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提示,也应该算是一个线索,那么既然这是汪龙川给我的一个潜在提示的话,是不是说汪龙川是知道那份档案袋为什么会放在那里,又是谁放在那里要让我去取的。

    于是另一个人就被牵扯了进来--陆周。

    因为提示让我去保险柜里取那个标志着我身份的档案袋的人是陆周。于是自然而然地他就和汪龙川有了联系,可是想到这里的时候,问题就来了,就是为什么陆周在已经被控制了之后又重新获得了自由。尤其是当时在医院他和我说的那句不要让樊振看见他,他和樊振之间有什么,因为看他的样子并不像自己逃出来的,那么这事一定和樊振有关,而且樊振绝对是知道前因后果没有和我们说的。

    于是在和汪龙川面对面的时候,我问了第一个问题就是:“陆周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汪龙川却是用那样让人心里发悚的眼神看着我,他说:“你果然还是留意到了,其实有时候查案的过程比知道结果更加刺激是不是?”

    我不明白汪龙川在说什么,他则看着我继续说:“我曾经认识一个警探,他喜欢研究各种复杂而且变态的案件,查案的过程让他觉得十分刺激,反而结果变得并不重要了,到后来发生的案件渐渐不能满足他的心理。于是他就自发地为正在发生的案件加上许多的刺激环节。让原本普通的案件变得异常复杂,可是这些额外的案件是他自己加上去的,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的过程,这并不能提升刺激感。所以渐渐地他就从热衷查案的过程,变成了喜欢旁观同事查案时候的困境,在同事们都举足无措的时候给出一条线索来,让他们继续查下去,直到整个案件告破。于是在这样的变化中,他渐渐的从一个警探变成了实打实的凶手,最后不得不靠一些变态的案件才能让自己满足。”

    我听着汪龙川说完,他似乎意有所指,可是我又听得不是很明白,我问他说:“你想说什么?”

    他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有时候警探和凶手仅一墙之隔,稍不留意一只脚就跨过去了。”

    如果先前的那一段话还是意有所指的话,到了这里我就有些不大明白了,汪龙川说的似乎和我想的完全是两个意思,我于是疑惑地看着他。汪龙川又露出了那样诡异的笑容,他说:“我只是觉得,你正站在这样的一条线上,而且正在犹豫要不要跨过这条线。”

    听见他这样说我惊呼起来:“你说什么!”

    汪龙川说:“你心里住着恶魔,你自己已经意识到了可不愿承认面对,一个人无论如何强大,总是敌不过自己心里的恶魔的。”

    我看着他,眼神逐渐眯起来,问说:“你倒底想说什么。”

    汪龙川则说:“我想说的就这么多,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说到这里他就将话锋一转,而是问我:“你想从哪里开始?”

    我虽然对整个过程做过一个预案,可是真要从哪里开始还真没有一个谱,我犹豫了一下说:“就从汪城说起吧。”

    说起汪城,汪龙川说汪城是他看着长大的。汪城自小和父亲一起住,据说是他一岁的时候他妈妈跟人跑了,剩下他爷俩一起,他两岁的时候他爸爸忽然自杀了不知道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原因,于是汪城就由他的叔叔领养,这也是为什么汪城意识到自己会出事而打给了汪龙川的原因,可以说汪龙川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汪龙川说汪城从小就处处透着怪异,和别人不一样,尤其是他的心理,他看得出来他心里住着一个恶魔,只是这个恶魔从来没有出现过。汪龙川说汪城六岁的时候和弟弟争一个碗,后来因为家里人说这是弟弟要让着些,以至于后来他和弟弟一起玩的时候拿了一个塑料口袋扎紧了套在弟弟的头上,要不是家里人发现的早,恐怕弟弟就这样死了。

    从那之后,汪龙川就说,汪城这人迟早是要出事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汪龙川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一个杀人犯,倒更像一个慈爱的父亲,语气和神情都像是在诉说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一样。可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变了一种语气说:“所以在这件事之后,我开始折磨他,并不是因为他对他的弟弟做出了这样的事而愤怒,而是因为我觉得既然一个苹果已经烂了,就让他彻底烂了吧。汪城既然已经有了这样扭曲的心理,我觉得就让它更扭曲一些,因为这个人迟早也是要出事的,既然是要出事,就不能在一些小事上翻跟头,要出就应该出一个大的是不是。”

    如果说此前我还觉得他是一个慈父的话,到了这里他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变态,完全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我没有打断他,也没有插嘴,虽然我有很多的疑惑,但我还是继续听他讲完,同时在记录本上将他说的这些都记录下来。

    当然了整个过程是有录像的,只是不是通过监控,而是用录的方式,这是他要求的。

    汪龙川说到这里的时候继续说:“我用了很多极端的手段来刺激他,所以他开始变得内向和敏感,更重要的是,他时时刻刻都在盘算着如何报复那些稍稍得罪他的人,我永远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的脑海里想的东西都是我赐予他的,我能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如何杀死那些他仇视的人,而且能够听到他心里的呐喊。”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竟然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然后就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和我说:“他最后成功了不是吗,他做了一件轰动全国的案件,虽然最后他被判处了死刑,可是他成就了自己。”

    听到这里我忽然就觉得不对了,他说的似乎不是汪城,而是殷宇。

    我于是看着他,纠正他说:“你把汪城和殷宇搞混了。”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开始怀疑他的精神是不是也有些问题,而且在这段时间里,我们竟然没有想到要对他一个精神鉴定,因为按照他此前的表现,我们完全就料想不到他的精神是否存在障碍。

    但是我的纠正很快就得到了他的纠正,他很认真地看着我说:“我没有搞混,搞混的从来都是你们,因为殷宇才是汪城,我从汪城打算杀了他弟弟的那时候起就做了一个决定,就是把他们俩的身份对调,然后搬离了他们生长的地方,于是从此以后汪城就变成了弟弟,为了掩饰他们的身份,我把他弟弟的名字改成了跟汪城母亲姓殷,这样就万无一失了,于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渐渐认同了自己的身份,既然哥哥要毁了弟弟,那么‘弟弟’就该彻底毁掉是不是?”池肝双圾。

    听到这里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来竟然是这样,虽然汪龙川说的很复杂,可是我彻底听懂了,而且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殷宇会杀了整个寝室的人,完全是因为他变态的性格,而且为什么汪城幸免于难,因为他们是兄弟,而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这才成了最大的悬案,想不到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他们共同的父亲汪龙川。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忽然觉得他就像一头面目狰狞的怪兽,让我忍不住打了几个冷战,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