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尸玉体?”柳主任眉头微皱,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他或许不知道‘金尸玉体’到底是什么,但光听我的描述就知道不是寻常之物,尤其是在听到‘千年不腐’这里,他的眉头皱的特别深。

    若这种东西真的存在。一旦挖掘出来,恐怕比‘楼兰女尸’还要珍贵。像这种东西。私人绝不能碰,否则一旦东窗事发,那便是盗窃‘国宝’的罪名,不被枪毙都是好的。

    考虑再三,柳主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柳生那孩子,这几年给我惹了不少事端,盼着我下马的人不在少数。我柳建明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惧他们,更不会知法犯法!这事儿,我帮不了你。”

    “主任,你这不是帮我,是帮你自己。”

    柳主任态度坚定的摆了摆手:“这是原则问题,帮谁都一样,你还是另想个其他办法吧。”

    我心想,你自己的事儿都不积极,我一外人还操哪门子的心?本打算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可是柳主任这厮特别缺德,他不干。却逼着我干,我要是不干,就揭我短,气得我牙花子直疼。

    思来想去,我还真就想出一个办法,趁着周阿姨在厨房里刷碗筷,在他耳边小声道:“办法不是没有,既然你不愿意冒险,那我冒。万一这事儿漏了,你可得帮我兜着点。”

    柳主任何其的聪明,立刻明白了我什么意思,脸色异常严肃:“怎么,你想偷?”

    我摊开手:“不用点手段。金尸玉体可不会自己跑到我手里。秦教授你也认识,在考古界可是一等一的专家,我只要给哈市的人脉打个电话,让那边帮着牵线搭桥。推荐秦教授也参与战国侯王墓的挖掘工作。这样一旦出现什么问题,这责任再找也找不到你头上。”

    其实有一点我没说,我之所以敢偷,主要是因为身边有甄甫玉。当初甄静云把老雕运到青市,就是迷惑了机场的工作人员。同为千年古魂,我相信甄甫玉也有这本事。等金尸玉体一出土,直接让甄甫玉上,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知道,到底是少了一件稀世珍宝,还是少了个破尿盆。

    在柳主任考虑的时候,周阿姨端着水果走了过来,非常热情的给我拨了个橘子。由于守着周阿姨,有些话不便说,所以这事儿就暂时没提。结果等晚上我离开的时候,柳主任也没提起这茬子事儿,估计是默认了。

    一回去,我就直接跟秦教授把这事儿说了。考虑到当初的诺言,以及短处被柳主任攥着,秦教授答应的很痛快,而且亲自给张艳打了个电话。张艳也特别仗义,几个钟头后就回了话,说是哈市那边搞定,估计用不了多久推荐信就会过来。

    有这么多靠谱的同伴,我的心也就放下一半了。晚上美美的睡了一觉,等了一天,第三天早上,快递员就把推荐信送来了。我本打算送秦教授去当地文物局,但秦教授没让我去,说是我去了非但没有帮助,还可能说错话。

    我觉得是这个理儿,而且秦教授办事儿特别可靠,所以也就没再插手。讨帅斤扛。

    而就在我们等着秦教授给我们回信儿的时候,王局冷不丁来了一通电话,说是让我去局子一趟。我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王局要办我,一路上心神不宁,差点就‘畏罪潜逃’了。

    等到了以后,悬着的心才落下,原来是想让我陪他去一个地方。

    这地方叫‘永记茶楼’,位处市北,始建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风格非常复古,木栏砖墙琉璃瓦,门口还挂着两串红灯笼,与现代钢铁楼兰的都市形成非常鲜明的反差。一开始见外面连辆车都没有,我还以为生意不好,结果走到门口一瞧,好家伙,整个一楼大厅坐满了人。

    我刚要跟着王局进去,甄甫玉就抢先一步拉住我,在我耳边小声道:“相公,你进去就好了,甫玉不陪你了。”

    “怎么了?”

    甄甫玉眼神忌惮的看了一眼茶楼,含糊不清道:“这里不是甫玉该来的地方,至于原因,等会相公就会知道。”

    她不进去自然有她的道理,我当时也没多想,就跟着王局屁股后面进去了。刚才在外面的时候还没感觉,结果一进门,烟雾缭绕,差点把我熏得背过气去。

    里面的客人,年龄大多都在三十到六十岁之间,而且全都是老烟枪。还有几个老家伙托着鸟笼子,虽认不出品种,但从毛色来看也知道是上等货。更有甚者,还牵着一条头直尾长六尺的大黑狗,乍一看跟小牛犊似得,相当骇人。不过它也被里面的烟熏得有些没精神。

    我没想到青市还有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刚想要问问王局来这干嘛,却发现王局早已经坐到一个靠窗的位置。等我走过去,二十来岁,年轻貌美的服务员也跟了过来,让我们点茶。

    起初,我打心眼没把这‘永记茶楼’放在眼里,看看招待的这些客人就知道消费高档不到哪去。结果打开菜单一看,好嘛,这里的茶最次品的也是大红袍级别,随便拎起一壶都在四位数。

    见我被价格惊得目瞪口呆,服务员脸上浮现出一抹鄙视,阴阳怪气道:“帅哥,走错门了吧?”

    还真是走错门了,一没留神跑到黑店来了。娘的,一壶破茶,便宜的一千多,贵的上万,这特么明摆着宰人啊!我扔下点单就准备走,结果王局一把将我拽了回去,笑道:“只管点,我买单。”

    我早就被王局这些老家伙坑怕了,听到‘我买单’仨字,非但没有丝毫高兴,反而害怕后面有什么苦差事等着我。所以小声问道:“王局,现在上面正严打呢,新闻整天报道,在这一壶茶好几千,你再公款报销,万一上面查起来……”

    结果我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局给瞪了回去:“喝你就喝,不喝就在旁边看着,哪那么多废话!”

    站在一旁的服务员见我被骂,捂着嘴偷笑,估计看我这种屌丝吃瘪心里特爽。

    没辙,我只能坐下,要了壶最便宜的大红袍,又少不了被服务员一阵白眼。

    等茶上来,我一边滋溜滋溜的喝着,一边问道:“王局,好端端的咱跑到这黑店来干啥?你跟我说说呗?要不然我心里没底。”

    王局特别有范儿的吹了吹杯子上的热气,小酌一口,眼睛盯着茶杯,不动声色道:“咱们来这不是说话的,而是倾听。”

    倾听?一帮小老头子扯淡打诨有啥好听的?我心里一阵郁闷,可又不敢扔下王局一个人撤,只能耐着性子,竖起耳朵,听周围的老东西‘哔哔’。

    “老刘,你瞧我这只鸟,比起你那只怎么样?”

    “呵呵,老吴,你这就不厚道了,弄只金銮鸟,比我那金雕,不是打我脸吗?话说,你是从哪弄来的?”

    “还是你识货,不瞒你说,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

    “多少钱?”

    “五万。”

    “啥?!五万?我的天,你捡大便宜了,要是放在咱们国内,怎么着也得卖个五十万,这可是十倍之别啊!奶奶的,老外就是不识货!”

    金銮鸟?五十万?我盯着那只黑翅白尾大喜鹊,愣了半天。究竟是我不识货,还是这帮人有钱烧的?不对!肯定是在吹牛!这种玩意儿,放在我们大兴安岭,一抓一大把。而且因为吃果子,属于害虫的一种,小时候我经常拿着弹弓子满山转悠,一天下来能打一筐,晚上配着蘑菇一炖,唇齿留香!

    就在我被那俩老头的牛皮吹得头晕目眩之时,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

    “哟,王真人,你这尊真仙还供着呢?”

    我转身往后一看,发现牵着大黑狗的老头,正在跟一个四十来岁,体胖腰圆,脑门上点了个小红点的男人在聊天。老头伸手摸了摸大黑狗的后背,笑道:“是啊,算起来也有二十个年头了,当年我入道,它便跟着我。”

    “啧啧啧,我前段时间也供过一尊,是个花斑的,眼睛和鼻子相当的尖,可就是腿脚不利索,被个黑毛掏了肚子,肠子流得到处都是,哎,心疼的我好几天没吃进饭去。”

    听到他二人的对话,我愣了半天。真人?真仙?黑毛?前二者不难理解,问题是第三个词‘黑毛’!

    圈内人对‘尸’有很多种称呼,有的派别将‘尸’分为,行尸、荫尸、僵尸数等。有的,则是按照尸毛来分别,称之为‘白毛、绿毛、黑毛’等。尸体刚发生诡变时,身上会生成一层薄薄的体毛,初是白色,这个时候的‘尸’非常弱,怕的东西很多,连人都怕。而到达‘黑毛’时,则特别凶。

    那些害人的‘尸’大多都是黑毛。

    而就在我重新审视这茶馆里的客人时,突然,我感觉后背被人拍了一下,转身往后一看,瞬间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