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保安团这方擂起了战鼓,各小队排列整齐准备攻城。没有多加休息,仇天行准备一鼓作气拿下安陆。此时疲惫攻城尚可,可若松懈休息后,团丁们数个时辰内便再无一战之力。眼下情况危险之至,仇天行便决定冒险攻城。

    战鼓越擂越响,气势越聚越高。

    听见战鼓响声,安陆城顿时骚动起来。

    要攻城了,真的要攻城了。

    许多乡勇心中焦虑不安,大战一触即发,可他们还没有作战经验,都是一群新兵,对战场充满了恐惧感。

    只是再怕也没用,老爷们说了,不挡住这伙儿团匪,自家的田地娘们女儿可就要归人家了。

    念到这里,乡勇们坚定了信念,握紧了长矛。另外,一个团匪的头颅可是值一两银子的,这可是好大一笔的赏钱啊!

    有了敌视加上重赏,鞑子官府认为乡勇们可以一战。

    只是,当团匪逼近时,乡勇们却骚动了。

    团匪不是各个悍勇,面目狰狞,能生吃人肉,能生喝人血的吗?

    可是,打前的一拨人怎么看起来不像团匪,反而向自家乡亲?

    一些乡勇疑惑了。

    直到团匪越来越近,哭声越来越清晰,那群打前阵的老弱妇孺们传了过来,乡勇们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救命啊!快救救我啊!我是前头村的赵家人!我家老爷就在城里啊!”

    “我是小李村的!老爷快救救我啊!”

    ………………

    乡勇们顿时沸腾了。下面原来都是自家的乡亲啊!虽然人头攒动,看的不是太清楚,但下面人报的地名自己还是知道的。

    一个城头上眼尖的乡勇竟然从上千的人群中发现了熟人,赫然是自己三房的本家叔叔。

    这一下,城头的乡勇们激动了。大家都固执的认为自己的亲人也在其中。虽然自己没看见,但肯定也被团匪抓来了。

    城头上的守军军官早已命令放箭,可是许多乡勇都是不从,只是焦急的寻找自家的亲人。

    见到情况有些失控,一名绿营把总厉声喝道。

    “违令者斩!”

    说完,手起刀落的就将身旁正哭哭啼啼的找寻家人的乡勇砍得头颈分离。

    “放箭!”

    把总一声令下,把总身后的十余人拉弓放箭,顿时,城下十余人中箭,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竟然真的放箭了?

    乡勇们心中狂呼道。

    自己舍命为了朝廷守城,可是这狗官竟然对自己家人弃之不顾,放箭射杀!

    虽然乡勇们没看清倒地不起的人中有没有自己的家人,但不代表他们不着急,不同仇敌忾。他们都固执的认为自己的家人有很大可能就在里面。

    于是,城头骚乱起来。

    绿营兵射出去的弓箭仅仅让人群停滞了一小会儿,在后面持刀驱赶的团丁逼迫下,哭哭啼啼的人群只能继续向前走着,一边走,一边还喊道。

    “别放箭,求求你们别放箭啊!”

    “让我进城啊!谁让我进城,我就给谁一千两银子!”

    “我要进城!我家百亩良田全部奉送啊!”

    这一刻,这些汉奸家属们没有勇气回头与团丁殊死搏斗,却将希望寄托于城头不要放箭,好让自己能安然的进城。

    有的时候不得不说许多人真的很傻很天真,就如眼下的这群人在求生念头的驱使下,竟然当了保安团攻城的队伍了。

    每当有人腿软瘫坐在地上时,后面的团丁便将其一矛扎死。在死亡的驱使下,人群走的越发快了。

    只是走得越快,死的就越快。

    见到保安团逼近,一些零零散散的箭枝也射了出来,又是一片人群被射倒了。

    见到离城墙很近了,眼下汉奸家属们作为炮灰已经完美的发挥完价值,再矗在这里就是挡路了。

    一声大喊后,一个中队的精兵从人群后向前涌去,团丁们将炮灰们冲击的七零八落。一些猝不及防的被被挤到在地,然后无数双大脚丫子踩了过去,将其活活踩死。剩下的人有的一涌而散,有的却呆呆的留在原地,似乎死也要死在这里似的。

    此时,城墙上的乡勇们分成了三派,一派服从官府的命令,对城下的乡亲射箭;一派拒绝命令甚至有的性急的还执刀反抗;而绝大多数人的一派则是茫然不知所措,呆立当场!

    一个中队的先锋后则是八个中队齐头并进!

    仇天行压上了绝大多数的力量,只留一个中队护卫大旗!

    一根两丈多高的旗杆上挂着一幅血红血红的四角旗,旗面上绣着一个金灿灿的仇字。这是仇天行的帅旗!

    这时,杨水也傻呆着了。平日里的乡勇械斗,他可是十分在行,就是土匪临村,他也全然不惧。

    可是当这数千人齐声呐喊,向着城墙冲击而来时,他害怕了。战争果然与他平日里的小打小闹不一样。那数千敢战之士以死相搏的气势让他几乎不能呼吸,手脚也不能再动一下。

    这时候,职业军人就是与泥腿子乡勇不一样。张游击虽然平日里喜欢吃喝嫖赌外加夺权,可当身临战时,他又恢复了冷静,按部就班的发布命令。

    立刻,一队队绿营兵迅速的开始还击。有的放箭,有的放炮,有的放枪,还有的手拿叉杆,准备将保安团的长梯掀翻。也有安排熬金汁,准备等团匪一爬到城墙上就浇金汁的。游击派出一队绿营兵四处弹压乡勇,绿营兵少,守城最大的依靠还是乡勇,乡勇可不能乱。

    鞑子一反应过来,保安团损失顿时就大了起来。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哪怕是死也要向前冲。

    临战前的丰盛一顿,保安团已经消耗了半数的粮食,如今眼下可不足两日之食了。

    因为时间很紧迫,保安团准备很不充分,没有制造云梯,只是加紧赶制了上百个简易版的长梯子。

    八个中队的团丁呐喊着扛着梯子向前冲着,前方驱赶炮灰的中队已经爬上了城头,开始了短兵相接。

    守军的火枪砰砰作响,金汁滚滚落下,还有滚木礌石更是死命的召唤。在猝不及防下,许多团丁如下饺子般落下长梯。满脸麻子、皮开肉烂、头破血流的比比皆是。接着,就有人或用刀斧劈砍长梯,或用叉杆将长梯顶了下去。

    虽然受伤未死的团丁们哀嚎不已,但后续部队继续悍不畏死的冲上前。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仇天行告诉他们,若是拿不下安陆城,他们都会去死。不是饿死就是被鞑子杀死。既然没有退路,左右是死,那为何不拼死一搏?更何况,后方留守的一个中队,不仅仅起护旗的作用,还兼职做督战队。

    于是,就这样在团丁们的前仆后继下,终于第一名团丁跳上了城头,肉搏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