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举行祭神大典,在护族蟾神的见证下,举族发下血脉毒誓,此后为周行逢守墓,血脉不绝,誓言不止!”

    一直冷眼旁观的蚩蛮,见到马樊犰始终面色淡然,对阿依那伐所说一点也不显得吃惊,念头转动间,他当即明悟其中缘由,忍不住出言问道:“这么说来,马家兄弟也早已知晓壶山峒祖上的血誓咯?而这也就是你们双方能够互信合作的基础吧?那为何你之前却又对这蛊僵化灰而感到奇怪呢?”

    “不错,我是早已知道壶山峒族内的血誓之锢,至于这些低阶蛊僵,我之前击杀时与普通僵尸一般无二,所以我才会觉得奇怪!

    此前的合作中,我们马家想要法宝‘坤宁壶’,壶山峒想要解除血誓,双方只是各取所需而已!而如今你们又想要壶中的地脉神乳,大家所求依然互不冲突,所以合则互利,斗则俱败。

    不仅如此,之前种种迹象尽皆表明,墓主人周行逢已然苏醒,如果我们再不抓紧的话,恐怕我等或许还会尽数折在这座墓中,并且成为对方的食粮!怎么样?分合成败俱在你等一念之间,你们做何选择?”

    听得素来以粗豪面目示人的马樊犰,竟然把此中利害得失剖析得淋漓尽致,蚩蛮与梁山夫妇心中诧异之余,下意识的互视一眼后,遂即回道:“既然你都说得如此清楚,我们自然是选择合力对敌了!不过我们必须先把这层墓室中的三、四阶僵尸清理一下,然后才能直捣地底墓主室!”

    说完,蚩蛮似乎心中有些话实在不吐不快,忍不住又刺了马樊犰一句:“你们这些豪门子弟,果然天生就是好戏子!”

    “那是因为我们这些大家族子弟,没有你们这等事事操心的父母来看顾,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去争,靠自己去夺!”

    马樊犰冷冷的回敬一句,然后啪的一声合上面甲,大踏步的往南面丙火四个墓室行去。阿依那伐与异常老实的金老三也紧随着离去,蚩蛮三人则如同之前一般,结成一个三才阵型押后而行。

    “他这是什么意思,当父母的不就该护着自家孩子么?”

    在左后方警戒着快步前行的梁山,这会有些不解的问了句,立时就被右侧的竺芳瞪了一眼,后者似乎想到她幼时在竺家的经历,随即语带感慨的叹息道:“大家族中可没有那般温情脉脉的想法,为了甄选后辈至强者,历来都是奉行弱肉强食的原则,孩童们从小就被丢在同辈人中竞争抢食,直至选出最强者,也就是下一代的家族掌舵者。

    至于期间被淘汰之人,男的就只能为家族繁衍、血脉延续做贡献,女的就成为家族联姻、笼络人心的工具。这样一来,人人都变得虚伪,都学会了演戏,演着演着就无所谓真假了!”

    这时走在前面的蚩蛮已经听得不远处有僵尸的嘶鸣,其中又夹杂着马樊犰略显沉闷的怒吼,立即提醒道:“行了,我们也赶紧跟上吧,先把这层墓室中的僵尸清理一下,然后就继续往下,毕竟时间不等人!至于剩下的漏网之鱼,想来我家崽子已能应付!”

    蚩蛮说完,就当先舞动“引魂幡”揉身而上,梁山跟在竺芳身旁,一边引动灵气,准备“指符术”之余,一边不忘低声嘟囔道:“三清道祖在上,保佑阿尤大侄儿能早点遇到我家亮崽,保佑两人都能平安无事!”

    ……

    被梁山念叨并寄予厚望的张损,此时就在上面一层的墓室中“扫荡”。他自墓道中坠落时,因为有从胡三要那里剥夺的两具铁甲尸当肉盾护持,有惊无险的落在那五具贵妇女僵尸所在墓室中。

    这里的女僵尸都是二阶顶峰的锡甲尸,此前刚刚把五名盗匪吸干不久,就被体内的蛛丝把修士精血全部给抽走。这时乍一闻到张损身上精纯至极的水系血脉的“香味”,浑然不顾他身旁两名铁甲尸的威慑,直接就张牙舞爪的狠狠扑上。

    张损正用打量一堆行走的龙洋的贪婪目光,思虑着如何下手摸金,就见五名女僵尸“不自量力”的自投罗网,当下不惊反喜,左手引动灵力御使“摄魂铃”一摇。

    “叮铃铃…”

    直入神魂的清脆铃声在墓室中骤然响起,无形的声波恍若有形的攻击一般,顿时让扑来的五具女僵尸如受重击,她们先是身形一滞、继而上半身往后倒仰,差点就被铃声当场掀翻在地。

    与她们相反,张损身旁的两具铁甲尸听得铃声后,先是眉心“校”字灵纹一亮,同时尸躯一震,体外乌黑如铁片的层层尸气应声滚动,接着双眼红光大盛,低吼着弹身而起,双掌指甲如刀,转眼间分别对着五名女僵尸脖颈处,抓出上百爪。

    做为铁甲尸的主人,张损可以清晰的看到它们指尖发出的恍若刀罡一般的黑芒,闪烁间擦过五具女僵尸的脖颈。后者之前先是被他用“摄魂铃”突袭,如今根本来不及反应,脸上的愤怒狰狞顿时定格,而后五个脑袋被头上分量颇重的金冠,带着无声歪侧、跌落,

    “啪擦…”纯金花木冠落地。

    “咕噜噜…”五个獠牙外翻的头颅状似无力的滚动,而后都不约而同的滚到已经停止摇铃的张损脚边。

    “哎,果然只剩下进食的本能,没有丝毫理智可言,这些的僵尸实在太弱了,根本就不值得我收入蚩尤旗内!”

    一边说着话,张损一边探身,抬起右手中“蚩尤旗”,只是心念一动,小旗就通体光芒闪烁,霎时间就变化成一米六出头的牙旗。张损见得有些残破的旗面上,那“蚩尤”两个上古象形巫文,此时正闪动着异样的光芒,这让他心中不由得为之一凛。不过他面色不显,继续作势用旗子去拨弄地上最左侧的那一颗女僵尸头颅,仿佛不经意间,黑色旗面自行垂落,把其余四颗头颅盖住。

    当“蚩尤旗”头部那枚尖锐的兽牙就要触碰僵尸头颅之际,突然有一道凝结成蜘蛛状的魂火从其天灵处窜出、跃起,它还在空中就从口中喷出一道魂力蛛丝,对着张损眉心所在刺去。

    “呵呵,早就猜到你们这些鬼东西有猫腻,给我进去吧!”

    早有提防的张损应激而动,右手犹如抖大枪一般,端着蚩尤旗杆末端运劲一抖,劲力沿着杆身层层传导、放大,而后旗头顶端那枚不知名的兽牙突兀的往上一撩,那蜘蛛状魂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无形的哀嚎,然后就被兽牙当场吞噬。

    不过那魂火最后发出的哀嚎声,就好像是冲锋的号角,剩余四个头颅中也遂即窜起四道蜘蛛状魂火,不过还不等它们发难,在“蚩尤旗”的旗面上,以“蚩尤”两个上古巫文为中心,突然形成一个深邃的黑色漩涡,并飞快旋转起来,那试图突袭的四道魂火,顿时毫无反抗的被吸入其中,然后张损就感应到旗身上传来一道迫切、渴望的意念,这让他不由得又惊又喜。惊的是,这“蚩尤旗”昔日完好时,品阶肯定在法器之上;喜的是,这些魂火似乎对旗子的恢复有所裨益,这让他不由怦然心动,此时地底墓室中应该还有不少低阶僵尸,那都是蚩尤旗的最佳食粮啊!

    想到这里,张损再也按耐不住,把墓室中还算完好的金银玉器草草收拾一下,跟背上的竹箧一起,顺手收入“道韵蝉衣”的芥子空间内,而后一挥手中蚩尤旗,对着墓室通道一指,语带兴奋的喊道:“哼哈二将,前行开路,让我们一同打猎去!”

    ……

    “嗬嗬…”

    就在张损用蚩尤旗吞噬五名女僵尸的魂火之际,“壶底”阴眼处插着的金棺上,立时就有五根蛛丝瞬间崩裂,棺内也随之响起一连串模糊不清的惨哼。

    要知道此前哪怕被蚩蛮等人在第二层墓室内屠戮再多蛊僵,棺中墓主人也是未曾有何多余的反应,如今那张损借助手中的“蚩尤旗”吞噬魂火之余,似乎还能循着冥冥之中的神魂连接,返本溯源把它“髓海”中的本源魂火“啃”下数缕。虽然相对于它髓海中浩荡的魂火海洋来说,这损失的魂火分量微乎其微,但这钝刀子割肉一般的痛楚却是让它感到有种被蝼蚁冒犯一般的怒不可遏。

    “是谁?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然敢吞下本王的魂火?尔等还不快把他给本王找出来,本王要生吞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