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征看着眼前昏暗的环境,默然无语,陆征早已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什么时候被困在这个昏暗的空间之中了,抬头看着眼前空间中唯一暗淡的光源,一个椭圆形的灰色光团,“是灰色吗?呵呵,这已经不重要了。”

    长久的枯燥的囚禁磨灭了他的情感,意志,甚至一部分的记忆都在不停的回忆,想象中被当成垃圾一样抛弃了,陆征在这里拥有痛感,却不会受到伤害,任何肉体上的伤害不出一刻就会完全愈合,当然,这是在他无数次的自残与虐待中所领悟到的。

    陆征麻木的看着眼前灰色的光团,光团在整个空间中占据了一小块,但仿佛有种莫名的吸引力,甚至造成了一小部分视觉得扭曲,在光团上若隐若现的漂浮着一连串数字,陆征用力从头上抓下一把头发,带血的头皮连着头发一起被丢弃在地上,感受着微不足道的痛感,陆征想起来这依稀是一个时间,陆征轻轻将手指探入头皮上创口的表面,用食指轻轻搅动起来,陆征挑了挑眉好像又记起了一些东西,露出了仿佛孩童般的纯真表情,“嗯,这应该是一个倒计时,但是是什么的倒计时呢?”陆征轻轻的呢喃道。

    不经意的将食指探入了伤口的更深处,像是轻轻刮到了头骨,“噌,噌,噌...”痛楚仿佛潮水一般刺激着陆征麻木而又脆弱的神经,陆征长出一口气,将沾满鲜血与部分组织的食指轻轻放入嘴中,陆征在这个空间没有饱食欲,甚至不需要任何的新陈代谢,他已经从最初的狂暴,焦躁转换到现在的淡然,麻木。

    这时,陆征头皮上的伤口开始快速的分泌出肉芽,血肉快速蠕动纠缠的声响,成了这个昏暗空间唯一特别的声音,轻轻舔舐手指的陆征感受着自己新鲜血液所带来的淡淡腥味与咸味,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陆征现在颇有些生不如死的意味,但仿佛又有着什么说不出的理由,他坚持了下来,陆征疑惑的用食指摩挲着牙床,带着些许尖锐的牙齿刮在食指上,让陆征仿佛有了一些痒痒的错觉,在这里他早已没有了时间的概念,甚至一些逻辑也变得古怪了起来,陆征怔怔的看着光团上的时间流逝,猛地一口咬断了自己的食指,低头看着断指上惨白的骨茬开始增殖,陆征露出了一丝疯狂的笑意“快了,就快结束了。”

    眼前灰色光团的倒计时赫然已所剩无几...

    ......

    卡诺斯无力的看着冲进屋内的强盗,手脚不可抑制的开始了轻微的颤抖,“该死,该死,该死....“卡诺斯心中不停地念叨着,但这根本无法解决强盗狞笑接近的事实,听着耳边依稀传来的惨叫以及奔跑的脚步声,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银制烛台,卡诺斯的内心颇有些绝望,领地在夜间被一伙不知名的强盗攻破,为首的几个甚至已经冲进他附近的院落开始烧杀抢掠,要不是他听见声响而惊醒,怕是直接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昏暗的烛光在房间中闪烁,挂着狞笑的强盗提着手中带血的长刀一步步的接近,卡诺斯的心一横,大步向前,将手中的烛台狠狠地刺了出去。

    阿诺瓦不屑的看着刺向自己胸口的银制烛台,轻轻地侧身一让,卡诺斯便一个踉跄般的要向前扑倒,阿诺瓦转过身子,虽然看不起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他本有些猫抓老鼠的戏弄心思,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抓住赶尽杀绝,“真是自己找死,蠢货。”阿诺瓦狞笑着挥动长刀向着卡诺斯的头颅一斩而下。

    呼啸的锋芒从脑后之直袭而来,在这恍惚之间,卡诺斯甚至感到一种难以呼吸的窒息感,而在这危急万分的时刻,屋中突然出现了一团微小的灰色光团一闪而逝地投入了卡诺斯的脑海,灰色光团在卡诺斯的脑海内轻轻摇曳出淡灰色光晕,将这短短的一秒钟分割成了无数的瞬间,仿若时间停止一般,延缓甚至停滞了长刀的斩击。

    而在此时在灰色光团中被不知囚禁了多久的陆征看着眼前随着倒计时归零而猛然扩张的光团,整个身体开始一寸寸的粉碎,陆征用残留的右手试探性的抚摸着荡漾而出的淡灰色的光晕,“结束了!”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甘与疯狂。但最终陆征还是轻轻闭上了眼睛,随着光晕一起消融在空间之中。

    而在陆征消散的瞬间,一股异样的意识仿佛在这一瞬间硬生生的挤入卡诺斯的大脑,将卡诺斯自身弱小脆弱的意志搅成一团粉碎,再将陆征的破碎的意识粗暴的糅合在一起,陆征在这延缓了的时间中粗略的感知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便轻易的将身体的控制权重新抓回了自己手中“我是陆征?不,不,从今往后,我便是...卡诺斯!”

    随着这仿佛誓言一般的心声响起,卡诺斯的脑海中仿佛翻起了滔天巨浪,庞大的灵魂碎片裹挟着记忆疯狂冲击着卡诺斯的大脑,卡诺斯额头淡青色的筋络狰狞暴起,全身的血液宛若全速运转的引擎开始无比激烈的奔腾起来,还有十瞬,仿佛被火炙烤一般,卡诺斯的全身开始泛红,大量的水分化为白色的蒸汽从毛孔中蒸腾而出,卡诺斯长长的呼出口气,白色的的蒸汽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宛若白色的长龙,缭绕在卡诺斯的身侧。

    还有一瞬!

    卡诺斯猛的睁开双眼,仿若汽笛长鸣般的轰鸣声中,他的右手猛的发力,提起手中的烛台狠狠的反身刺向了阿诺瓦的胸口,时间慢速流逝的效果在这一刻骤然消失,在阿诺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烛台仿佛银色的光线一般撞开了长刀,重重的刺入了阿诺瓦的胸口,狠狠地击穿了胸骨,直入心脏。

    “轰”,卡诺斯手中的烛台残余的力量丝毫不减的推着阿诺瓦猛烈的撞碎木质的房门,将他死死地钉在了走廊过道的墙壁上,“咳,咳...“阿诺瓦嘴中喷涌出的暗红色的鲜血染红了死死插进他胸口的烛台与卡诺斯的双手,他惊愕的瞪视着卡诺斯刚刚还略显慌张的脸庞,想说着什么一般呕出几口鲜血,最后无力的垂下了头颅。

    烛台的长炳深深地没入走廊的墙壁,卡诺斯默默地将手从阿诺瓦血肉模糊的胸口抽出,扯过尸体手中的长刀,平静的用衣袖抹去脸上的血污,转过身看着那些刚刚从其他房间听到巨大声响而聚集的盗匪们,脸上露出了残忍,冷酷的微笑,“马上就轮到你们了”,卡诺斯在内心轻轻地呻吟道。

    冲出房门的盗匪们面面相觑,脸上流露出吃惊与暴虐的神色,领头的帕斯卡不敢置信般的猛然抽出腰间的长刀,淡银色的亮光在黑夜中闪出一道华丽的闪光,猛地指向在走廊昏暗烛光下有些看不清楚脸庞的卡诺斯,但那依稀稚嫩的脸庞,便足以让他们所有人惊愕之余,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就凭你这个臭小子也能杀了阿诺瓦?废物,都是废物!”帕斯卡双目泛出鲜红的血丝疯狂的吼叫道。

    帕斯卡泛红的瞳孔饿狼一般地扫视着四周的盗匪,转过头怒视着卡诺斯怒吼道:“快给我上!杀了他,我要亲自斩下他的头颅为阿诺瓦献祭!”在烛光所映射不到的黑暗中,帕斯卡的身体开始蔓延出些许异样的纹路,有着丝丝肉眼难以察觉的黑气缓缓地缠绕住了帕斯卡的身体。而帕斯卡的眼睛也越发的红了。

    卡诺斯看着眼前高大健壮的强盗头领,眉头轻轻一挑,他从帕斯卡的话语以及神态中所散发出的癫狂感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不过,现在可不是在乎这个的时候。”卡诺斯的嘴角上咧。伸出舌头小心的舔舐着轻微破裂嘴唇,淡淡的腥气在卡诺斯嘴中回荡着。

    迎着众多盗匪飞奔而来的身影,卡诺斯坦然地举起手中的长刀,静静地将刀横在身前,刀身上流淌的鲜血在烛火的映射下散发出宝石一般的光泽。

    “感受杀戮吧。”卡诺斯边说着边轻轻地弓起了身体。

    他好像在行礼!

    为即将而来的死亡献上敬意!

    看着眼前尽显疯癫的男人,强盗们惊恐地举起刀剑大吼着向他猛冲而来。

    这一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切的恐惧,暴虐,惊吓,唯有鲜血才可以洗刷,对卡诺斯,对帕斯卡这群盗匪而言,尽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