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华老爷子,听你这么一说,那我可就要为这几位小兄弟抱打不平了!”

    华章闻言,随即侧头看去,见得插话之人,正是头戴莲花冠,穿着绣有八卦纹饰罡衣的“御邪使”明堂道人。

    “哦,不知明堂道友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只不过是恰好学有所长,从现场痕迹中窥得一些端倪而已。不如让贫道献丑一番,让诸位看看此前究竟发生了何事,如何?”

    确认张损只是单纯昏迷后,萧正元这才放下心来,随即用一道符带绑住前者的额头,遮住眉心的那道血痕。这时听见明堂道人所言,知道其出身于道门正一派符三山之一的阁皂山,想来必有过人之处,随即点头应允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明堂道友施法吧!”

    既然得到地主的许可,明堂遂即不再客气,右手在袖中一掏,取出一枚玉瓶,拔开符木所制的瓶塞后,鼓动体内灵力张口一吹,立时有无数白色雾气以义庄废墟为中心,游荡、卷动、摄取着什么东西。只是一弹指工夫后,这些雾气就往中间一聚,随之拉伸成一块白色幕布模样,悬挂在空中,上面一阵光芒闪烁后,就见到有人影晃动,正是张损诸人跟着春生的指引,追踪到此地的情景。

    “这是天后宫的寻踪觅迹术吧?这些小子还不错嘛,知道如何抓住贼人的尾巴啊!”

    明堂道人下意识感慨了一句,就见“斩邪使”明玉道人一脸恼火的看着自己,立时明白问题出在哪里,遂即有些讪笑着出言向后者解释道:“嘿嘿,师兄,这蜃气幕布乃是师弟参照沪上那些电影院中的放映幕布所化,你难道不觉得这样观看回溯过去的影像更方便吗?”

    不过明玉对他的“巧言令色”根本不为所动,仍然冷冷的盯着他,让他顿时感觉压力山大,好在这时一旁的华章出言为他解围:“正是寻踪觅迹术,不过小儿辈的术法因为功行火候的缘故,效果只是差强人意,反倒是明堂道友这改良的蜃影回光术,让我等大开眼界啊!更难得的是道友手中竟然还有一瓶传闻中的蜃气,道门果然是财大气粗呐!”

    “哪里哪里,都是前人遗泽而已!”

    见得师兄终于扭头不再用“眼镖”飞自己,明堂道人在言语间不忘眨动双眼,向江湖救急的华章投来名为“多谢”的眼神。后者只是微笑颌首,对他的谢意照单全收,遂即侧头开始凝神看起幕布上的影像来。

    ……

    就在乱葬岗上诸人一同观看那术法回溯的影像之时,另一边的祖先生终于悄悄来到天后宫外围的地底,看着以天后阁天后神像基座为中心,地底下那宛若蛛网一般,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往镇上四周铺陈开来的香火愿力网络,忍不住气急败坏的咒骂道:“该死的张横老儿,这到底是花了多少工夫精力与香火愿力,才能把这天后宫整得像一处传承数百年的道宫一般防守严密。”

    骂完后,他又只能忍着肉痛,从步辇暗格中取出一个土陶水瓮,里面不时传来哗哗的水声,伸手作势一托,水瓮就自行飞起,来到香火愿力网络前倾倒出一丝丝至阴至秽的黄色水气。此水气甫一触及网络,立时如有灵性一般沿着香火愿力线流动,期间还发出激烈的呲呲腐蚀声。不仅如此,那黄色水气在腐蚀之余,还会阻止网络的自我修复,只是刹那间,就破开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并不断扩大中。

    这祖先生一边施法破禁,一边还有余暇异常时髦的掏出一块从西方传来的金壳怀表,吧嗒一声打开表盖,数着那表针仔细计时一番,发现只是花费两分十七秒的时间,就用这传闻中的“九幽黄泉水”,把这香火愿力网破开一个长宽丈余的大洞。

    “嗯,要抓紧时间了,否则那些人就该察觉不对了!收!”

    祖先生喃喃自语间,左手一兜,收起怀表的同时,也把座下步辇与四具铜甲尸收起,只余那银甲尸紧随着他一起,沿着前方水瓮不停破开的大洞往天后阁方向前行。

    ……

    与此同时,在乱葬岗处,那被天后宫诸人圈在中间,已没人关注的张损却正经历着一场奇异的遭遇。他发现自己这会正站在一根似虚似实的巨大藤条之上,转身回顾,见得身后是一片藤叶所化的“大门”,紧紧合上并堵住他的去路;随即回身低头俯视,发现这藤条宽有三米,藤上两侧还有诸多大如伞盖的叶片,其中有十数片灵文闪烁扭曲,似乎有文字在不断演变,以致于他无法窥得全貌。

    再往前去,就见得藤条上垂下九根枝蔓,按九宫方位排列并探入茫茫云雾深处,在枝蔓末端还有一点豆粒大小的神异气团凝聚,结成一个花骨朵模样,里面似乎隐隐有什么宝贝要生出,却又显得后继乏力。而在这九道枝蔓的正上方,则是一根比藤条粗大许多的若隐若现的根系,扎入一处混沌莫名之地。这让张损见了若有所得,似乎以前在典籍中见过相似的记载,而且自己身下那粗如桥梁的长藤,更是让他觉得眼熟无比。

    “葫芦藤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那个样么?至于让你这般好奇的盯着猛瞅?”

    “对啊,这不就是小时候叔爷爷在院子里种过的葫芦藤嘛?”

    得到那突如其来的声音启发,张损终于破开“识见障”,确认身下这长藤就是放大版的葫芦藤,不过遂即又悚然一惊,仰天大喝道:“谁?是谁在那?”

    “往哪看呢?我就在你面前啊,你只要一低头就能看见啦!”

    随着这番老气横秋的话语响起,张损下意识的低头往前一看,就见得一只三寸大小,身躯干瘪,背后还有五排,总计十个芝麻粒大小鼓包的玉色小蝉,从一片有灵文闪烁的葫芦叶下爬出,肚腹鼓动间,吐字清晰的教训道:“年轻人,不要总是把头高高仰着,也要时不时看看脚下的路,这样才不会摔跤!”

    “额,多谢这位蝉兄教诲,不过你究竟是何物?妖?怪?精灵?还是…”

    “停停停,再让你猜下去,我岂不是要在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中,都轮着走一遍呐?”

    那小蝉刚大声喝止张损口中的胡乱猜测,随即又突然话锋一转,语带悲伤的继续说道:“我本是天外星空中一看客,诸方宇宙内一游子,通天葫芦藤上一蠹虫!”

    听得小蝉如此大口气的一通狂吹,张损忍不住一撇嘴,暗中给它贴上一张“牛皮大王”的标签。

    张损的反应,自然清晰的落入小蝉的复眼中,后者这才有些郁闷的实话实说道:“实话告诉你知,我本是一名坐观宇宙生灭的大人物念头所化,原本来此方宇宙只是为了攫取宇宙中的大道法则。奈何甫一入界,就倒霉催得遇上一场教祖级别的大混战,瞬间把我卷入其中,待我拼尽全力的稀里糊涂做过一场后,实力大损之下,只得借助一件开天奇物沉睡蛰伏其中。

    此后在混混沌沌的宇宙虚空中飘荡无数万年,机缘巧合之下从一处空间裂缝进入此处世界,然后被四世前的你捡到并无意中滴血祭炼…”

    “四世前的我?那我是何模样?又是何身份?”

    原本只当听它胡言乱语的张损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好奇出言问道。

    “你那时是潜虚子陆西星身旁的童儿,模样与你如今差相仿佛…”

    “额,就是那个开创了道门内丹东派的陆西星么?那我当时法力修为如何?”

    被张损一再打断自己的叙述,却关注追问一些旁枝末节,这让小蝉很是无奈,忍不住吐槽道:“就是那个号称吕祖门徒的陆老道,但你不过是他身旁的随侍童儿,你以为那时候是如今天地大变,灵气充裕的时代么?还法力修为!哼!”

    “好了好了,我不再随意打断你的话了,赶紧继续说下去吧!”

    “嗯,这还差不多,话说当时你拣到我时,正是我最虚弱之际,不想被你趁虚而入,误打误撞的滴血祭炼。却又因为那会是末法时代且灵气缺乏,根本无法让我从容恢复,之后更是稀里糊涂的与你伴生着又经历了三世轮回。

    直到这一世随着你降世,在不断汲取吸纳灵气恢复些许力量后,又于此前借那天尸指骨之助,终于破开我体外的躯壳束缚,结果就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