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桥之上,洪春,李瑞庭,申峥,三人围坐在林意身侧,望着身前不可思议的一幕齐齐发呆。

    之前明明已经是气息断绝,毫无生机的林意,在半柱香的时间内,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还魂人间,竟然慢慢的开始有了呼吸!

    只是呼吸极为微弱,好似连呼吸都坚难无比,有气进,没气出的样子,看得申峥那不争气的眼泪噼里啪啦直往下掉。

    李瑞庭一见如此,便要度以气机帮林意续命,可却被洪春拦了下来。

    “他体内气机紊乱不定,你若度气给他,只会让他原本就游走乱窜的气机更加繁杂,对他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洪春眉头紧皱,想不通为什么林意没死。

    那一棍,足够要了林意的性命,就算洪春或者李瑞庭来硬接这一棍,用上菩提生根的玄妙法门,也会接得极为吃力。

    况且,林意只是个二品武夫,而且是一气用尽的情况下被一棍捅中胸膛。

    能活下来,是一个奇迹,假如这时再以外力施压,那这烈火烹油,会把林意的回魂气机,都烧得一干二净。到那时,便真的是死翘翘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看着他这不知为何再度生起的气机用尽?看着他慢慢死透?”李瑞庭剑眉倒竖,原本就枣红色的脸庞变得极为不开心,脸色也就更加难看了。

    廊桥桥头,上来了一个目盲老者,他以手中竹杖探路,听到李瑞庭的话,便大声说道:“他死不了!我能救他!”

    三人抬头一看,原来是陆无珠,洪春起身去扶着老人过来,申峥与李瑞庭,也起身相迎。

    申峥看着目盲老人,着急的问道:“怎么救,陆神算,我求你救救他!”

    陆无珠在洪春的帮助下,蹲在了林意身侧,一手探了探林意的鼻息,一手在林意胸膛摸索着,不多时,他心中震撼,站起了身来。

    原本以他这样没什么武力,又眼瞎看不见的老头,不应该出现在这廊桥之上的,只要藏在暗处算计全局就好。

    可林意受伤,他不得不亲自赶过来看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原本致命的一击,被林意体内的某样东西所挡住,保下了林意的一条小命!

    “瑞庭,把他的双腿提起来,将他整个人吊成一个倒栽葱的姿势。”老人退后两步,轻声说道:“得把那东西取出来!”

    “什么东西?”李瑞庭与洪春同时问出口,但老人却没有回答。

    他向着洪春说道:“瑞庭把他倒栽葱后,你就以一气击荡他的后背,记住,不能太轻,太轻逼不出来,不能太重,太重会伤到他。约莫,出以六分力便好!”

    陆无珠常年与洪春共事,自然便知道洪春的功夫深浅,所以,他一说六分力,洪春便知道该使多大的劲了。

    听到陆无珠说要把林意体内的‘东西’取出来,申峥心跳加速,紧张万分。别人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但申峥可清楚得很!

    “陆神算,那东西若是取出来的方法不对,啊意可能会死的!”申峥拉住了陆无珠的手,紧紧攥住。

    陆无珠却说道:“取出来,可能会死,不取,那东西堵住了气机流转,一柱香内,他必死!”

    说完这句话,他反握住申峥冰冷的小手,发号施令道:“快照我说的做,时间不多了!”

    两个超一品高手,得听这个老头的话,便照着他吩咐的去做,林意被李瑞庭提起,倒栽葱悬在空中,洪春轻呵一声,一掌拍在林意后背!

    林意先是一震,然后便是口中污血狂涌而出,污血之中,还夹杂着一小块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东西。

    申峥快速拾起,那一小块佛门至宝,却一碰而碎,变成了四小块,碎在申峥手中。

    被放回地上的林意大口喘息着,边喘还边有污血从他的口中涌出,他又咳嗽了两声,又带出许多血来!

    好在是一条小命,捡回来了!

    吐血,咳嗽,大喘气,躺在地上的林意终归是慢慢好转,呼吸开始顺畅。神智也渐渐清醒了起来。

    申峥将手中那碎成四块的舍利子递给林意看了一下,林意只能以苦笑回应。笑了两声,带起了咳嗽,又是满口血污,触目惊心!

    林意挣扎着起身,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的,体内气机翻涌如大潮涨落,每次起伏都是在受罪。

    桥尾,那还残存有些许火焰的地方,不知何时,来了两个人,照着两人的衣着,站位,神情来看,像是一主一仆的样子。

    那主子模样的男子,肤如麦色,面容刚毅,衣着虽然朴素,但却极其整洁,腰间悬着一把与云汉军伍制式刀相似,却有些许不同的战刀。

    而那个仆从,衣衫同样朴素,腰间同样悬了一柄与云汉制式刀有点差别的战刀,除此之外,背后还背了两把剑,外加一个布行囊。而且这个仆从,竟是个女子!

    光看脸的话,根本看不太出来是个女子,她女身却男相,如果要找个词来形容她的话,那应该是英气勃发。

    但朴素衣衫遮掩不住女子的玲珑身段,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证明了她的的确确是一名女子,巾帼不让须眉!

    见到廊桥上众人都有些不善的眼神,看起来应该是主人模样的男子开口了:“六千杨州骑卒,已经在春柳长堤列好阵势,随时可以展开冲锋。另有两万步卒,不出半个时辰,便能包围了这瘦阳湖,你们,还呆在这里干嘛,坐以待毙吗?”

    西北而来的男子望向那个因为无珠,所以并没有眼神不善的老人,问道:“陆老头,怎么的,你算准了我一定会来?还是说,我根本就不用来,你早留好了后手应对那些没有调令,却被调离驻地的军伍悍卒?”

    目盲老人哈哈大笑,说道:“你就是我的后手啊,当世最强的一记无理手,不就是你吗?”

    男子呸了一声,骂道:“老不死的,连我都算计了。”

    已经坐起身来的林意,看着这个被称陆无珠称为当世最强无理手的男子,好似知道了他是谁,又不太确定,所以便出声问道:“郭小马?”

    那男子的脸色唰的一下便黑了下来,怒道:“小爷叫郭漠驹!漠上风沙烈,一驹可独行的郭漠驹!”

    林意却是心情变好,轻笑道:“可不就是西北大漠上的一匹小马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