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这里就是土匪窝吗?”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好奇的东张西望着,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情景。似乎密密麻麻的屋子,川流不息的人群很让她感兴趣似的。

    “秀儿,不要乱说,这里不是自己家了。”一个面目俊朗,眼神深邃的中年男子呵斥了小姑娘。

    “是,爹爹,秀儿知道了。”小姑娘伸了伸可爱的舌头,看起来十分顽皮。

    见到女儿又是这幅摸样,中年男子十分无奈。自己女儿马上也要十五了,若不是中原遭了鞑子,恐怕已经要开始谈婚论嫁了,怎么还这样长不大?

    “哼,都是她娘惯得!”中年男子心中恨恨的想道,然后又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自己身侧的中年美妇。

    莫名其妙的被瞪眼了,中年美妇十分无奈,只能委屈的说道。

    “老爷,妾身又怎么了?”

    见场面陷入尴尬中,中年美妇身旁一个面如冠玉俊朗非凡的青年男子开口了。

    “父亲大人,我们今后就居住此地吗?”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表示是这样的。

    见父亲表明了态度,青年男子眉头不经意的皱了起来。望着眼前那些泥土草茎混合搭建成的屋子,青年男子觉得这简直是粗陋之极。一想到自己日后或许也要住这样的房子,青年男子便感觉自己浑身仿佛瘙痒起来。

    天堂地狱真是一念之间啊!数日前自己还是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可如今,就要仿若泥腿百姓一般去住茅屋了。这简直让他难以接受,真是有辱斯文。

    见到青年男子皱眉的模样,中年男子开口了。

    “忠儿!我们已经不在祖宅了,出门在外风餐露宿在所难免。如今兵荒马乱,能找个安生之地已经莫大幸运了啊!”

    听了父亲的话,青年男子嗤之以鼻。不过他不敢明确反对,只得绕着说道。

    “父亲,就凭这些窝在土匪窝里的泥腿子能打得过鞑子?那些鞑子可厉害了,连卢督师,洪经略这等人物都收拾不了,何况这些腿上泥土都没洗干净的乡民?”

    见到哥哥如此说,妹妹不乐意了。刚刚她可是看到了保安团归来之时的英武雄姿的。于是,不忿之下,秀儿便与哥哥嚷嚷了起来。

    这一家人是应城的大户人家,三代前的祖上曾经出了一个京官,后代虽然没有如此显赫了,但仍坚持读书传家。中年男子叫周震,中年美妇是他妻子叫周氏,青年男子是他的长子名叫周朝忠,年轻女子是他们的幼女,闺名周秀。原本,他们都好好地住在应城县城里。后来,天变了,鞑子南下后他们也顺势投降了。毕竟读书人对于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道理还是很精通的。可是,这剃发令一下,他们便犹豫了。有些事情是可以做的,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对于他们来说,换个皇帝,屈膝跪伏也无所谓。但这剃发可使不得啊!

    为了不辱没祖先,周震便带着一家老小逃了出来。一路上都是兵荒马乱的,一些仆役都失散了,好在自家人没有少。原本他们准备一路南逃的,可后来路上打听了下,听说应县以北数十里有个老虎沟,以前是土匪盘踞之地,后来有个保安团的势力入驻其中,当做了老窝。听说这个保安团还挺厉害的,可是杀过鞑子的!

    许多人无处可去,便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而去投靠老虎沟。他们不想剃发,并不代表他们就愿意去死。如今,有个势力能杀鞑子。于是,方圆百里之地的义士们便蜂拥而来。

    如此,周震也顺着人群来到了老虎沟。刚刚,仇天行领着保安团进入老虎沟的场景,他也见到了。虽然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但至于战斗力如何,是不是银样蜡枪头,只有与鞑子打了才知道。这一点,周震可比他那涉世未深的天真女儿成熟多了。他那宝贝女儿可是一看到那稀奇罕见的横平竖直的队列便被征服了,认为这就是天下罕有的强兵了。

    站在一旁说了几句后,人便越来越多了。四周人不停的挤过来,让周家人感觉不舒服了。

    “爹爹,我们还是快进去吧,这里可挤死了!”周秀不满的说着。

    听到女儿的话,周震点了点头,便带着家人和一众仆役挑着家当进入了老虎沟里了。

    周家是应山县城的大户,所以许多人都认识。这不,刚一进入沟内,就有人认出来了,上前打起了招呼。

    “哎呦!这不是周老爷吗?周老爷,一向可好啊?”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子冲着周震拱了拱手,笑呵呵的说道。

    听到声音传来,周震扭头望去,只间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离自己不到三丈的地方。

    “竟然是他?”周震心中一震。他没想到厉元宝竟然也来了。这厉元宝可是个要钱不要命的货色,平日里除了脸皮不要什么都要。这剃发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怎么这次竟然为了此事抛弃家业逃到这里来了?

    压下了心中的惊讶,周震拱了拱手手,说道:“原来是厉员外啊?好久不见。”

    厉元宝因为捐了个员外,好行商方便,所以大家都称呼他为厉员外。厉元宝抖动着肥硕的身姿,从人群中艰难的挤了过来,短短的三丈路程便让他满头大汗了,这才好不容易的来到了周震的身旁。

    “哎呀!让周老爷笑话了,在下痴肥了点,所以行动不太方便!”

    “厉员外,鞑子只是要剃发,不是要人头。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周震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惊奇,开门见山的问道。

    听到周震的随口一问,可厉元宝却仿佛遭受了莫大的屈辱一般。他脸上挣得红彤彤的,双眼瞪得几乎要掉下来了。

    “周老爷,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兴许你周老爷为了祖宗发髻不惜一死,到了我厉元宝就合该着投靠鞑子,剃了祖宗发髻,改成那个恶心巴拉的金钱鼠尾?我也是堂堂一个好汉子!”

    如此,周震有些无语了。难道,这平日里坑蒙拐骗偷无所不为,收粮食都小斗换大斗的厉元宝竟然也改了性子了?

    就在周震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又有几个熟人找上来了。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这里的民政总长张老邀请前来老虎沟的地主们前去商量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