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棺材被弹满墨斗线,刚才还像疯狗一样的铜尸立刻没了动静。

    坐在棺材盖上,满头大汗的张野,心惊肉跳的问我:“这就行了?”

    我摇了摇头,脸色严肃道:“这棺材虽然弹上墨斗线。但棺材太差,镇不住多久,必须立刻烧掉。”

    闻言。张野眉头紧锁:“这铜尸烧了没关系,可吴根生不也活不过来了吗,回去以后,我这报告该怎么写?”

    我说:“就算是他活过来,把所有的事儿都交代了,你这报告也没法写,咱们的轴心思想你又不是不知道,建国以后不准成精。所以要我说,直接把他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事后你就说他畏罪自杀了,反正法医也检查不出死因。”

    张野琢磨了一会儿,一点头:“那听你的。”

    既然张野拍板了,我们也就没什么顾忌了,就近找了些干树枝,堆在棺材周围点燃。树枝或许并不多。但架不住棺材厚,只要棺材着了。光是棺材板释放出来的火焰就足够把铜尸烧掉,就算烧不干净,它也做不了恶了。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一直等到火彻底熄灭,只剩下一块黑乎乎的尸碳才撤退。吴根生的尸体交给张野,剩下的事儿就跟我们没关系了,忙活了一晚上,再加上季当千中了尸毒必须赶紧处理,所以我们直接回了家。

    秦教授和周碧莹也没睡,眼巴巴的等了我们一晚上,当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后,不由一阵唏嘘。

    秦教授说,休术不修道之人。其实骨子里跟普通人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也有七情六欲,也会生老病死,更会为了利益而不择手段。说起来,这些所谓的圈内人,其实并非真正的进了圈子,就像是协警和警察,城管和临时工之间的区别。

    算着日子。后天就是天龙大会。我对这个天龙大会只了解个皮毛,其中的细节不算清楚,所以特意请教了一下秦教授。

    按照秦教授的说法,天龙大会类似论道大会,不过后者中心思想是济世、普度等大圣大贤之事;后者则更像是不法分子的地下碰头会,也可以称之为‘玄学界’的华山论剑。南毛北马、西巫东蛊,各门各派都会参加。一来是咒术分高低,二来便是混个脸熟,大体意思就是,要是我下了蛊,以后万一碰上,你不能拆我的台,之类之类的,也算是底盘划分的一种吧。

    周碧莹撇了撇嘴,说:“这和黑‘色’会有什么区别啊。”

    秦教授托着下巴想了想:“硬要说区别的话,也有,你看哪个圈内人会拿着小刀去劫出租车?”

    这倒是,那些混社会的这哥那哥,动不动就腰里别着把小刀,整天砍这个杀那个,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后背上纹个带鱼野猫,给二爷上几柱香,就觉得自己跟东北乔四爷,上海杜月生是一路了,其实也就是出租车克星那一路子。

    反观那些修术不修道的高人,轻易不出手,出手就是天怒神罚,罪恶滔天的大祸,偏偏警方又查不出来,这就叫做高智商犯罪,跟那些靠小姐养活的社会闲散人员,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

    当然,我可不是什么圣贤,并不操心这些事儿,我最关心的还是参加天龙大会有没有危险。结果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参加天龙大会的人分两拨,一拨是混脸熟,另一拨是秀肌肉。

    最重要的就是‘秀肌肉’这一波,那些有头有脸的前辈,表面上会找个闲情雅致的地方,比如永记茶楼,喝喝茶,交流一下工作经验。同时,还会派自家徒弟,以及那些有机会参加却没背景的新人一起参加一个考验。

    这个考验有两个目的,一来是分清楚各门各派的实力,毕竟祖国的花朵是未来这句话放在这行也一样适用。与此同时,那些没背景的新人,要么被干掉,要么被吸收,基本上是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至于这考验是什么,秦教授没多说,因为方式不固定。这就好比行业垄断,玩儿啥,咋玩,全由那几个掌权的人说了算。

    最后,秦教授提议,让我去找找卞老头。虽说没人待见他,但他的能耐有目共睹,只要有他压阵,各方势力下手的时候,还有有些顾忌。

    我一琢磨,是这个理儿,毕竟那天晚上斗尸的时候,卞老头的煞威我可是亲眼所见。

    一觉睡到晚上八点,随便洗了把脸,我就带着甄甫玉和张坚强去找卞老头。他平常去的地方一共就四个,酒吧、拘留所、青楼、at。生活也就四种节奏,要么在酒吧欠钱挨揍,要么在拘留所挨揍,要么不给嫖资挨揍,要么拿着小刀在银行门口劫道挨揍。有的时候,我都挺佩服他的,很好地诠释了‘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这句话的意思。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谁会把这个混吃等死的老混蛋跟叱咤风云的卞老魔联系在一起。

    我们没找几家酒吧就找到他了,还穿着他那件破囚服,不过因为太脏,已经看不出是囚服了。这会儿,正坐在吧台,跟小服务员侃大山。还别说,这老家伙的生活品味还不错,喝酒向来只去酒吧,不去大排档。已经混的,青市酒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系讨页扛。

    见我们来了,卞老头眼睛一亮,赶紧伸手招呼我,然后冲二十来岁,年轻貌美,穿着火辣的服务员介绍:“这我徒弟,长得像我不?”

    我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去你娘的,是师徒,又不是父子,像j毛像!再说了,咱俩这师徒都不合格,顶多算是朋友。”

    卞老头被我搞的有些下不来台,但却没有发作,肯定又是囊中羞涩了,冲我嘿嘿赔笑:“说吧,找我啥事儿?”

    我眉毛一挑:“你咋知道我找你就非得有事儿?”

    卞老头一撇嘴:“再怎么说,你师父我也是过来人,啥没见过?就你小子肚子里有几根蛔虫,我清清楚楚。”说到这,卞老头冲服务员打了个响指,要了瓶威士忌,还别说,这老混蛋挺会喝,我长这么大都还没尝过洋酒是什么滋味。

    就在我准备说正事儿的时候,卞老头抢先一步摆了摆手,伸手一指酒瓶:“甭管啥事儿,先把这瓶酒钱给我付了,再说。”

    我气急反笑:“呵呵呵,我付,你还真是我的好师傅!”

    卞老头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刚才是你说,咱俩是朋友的,而且瞧你那意思,还是关系很薄的那种。既然这样,我还跟你客气什么?而且不用你开口我也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天龙大会的事儿,我说的对也不对?”

    我已经做好被宰的准备了,今天晚上我要是不倾家荡产,指定走不出这酒吧。我强忍着心里杀人的冲动,微笑道:“你想要多少?”

    卞老头倒了一杯,小品一口,砸吧着嘴倒:“这个嘛不好说,毕竟干的事儿不一样,价位肯定也不一样。让我帮你干架,就贵一点。要只是站场,那就便宜一些。”

    我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火气:“只帮我撑撑场子,多少钱?”

    在我的注视下,卞老头缓缓伸出五根手指。

    我松了口气,不假思索道:“好说,不就是五百吗,明天我就给你送来。”

    卞老头轻哼一声:“五百?你当打发叫花子呢?没五万,别指望我帮你,好歹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听这话,我再也忍不住了,蹭的一下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指着卞老头的鼻子就吼:“你说,我以前借给你的钱,加在一起有没有五万了?你让人家大排档老板拎着板凳狂追两条街,最后是谁救你的?现在我让你帮点忙,你倒还跟我摆起谱来了。好!不就是五万吗,老子给你。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老子还不伺候了呢!”

    我这话一出,卞老头这才意识到我是真发飙了,刚才还拽的跟二五八万似得,这会儿立刻拉着我坐下,嬉皮笑脸道:“瞧你,我就跟你开个玩笑,你至于的吗。”

    这老东西精明着呢,这年头又不是万元户称雄争霸的年代,五万块钱屁事儿都干不了,而且就他这大手大脚的性格,没几天就能画个精光。而一直死磕我这个任劳任怨的徒弟,今天五百,明天六百,这可是细水长流。

    不过,我也没指望他会白帮忙,所以就让他开个公道价。

    等卞老头露出一脸奸笑,我才明白,合着这老东西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刚才不过是膈应我罢了。而后,老东西跟我交了底,其实他还是在惦记常青山藏金地那批zi檀木,打算跟我合伙搞出来。

    我早就跟张坚强打算好了,本打算天龙大会一过,就去藏金地。这会儿卞老头又提起来,我索性就把计划提前,明天就去藏金地。不过在这之前得先联系买家,否则这么多珍贵的木材还真没地方放。

    万一消息走露,再来个这局那局,说这些木头是国家的(自己的),那我们哭都没地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