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月娇把阎允洗漱后的东西拿了出去。回来后继续用言语逗弄赤炼蛟,把赤炼蛟弄得烦了,又记得阎允告诉它在这里不要攻击人,只得从灵晶上下来,用头把灵晶拱到床底下,就在床底下修炼,不出来了。

    “真小气!”阎月娇犹自不满的嘟囔道。

    正打算是不是趴在地上继续逗弄床底下的赤炼蛟,却发现阎涛和宋氏一起走了进来。

    “老爷!夫人!”阎月娇放弃逗弄赤炼蛟,连忙迎出门口,请安过后,接过宋氏手里的食盘。

    “父亲!”阎允对阎涛打了声招呼。

    阎涛点头回应,看着阔别一年的儿子,发现比当初更加沉稳,坚毅,更有一股杀伐果敢之意,大赞出声,道:“好!这才像我阎涛的儿子!”

    “说的什么诨话?难道以前就不像你儿子?”宋氏不满的训斥道,说完就不再搭理阎涛,牵起阎允,坐到桌边,阎涛见状刚要出口的话也被咽了下去,走到阎允的另一边坐下。

    桌子上,阎月娇已经把食物摆好。

    阎允已经一年没有吃到自己娘亲的手艺了,心里实在是想,更何况从府里带出的熟食,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吃完,接着几个月多数时间都是吃的普通野味。可普通野味味道不如灵兽肉好不说,也不如灵兽肉般能抵得住修者的消耗,不大一会就会饿。

    是以,阎允刚一落座就迫不及待的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还没嚼呢,就听到宋氏说道:“月娇你也坐,我们这家还是有你一个座位的!”

    宋氏的话霎时让阎允眼睛圆瞪,嘴里美味食物都忘记下咽。

    倒不是他看不起阎月娇,认为阎月娇没资格与他同桌吃饭。他亦把阎月娇当做家人,只是嘴馋晚了宋氏一步说出口而已。

    让他目瞪口呆的原因是他从自己娘亲的话里听出了其它意思。

    这个世界是个等级森严的世界,就像当初楚昱亲自找到他给他东西一样,当初他也很是惊讶,觉得自己当不起楚昱如此对待。

    这是大世界的等级概念。

    而放到一府,一族之内,亦有等级之分,就如超凡境的阎风赐不能再给宋氏母子驾车。即便阎风赐愿意,别人都会认为宋氏母子不懂做人,妄自尊大。

    而府里坐席亦有规矩,正式场合,家里女眷只有正室和侧室有入席的资格,而丫鬟只有在一旁伺候人的份,即便是小妾也是如此。

    当然平时也不用太过讲究,就比如阎月娇也经常和他们同桌吃饭,但以宋氏如此语气说出来,这话里意思,阎允却是明白过来。

    显然宋氏是打算让阎允娶了阎月娇,所以才会说这家有阎月娇一个座位。

    “夫人!”阎月娇早就想有这么一天,怎么会听不出宋氏话里的意思,只是她没想到少爷回来的第一天就被夫人给说出来,没有一点准备的她,脸色霎时就红到耳根,一时娇羞无限。

    阎月娇嘴里喊着夫人,眼神却偷瞄着自家少爷。

    “娘亲!”阎允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咽下,这才有空开口。

    宋氏根本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拿出阎氏主母的风范,摆手说道:“就这么定了,挑个时日就给你俩完婚!”

    阎允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不过看到阎月娇紧张的神色,还是没有说出口,却是怕自己说出什么话来引起阎月娇的误会,伤了她的心。

    阎月娇小心翼翼的坐在背门的位置,不时的看着自家少爷,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脸上的红色就没有消退过。

    这一顿饭吃得阎允甚是不自在,好不容易熬过后,为了转移话题,连忙把自己历练时所经历的事拿出一些出来说,至于太过凶险的部分,却被他有意略过。

    “这就是十八层炼狱塔?”阎涛很是随意打量巴掌大的炼狱塔,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随手就还给阎允。

    阎允接过,却不似阎涛那么随意,因为用灵识温养了一年时间,这炼狱塔已经越来越与他契合了,也许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揭开炼狱塔的秘密。

    “不要太在意这东西。”阎涛对儿子的动作不以为然,道:“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先祖十王在里面得道,但是在我看来,要是道这么容易得,我辈修者还修炼什么?这东西即便能助人修炼,但修炼还不是要靠自身?”

    父亲的话阎允深以为然,要不然他也不会一年多的时间都在历练,没有真正的完全静下心来长时间感悟炼狱塔。就是他知道,路还是要自己走出来的才稳妥。他对炼狱塔更好奇的却是这里面是不是犹如十八层地狱般有油锅火海?

    而对于阎允被大人物关照,阎涛却没做评价,更不羡慕,无缘无故的远在千万里之遥的酆都大人物绝对不会关注一个刚刚融合境的小人物,必是有什么地方用得上儿子,以后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倒是你这个灵兽很好!”阎涛看着被阎允从床底下喊出来,此刻立在桌子上的赤炼蛟却很是羡慕。即便他已经超凡境,第四阶的灵兽对他的帮助已经不大,但有个灵兽带在身边当是多么威风?

    阎月娇好不容易从娇羞中缓过劲来,听到家主夸奖赤炼蛟,想起先前赤炼蛟对自己不搭理的样子,很不满意的嘟囔道:“这么一点大,别说像蛟了,连蛇都比不上,最多就是一黄鳝。”

    “叽叽!”赤炼蛟不满的对着阎月娇叫着,作为四阶灵兽,耳朵甚是好使,即便阎月娇嘟囔的声音很小,仍被它听见了,它不懂什么叫黄鳝,但它知道什么是蛇,而且它决不承认自己是蛇。

    宋氏也关注着赤炼蛟,不过她关注点不同,作为修炼丹道的人,炼丹已是本能,看到灵兽的第一反应就是此灵兽的精血,能够用来炼制成什么丹药?丹成几品?

    “叽叽!”赤炼蛟被宋氏盯得发毛,即便它体内炙热激发出来能够熔化精钢,此刻也觉得浑身发冷。

    要不是记着阎允告诉它的话,并且旁边还有个超凡境的阎涛,也许赤炼蛟早就暴起伤人了。

    赤炼蛟在桌上待不住了,身躯一弯,就猛的弹射出去,落下时正好是阎允的床边,不做一丝停顿,转瞬就爬到床底下去了。

    几人的目光顺着赤炼蛟移动,直到赤炼蛟躲到床底下看不见了,这才收回目光,一脸可惜。只是几人可惜的原因各不相同。

    “哦!对了!”宋氏回过神,像是想起什么,对着阎允道:“几个月前楚氏三小姐带着几个人到了府上寻你,说是答谢你当初的救命之恩!”

    “他们身边有大高手跟着,我哪算什么救命之恩,最多算是多管闲事!”阎允自嘲一笑,即便他马上就要踏入搬血境,亦是觉得比不过当初藏在暗中的那个人。

    “嗯,她们身后确实是跟着一个超凡境的楚氏执事。”阎涛肯定了阎允的话。

    不过宋氏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而是对着阎允说道:“我看那个叫楚菲妍的三小姐,长得甚是漂亮,而且看样子对允儿你也有意,要是允儿把她娶回来也不错!”

    吃饭时刚说阎允和阎月娇的事,这话音还没落,又给阎允说起另一个姑娘,也不知道宋氏想让儿子取几个媳妇?

    阎允觉得自己只是离开家一年,怎么回来却感觉没有以前温馨了,羡慕的看了眼躲在床底下的赤炼蛟,他也想去那躲着和赤炼蛟作伴。

    可这显然不可能,阎允只好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娘亲,摆手道:“那个楚氏三小姐心思不纯,我可不想和她扯上什么关系。”

    阎允神魂强大,感知很是敏锐,当初就察觉楚菲妍像是对他有什么目的,倒不是说对他不怀好意,但却感觉楚菲妍面对他的时候,不真实,有些做作。

    他还是喜欢像阎月娇这种性子的女孩,虽然有时候咋咋唬唬、懵懵懂懂的,可心思单纯,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相处起来甚是轻松。

    这也是阎允没有明着拒绝阎月娇,却对楚菲妍一口否决的一个原因。

    “有什么纯不纯的?”宋氏对儿子的话不以为然,道:“等她嫁给你,难道还会害自己的夫君?”

    阎允无法,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父亲。

    阎涛亦是觉得自己夫人着急了一些,看到儿子的眼神,插话帮儿子解围,道:“允儿刚回来,让他休息一下再说其他!”

    宋氏犹自不甘,不过看到儿子确实疲惫,也不想谈论这些事,不再多说,而是转移话题,道:“允儿回来得正好,再有一月就是你外公九十大寿,到时我们一家人去给你外公贺寿!”

    阎允的外公是统领邡邸府的宋氏的上代家主。

    黄泉国共分四十九州,四十九州下共有七百八十六郡,每个郡又有数个府城,而阎允外公所在的邡邸府就是大荒旁边的邕矢郡下属四府中的一府。

    而阎氏因为是新立的郡城,虽然被黄泉国承认,可下辖却没有府城。

    “好的娘亲!”阎允答道。

    虽然宋氏娘家就在隔壁郡,但一郡之地何其遥远,路途更不平静,这么多年阎允就只在周岁之时见过自己的外公。十多年过去,印象都已经模糊了。

    “那娘亲不打扰你休息了,允儿你先休息吧!”宋氏说完就拉着阎涛出了阎允的房间。

    只剩下阎允和阎月娇两人的房间里,阎月娇看着比去年更加有阳刚之气的少爷,刚恢复回来的脸色,霎时又红了。

    “月娇!”阎允喊了一声。

    “少爷!”阎月娇觉得少爷说的必是和那事有关,整个心都提了起来,一脸忐忑的看着自家少爷。

    “我如今才十七岁,谈这些还太早。”阎允尽量用柔和的语气说道。

    夫人都已经安排好的事,没想到少爷还是不愿意,阎月娇眼眶霎时就红了,她觉得甚是委屈,低泣着,悲伤中好些平时不敢说的话,此时也说了出来:“是我不够稳重,惹少爷嫌弃了?”

    “月娇你的性子我也甚是喜欢,只是我还小,不想这么早成家。”阎允解释道。

    “可女子十五及笄,我都二十又三了,少爷难道不为奴婢想想么?”阎月娇越发悲切,眼泪夺眶而出,顺着皎白的脸颊顺流直下,像是一个小溪似的。

    窗外夜虫的鸣叫声夹杂着阎月娇的低泣声,让阎允很是烦躁。

    “难道是我年……年岁长过少爷,所以少爷嫌…嫌弃奴婢?”阎月娇哭泣着说道。

    “我辈修者只要跨过超凡境,寿命悠长,区区几年有何关系?”阎允答道。

    阎允看着一脸悲伤的阎月娇,头疼的同时亦是心疼。

    站起身来,阎允走到阎月娇身边,伸手擦拭阎月娇的眼泪,可怎么也擦不干。

    “那…那是您…您我都姓阎,所以少爷…有所顾虑?”阎月娇哭泣不见好转,泪水反而越发的多了。

    阎允揉了揉发胀的脑门,无奈接着解释道:“你我虽然同姓阎,可我这一脉是一千多年前从酆都迁徙过来的,而你们这一脉却是后来依附过来的,中间相隔千万里,这同一个祖宗已不知是几千还是几万年前的事了。”

    阎月娇问了这么多问题,阎允也给了回答,可她悲伤之色并没有好转,虽然不问问题了,但依然站在一旁默默流泪。

    对感情之事,阎允很不擅长,一时不知道怎么去劝慰阎月娇。只好轻搂着阎月娇,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温和的说道:“给我些日子好么?”

    第一次依靠在男人的怀抱,更何况这男人还是自家少爷,一股男子阳刚气息让阎月娇脸红得似滴血。

    阎月娇欢喜的靠着自家少爷的怀里,又见自家少爷态度软化,也不敢过度逼迫,点了点头,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少爷,却见自家少爷一脸疲惫之色,顿时觉得心疼,觉得少爷这一年里在外历练,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这一回来就如此逼迫于他,实在不该。

    虽然不舍自家少爷的胸膛,但阎月娇还是从阎允怀里出来,轻声道:“那奴婢退下了,少爷早点休息。”

    “嗯!”阎允点头,神色很是疲惫,感觉处理这些事比与凶兽战斗还累。

    阎月娇退出阎允的房间,替阎允关上房门,转身离去的同时想道:“还是夫人说得对,少爷还是疼我的,舍不得我伤心,我一哭他准没辙。”

    刚才阎月娇悲伤是真的,可谁又说得准里面没有一丝宋氏的教导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