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肉包子后,叶苏和倪战二人继续向着德安府前进。只是在过了章水后,就越来越走了。临近应山方向,鞑子官府设置了重重围挡,在个主要干道上设下关卡,凡是往应山方向去的都是重点排查对象。

    原来自从应山县城被保安团攻下后,德安府也试图夺回县城,可是单凭德安府的一府之力已经难以打败保安团了。而湖北也是处于满清与南明交战的前线,也难以全力支持德安府。再说,在总督等地方大员眼中,保安团还是个流寇而已。至于攻占县城,如此当今乱世更是天天都有发生的,当不得什么。

    于是,德安府衙门只能自力更生,在前去应山的道路上设卡,以阻拦应山与外界的往来。当然,这仅仅只能拦得住湖北方向的,河南那里可拦不了。如此数月下来,物资好像没拦的多少,反而那些心慕保安团想去投军的有志青年们被拦了不少。

    “干什么的?要去哪儿?有官府的路引吗?”一个衙役横眉竖眼的说着。在他对面的三个青年则是一脸的赔笑。

    “大爷,我们这是去应山县投亲戚的,早些年我大姑嫁到那里了。如今父亲病故,我们兄弟仨是去大姑家投靠的。”三人中的一个说完后,还从怀中逃出了一个黑乎乎的饼子递了过去。

    “大爷,世道艰难。我们只剩下这个饼子了,还望大爷能行个方便!”

    衙役望了望被递到手中的饼子,仿佛从其中闻到了一股馊味。他顿时大怒起来,骂道。

    “我呸!你这狗东西就拿这狗才吃的玩意糊弄你大爷!我看你们仨不是三兄弟吧!高矮胖瘦的没一个像的!恐怕你们去应山是去参加劳什子保安团吧!我觉得你们仨就是团匪!哥几个,将他们统统拿下!”

    顿时,一侧的几个衙役一拥而上,将三人捆了起来。

    见自己被识破了,三人不再挣扎,而是破口大骂起来。

    “狗日的汉奸!鞑子的狗腿子!今天大爷算是栽了!但你们别高兴的太早了!保安团的好汉们迟早会打过来的!到时候你们就会尝到被扒皮抽筋的滋味了!仇团长可是说过了,凡是当汉奸卖国贼的是没有好下场的!凡是忘掉祖宗投靠鞑子的是没有好下场的!”

    虽然青年们骂的是慷慨激昂的,可那衙役却听得耳朵直起老茧。

    “去去去!什么保安团的,什么仇团长的。那是团匪!这团匪有你们说的这么厉害吗?老子就在这安陆,这与应山就百来里路也没见团匪打来嘛!再说了,若是不投靠大清朝廷,我还有脑袋在这与你们说话吗?真是傻驴!带走,关起来。向上头请功,就是抓了三个团匪!”

    “汉奸!卖国贼!你不得好死!你那些被鞑子杀害的亲朋故旧们在地底下也会咒骂你的!”三个青年一边被拖着一边骂道。

    可是,对方却无动于衷。

    见到这幅场景,后面排队等待检查的人群有些骚动了。有几个人悄悄地后退,然后退出了排队的队伍。叶苏与倪战二人也悄悄地退了出来。他们不是打退堂鼓准备逃回家了,而是打算找条小路,穿过这些关卡。

    “唉!真是可惜了那三条好汉了啊!”倪战感叹道。他想到那三名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青年就将命丧鞑子之手,心中不由得叹息不止。

    只是叶苏却说:“自鞑虏侵华来,我华夏好儿郎们战死无数。前有六万义民追随阎公应元战死江阴,后有夏完淳十四随父从军誓死抗清,却不幸于上月身死南京年仅十六。先前三位兄台壮志未酬身先陨,我们就当继承遗志誓变天。没什么好伤心的,说不定我们也会如他们一般倒在前往应山的终点前。”

    得到叶苏的开导后,倪战心里好受了些。自从走上这条路,那么自己命就算不得什么了。无论是自己的命还是别人的命,相比于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信仰,又算得了什么呢?

    叶苏与倪战是幸运的,他们找小路时遇到了一个猎户,在这名心向保安团的猎户带领下,得以穿过了鞑子官府的拦截,继续向应山前去。

    过了数日,在艰难的跋涉中,他们终于来到了应山县,走进了保安团的地盘。

    一进入应山,叶苏与倪战就仿佛觉得换了一片天空似的。这里的世界到处都是赤旗招展,标语满墙。这里的人们在工作之余还不断的喊着各类口号。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消灭鞑虏!亡种灭娃!”

    “努力生产,积极备战!”

    “消极怠工,国贼汉奸!”

    一接近应山,叶苏与倪战就感到一片火热的气息迎面扑来。这里的人们丝毫没有他处的那种冷漠阴沉,而是充满热情,充满活力。连几岁的小孩子都手里抓着小小的长矛,努力摆出一副士兵的模样。

    城门外来了几辆大车,押送车辆的几人手执着长矛。这时,因为过度的堆压,车辆有些超重,突然车轮偏了一下,结果车翻了。这时,路旁的路人们纷纷上前,有力气的人赶忙帮着扶正车辆,往上堆放遗落四散的麻袋。一些破损的麻袋口处还散落了许多白花花的东西,叶苏一看,竟然是粮食。

    让叶苏与倪战吃惊的是,四周围着那么多的人竟然没有哄抢的。男人们纷纷上前帮忙,女人们则是在一旁维持秩序。现场一片井然有序,不一会儿功夫,粮食就装好了。只是车辆有些破损,所以走的不太轻松。于是,一些男人们放下了事情,在后面推着车子。在一片嘎吱嘎吱声中,破损车辆继续向城门处前进了。

    见到这一幕,叶苏与倪战被惊住了。向身旁的人们打听后,他们得知护送装载车辆的几名手执长矛的人是保安团的团丁,而这些粮食则是保安团征收的军粮,是大家伙儿听说保安团要备战后,从牙齿缝里省出来的。

    这时,叶苏与倪战深深地的理解了仇团长所说的军民鱼水情的含义。

    进城门时,叶苏与倪战被守卫城门的团丁询问了一番后,然后就有一名左手臂上带着一个红色的袖章上面书写着“宣”字的年轻男子出现了。

    “同志!你们好。欢迎来到应山!”年轻男子说道。

    “同志?”叶苏与倪战疑惑了。

    “哦!就是共同志向的意思。上月,我保安团的仇团长开会时提出了这个词语,用来代指那些和我们保安团一样誓死抗鞑的仁人志士们!”

    “同志。”叶苏口中反复的咀嚼几次,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词语。仇团长说的多好啊!只要是抗鞑的,那都是同志!有着共同志向的仁人志士!

    “同志,你好。在下叶苏,宜昌府长乐人士。这位是倪战,是荆州府公安人士。我们是来投奔保安团,一起杀鞑子的!”叶苏活学活用,也称呼对方同志。

    听到对方的来意,左臂带着宣字的袖章的男子笑道。

    “我叫王延喜,老家襄阳的。上月刚来投奔保安团,如今在宣传处工作,负责接待新来的同志。两位同志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再吃个饭。现在是中午,晚上戌时正有个欢迎会要开,仇团长也会亲自参加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