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送亲队伍排列整齐的行走在官道上。打头的士兵扛着写着西夏二字的黄幡。

    黄幡迎风招展,马蹄将道路上的尘土扬了起来。

    漫天飞尘。

    豪华的马车内,独孤蝶依缓缓醒来,颠簸的道路咯的她的后腰生疼。

    她睁开眼睛,伸手抚向了自己的脖颈。

    憋闷的疼痛似乎己经不复存在,她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低头去看自己,艳红色的嫁衣,嫁衣之上珠翠点点,头顶沉重的凤冠,凤冠上面的珍珠流苏,顺着她的脸颊耷拉下来。玉颈之上,带着精心打制的白玉翠壁。完全就是一个新嫁娘的打扮。

    不用去看,她也知道此时的自己美的是倾国倾城。

    她的心中不由一惊。

    她记得,她是被人勒死了。脖间的勒痛似乎还在。

    可是,她怎么又活了过来?莫非,自己是重生了吗?

    她拿过手边的铜镜,打量了镜中的自己。

    明眉皓齿,顾目流转,肤若白雪,唇若璞玉。

    美,美的不可方物。

    这不正是她十几岁时的韶华之年吗?

    如果前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今日的日期,当是她和亲天朝的那一年。

    天威帝三十二年,秋月。

    此时,她年方十五。

    上一世,她贵为西夏国三公主,和亲天朝,嫁与了天威帝第二子端王苏子凌为侧妃,她助端王登上帝位,被封为西宫娘娘,为新帝运筹帷幄半生,等自己了无事用处以后,便吩咐东宫皇后以叛国通敌的罪名处理了自己。

    她被人用绳子勒死了。绳结绕了三圈,几乎将她的后颈勒断。

    她的恨,犹如江水,汹涌扑面。

    既然她又重新活过来了,那么,这一世,她要好好的清算一下上世的仇恨,为自己认真的活一次。

    伸手撩开马车的帘子,贴身的丫头玉姝正跟着车辇行走。

    “三公主睡醒了……”玉姝年方十四,贴身侍候独孤蝶依己经有三年的时间了。

    上一世和亲时,玉姝是侍女,这一世依然如此。

    “玉姝,离天朝京城还有多远的路程?”独孤蝶依问道。

    “奴婢刚才问过孙将军了,不出一个月,铁定能到京城。”玉姝如是回答。

    紧接着,玉姝戏笑了起来。“三公主心急了吧,马上就要见到心上人了,是不是很激动呢?”

    独孤蝶依冷笑了一声。

    果真,这一切都如前世的一模一样。

    前一世,她瞎了眼,才会爱上端王那个男人。以至于自己陷入到了万劫不复之地。

    “通知孙诚将军,就说本公主身体严重不适,先在前方小镇安营扎寨。”独孤蝶依冷不丁的如此吩咐了下去。

    玉姝一愣。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早晨的时候,独孤蝶依还吩咐下去,要全速前进。只为早一日见到心上人端王爷。现在,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玉姝看独孤蝶依脸色不好,便不敢再多问了,紧赶了几步,去给孙将军送信去了。

    夜晚,和亲的队伍在风雪镇落脚。

    孙诚将军和玉姝同在帐中陪着独孤蝶依。

    许是因为天朝顾及与西夏国的此次联姻,天威帝己经下过圣旨,准许独孤蝶依在他所有的儿子中任选一个联姻。这代表了天朝对西夏国的看重。

    而这样的和亲方式,在历史上可是从未有过的。

    新娘己备好,就等待选新郎了。

    独孤蝶依呆呆的看着面前挂着的三幅画像。

    一个是端王苏子凌,一个是瑞王苏子瑞,还有一个是清王苏子乔。

    这三个男人,任哪一个的长相都是风流倜傥,绝对的人中龙凤。

    只是,端王似乎别比的王爷更具有政治眼光。他安排了人,早在半年前就己经入过西夏国侦察过具体的情况,所以,暗地里,他将一封封炽热的情书送到了独孤蝶依的手中。

    上一世,独孤蝶依情窦初开,哪经得了端王如此火热的追求,还未入得天朝,便己经对其芳心暗许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的芳心暗许,才一步一步的低入到了尘埃之中。

    这一世,己然重新洗牌,她又会怎样选择呢。

    “三公主,三位王爷的画像都在这里了,现在,离天朝京城也不过是数月的路程,您可想好了要选哪一位王爷为您的夫婿?”孙诚小心的问了起来。

    孙诚原本是天朝人氏,得西夏新帝独孤傲的赏识,在西夏担任要职。

    此次和亲,由孙诚送亲,实际上,也代表了独孤傲对孙诚的信任。

    独孤傲是西夏新帝,也是独孤蝶依一母同胞的亲兄长。

    让独孤蝶依和亲天朝,独孤傲也有着自己的打算。任谁再亲,也不如手足亲情。将独孤蝶依送入天朝和亲,那便是在天朝安插了一枚最厉害的棋子。

    独孤蝶依素手一伸,将三人的画像尽数的扯了下来,随之,扔入到了帐内的火盆中。

    “三公主,您这是什么意思?”孙诚忐忑问道。

    玉姝在一旁也颇为意外。

    独孤蝶依冷视火堆中的三张画像,幽幽的开口。

    “他们三个,本公主哪一个都不选……”

    听到独孤蝶依的话,孙诚不由的擦了一把冷汗。

    独孤蝶依年纪轻轻,却有运筹帷幄之才,在西夏国,也颇具盛名,就连西夏的先帝也曾对百官说过:“若非三公主是女儿之身,朕一定要将大位传于她手……”

    如今,孙诚听到独孤蝶依这样的话语,实在不知她接下来又会做出来什么不合常理之事。

    却见独孤蝶依走到案几之畔,提笔运作,稍时以后,一个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儿郎,便迅速的出现在了纸张之上。

    孙诚蹙眉。

    “三公主,这少年儿郎又是哪家公子?臣下派去的探子可从未传回来过此人的画像。”

    独孤蝶依又在纸张之上,写下了几个正形小楷:“天威帝第五子苏子墨。”

    “他?”孙诚着实意外。

    说起这五皇子苏子墨,当年可曾是风光一时。

    他的出生,让天威帝十分高兴。天威帝特地恩赦天下,减免百姓两年赋税。

    他的母亲虽然出身低下,却母凭子贵,在生下他以后,封为梅妃,后来,五皇子三岁之时,梅妃却被天威帝遣至孤寒寺为天朝祈福,当时,五皇子年幼,随母同行。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五皇子始终未回皇宫。

    就连天威帝自己,也似乎忘记了他还有这么一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