已经绝尘而去。剩下郭嘉在那里靠到了门辕上,用心沉思道:“这个臭小子还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他现在做的这些事到底是为了什么啊?真的只是为了一份心安吗?”

    (今天感觉身体好了些,试着恢复预定的一日两更,争取晚上再更一回。无耻求票、求推荐、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