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万彻咬牙道:“陛下,要不让末将试一试能不能单骑突围出去,虽然函谷折冲府不能指望了,但末将还可以去陕州搬取援兵!”

    不过李世民还是拒绝了薛万彻的请战,虽然薛家四兄弟,均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让薛万彻以疲惫之身突围,只能是作无谓的牺牲。

    “陛下您看,那个人应该就是这群刺客中的头目!”李大亮看到扼住前路的刺客中间突然一阵骚动,随即恭敬地退守两旁,从中一前两后走出三名刀客。不过这三个刀客的面目都被他们故意用巨大的箬笠遮住。

    “尔等是何许人也,竟敢袭击朕的车驾?”李世民久经沙场,曾经以六骑赴渭水,只身迫使东突厥颉利可汗退兵,面对这些蟊贼,当然不会怯阵。

    那为的刀客冷声道:“李世民,到这个关口了,你还在老子面前摆什么皇帝架子,当初若不是我祖父的运筹帷幄,这天下又岂能轮的上你们李家!哼,当年刘家能辅佐你登上帝位,今日老子也可以把你李世民从龙椅上拉下来!”

    这话说得李世民等人面面相觑,难道刚才猜错了,这些刺客并不是太子的人,而是另有隐情?“刘家?你到底是什么人!”李世民脸色数变,大声喝道。

    那刀客冷笑一声,将戴在头上的箬笠摘下,突然降低姿态说道:“陛下可还记得‘高鸟尽,良弓藏,果不妄。’这九个字吗?”

    “刘文静——”一旁的薛万彻失声叫道。这九个字正是当年鲁国公刘文静临刑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只要是武德朝的旧臣,几乎人人皆知。

    李世民从那名刀客的脸上也能隐隐看到当年刘文静的影子,激动地问道:“你是肇仁公的后代?”肇仁,即刘文静的表字。

    刀客冷笑道:“没想到陛下还能记得先祖,真是先祖的荣幸啊!当年汝父听信裴寂谗言,兔死狗烹,杀害先祖和先叔祖,后陛下又诛杀刘氏满门,不知可曾想到今天啊!”

    “你是刘树艺还是刘树义的儿子?”李世民重新恢复了冷静,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是太子的谋划,不管怎么说,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

    李大亮则怒喝道:“陛下待你们刘家不薄,登基后很快就为刘文静平反昭雪,并让刘树义继承鲁国公的爵位,诏尚主,何等的恩宠!可是你们刘家呢,却不思报国,起兵造反,这又能怪得了谁?”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吗?你以为这样就能补偿我们刘家十多年来所受的屈辱?”刀客气笑道,“老子也不和你们争辩什么,虽然当初先父最后功亏一篑,不过今天嘛,看你们如何逃出老子布下的天罗地网!”

    李大亮还要反驳,却被李世民拦住,淡然道:“不要说了,在肇仁公这个问题上,是我对不起他!”

    刀客不屑地说道:“李世民,收起你那套假惺惺吧,你以为这样说老子就会放过你吗?”说罢突然单膝跪地,仰天叹道:“祖父、父亲、叔父,仇儿隐忍十年,今朝终于是可以为你们报仇雪恨了!”

    原本刘仇的计划是利用这场大雨将李世民困在函谷道中,进不得进,退不得退,最后达到兵不血刃的目的。在这么恶劣的天气条件下,一般是不会有人赶路的,至于偶尔闯入函谷道的路人,自有人招待他们,所以刘仇并不担心夜长梦多。只是在看到十年来从未忘却过的仇人就立在他面前后,刘仇再也按耐不住报仇雪恨的心情,重新站起身来,拔出腰间明晃晃的障刀,下令动总攻。

    薛万彻冷哼一声,不退反进,单骑闯入那些刺客中间,拦住了刘仇的去路。刘仇为了今天准备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几乎研究透了李世民身边的文臣武将,虽然知道薛万彻马上功夫了得,不过他却自视甚高,并没有把薛万彻放在眼里。

    而跟在刘仇身后的另外两名沉默寡言的刀客则在刘仇的掩护下分别向李世民和李大亮砍去。守在李世民身前的那些千牛备身在其他刺客的围攻下连自身都难保,更别提挡住那两个实力更胜一筹的刀客了。

    薛万彻大惊,正要回援,可惜刘仇并不给他这个机会。刘仇和薛万彻实力相当,岂会让他轻易抽身去援救李世民。只要能够杀了李世民,就算不是自己亲手报仇,刘仇也无憾了。不过天可汗哥哥却非一般的皇帝可比,不到弱冠之龄就随父从军,南征北战的他虽然已年近不惑,久居龙位,但一身武艺却没有因此而丢下,再加上有李大亮悍不畏死的保护,那两名刀客一时半会儿也拿李世民没有办法。

    被李世民留下来的阿史那忠见前头再次骚乱起来,知道刺客又有新的行动了,心里愈地着急,拾起身旁的障刀,就要上马前去支援,却被宇文士及给拦腰抱住。李元婴也劝慰道:“史将军,你现在连行动都不便,又何谈救驾呢?”

    阿史那忠双眼凝视,怒喝一声,挣开身后的宇文士及,可惜两脚一软,又跌了下去。无奈地摔掉手中的障刀,双手紧拳狠狠砸在地面的血滩上,含泪喃道:“陛下待忠恩情甚重,现在陛下有难,忠却无能为力,恨哪!”随即擦泪道:“宇文公,阿史那忠贱命不值一提,用不着这么多人保护,宇文公不必管忠,救驾要紧!”

    宇文士及被李元婴的眼神看得本就很不舒服,现在更是臊得慌,讪讪说道:“殿下,您现在也是行动不便,如果士及走了,那您怎么办?”去救驾勤王当然是好事,不过也要有命享受才行。

    李元婴淡淡说道:“皇兄身系天下社稷,而元婴只是一孩童尔,孰轻孰重,宇文公自该知道!”

    宇文士及老脸通红,告了一声罪,脸色不善地领着卫兵赶去支援前方的李世民,只留下几个照顾保护李元婴和阿史那忠,心里对他们言语间的挤兑自是怨恨不已,暗自腹诽:“阿史那忠,李元婴,哼!勤王救驾是吧?行!若是丢了性命到了下面可不要说我宇文士及的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