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还是那位“大老爷”寄来的内容很简单“按兵不动五日后进攻必大捷!”这十二个字映入萧恩泽的眼帘让他一阵激动。但他很快控制住情绪反问着自己这难道可信吗?但如果不可信心情为什么如此激动呢?

    按兵不动五日后进攻必大捷!

    时间精准语言自信。这大老爷凭什么这么有信心呢?他究竟会有什么行动?

    把信握在手里萧恩泽陷入了沉思。

    这是一个极为关键的决定了如果按照大老爷指示的去做就等于把全体威震军的生死交付到他的手中。大老爷真心帮忙那自然是好但如果要设计害自己那萧恩泽几乎不敢想像其后果了。

    只是对于威震军而言如今的形势非常不利这大老爷的信无疑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这个机会如果放弃了或许就再也不会来了。

    该如何选择呢?该冒一次风险赌博吗?

    萧恩泽再一次在脑海里搜索大老爷这个人但依然没有任何头绪。

    看着萧恩泽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到惶恐到迷茫到痛苦到平静直到渐渐舒展德萨琳总算松了口气她想不明白究竟这是谁写的信居然这么有魔力。

    然而她马上听见萧恩泽充满希望地说“德萨琳黎明快来了。”

    总算萧恩泽做出了选择。富贵险中求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闻言德萨琳微微一笑用毫不质疑的语气道“誓死跟随大人!请大人吩咐!”

    萧恩泽望着慢慢消失在天际的夕阳道“全军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那伏特加大人的任务呢?”

    “马上通知他结束行动!现在我有更好的办法不能再让他拿生命冒险了!”

    德萨琳精神抖擞了许多高声道“是!”

    “不用通知了我来了!”德萨琳还未转身伏特加的声音便从远处传来。

    萧恩泽放眼望去见伏特加、拉尔夫、康农、黛萝、蓝杰、科里扬一干元老级别的威震军军官面容肃穆的走了过来。

    伏特加走在最前疑惑道“师傅这是为何?”

    萧恩泽抬起手掌心朝着众人道“如何攻打渡斯伦我已有良策。我可以告诉你们五日后我们将全力进攻!”

    闻言军官们面面相觑小声议论起来。

    萧恩泽严肃地看着众人双眼迸射出凶狠的厉光道“诸位可信任我?”

    军官们微微一愣没有过多考虑齐声道“信任!”

    “谢谢——”萧恩泽眼里的厉光转瞬即逝声音忽然间变得温和无比他缓缓的低下头竟向军官们鞠躬道“谢谢兄弟们谢谢你们!”

    军官们这下惊呆了急忙向萧恩泽簇拥过去“威统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萧恩泽道“我并未带诸位行辉煌大道而是带你们走上复仇之路我——”

    “哈哈——”拉尔夫突然大笑起来打断萧恩泽的话。他挽住萧恩泽的胳膊道“威廉森我们来找你就是为了此事!”

    拉尔夫的动作和语气十分随和此时两人不再是上司和下属而是知心朋友。

    这下轮到萧恩泽惊讶了问道“你们有什么想法就说吧!”

    伏特加道“师傅这件事你不必自责如果没有你哪来我伏特加的今天?无论师傅你做出什么选择伏特加赴汤蹈火心甘情愿!”

    蓝杰单膝跪下抬起头一道骇人的刀疤出现在萧恩泽的视线里“从下官跟随大人的那一天起下官就已下定决心今生今世无论荣辱无论成败皆无怨无悔!”

    黛萝推推金丝眼睛道“威统的想法不必那么消极这一次只是暂时的失去。我们相信威统还能带我们走向辉煌!”

    科里扬道“大人知遇之恩当以永生来报!就算全天下与大人你作对我科里扬亦将持弓守卫大人!”

    康农嘴角的狗尾草左右摆动微笑道“还能说什么呢?谁想杀你就先杀了我。”

    看着一张张或严肃、或诚恳、或坚毅、或微笑的面容萧恩泽转过身去。

    没有人看见他已泪流满面。

    夕阳的余晖映衬住他淡淡的斜影寂寥而萧瑟。

    此刻谁能听见荡漾在他心底的声音?

    兄弟们谢谢……

    “喂!威廉森你伤感够了吧?还不拿出点诚意来?”拉尔夫道。

    萧恩泽偷偷擦拭眼泪调整声音道“诚意?什么诚意?”

    “你问我什么诚意?我靠!你自己也说了不带我们走辉煌大道而是冒着生命危险去报仇你难道不打算给我们精神补偿?”

    “精神补偿?你想要什么?”

    “不要多了五千金叶子就行了。”

    萧恩泽知道拉尔夫在和自己调侃他笑着转过身瞪着拉尔夫道“庸俗!实在庸俗!拉尔夫啊拉尔夫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兄弟们当中就你年龄最大为什么你就不能做一个榜样呢?为什么张嘴闭嘴就是补偿啊、金叶子啊什么的?”

    他向伏特加等人一一指去道“你看看他们他们哪一个找我要补偿了?你看看他们纯洁而诚恳的脸再看看你这副猥琐的模样你羞愧吗?你自卑吗?你感到悔恨吗?”

    “这个——”伏特加凑近萧恩泽开始还诚恳无比的神情突然间变得无比猥琐道“师傅啊!其实我还没说完呢!徒弟我为你赴汤蹈火心甘情愿你也该给我点补偿是不是?这样吧!我没拉尔夫那么贪三千金叶子就行。”

    蓝杰站起来伸出三个指头道“我也三千金叶子!”

    黛萝道“我也三千!”

    科里扬道“我二千就够了!”

    康农嘴里的狗尾草上下摆动道“意思意思吧!搞一千来!”

    就连一直没出声的德萨琳也凑了过来笑眯咪地说道“我也意思意思给一千就行了!”

    “……”

    萧恩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贼眼兮兮的众人给一千就行了说得好像一千金叶子只能买个馒头似的“做别白日梦了!我哪来这么多钱?”

    “没钱?”众人的脸色齐齐阴沉下来拉尔夫更是暴跳如雷他一把勒住萧恩泽的脖子怒吼道“兄弟们不给这个混蛋一点教训他是不会给钱的!快来威震军十大酷刑伺候!”

    “啊——来人!康农有人要杀我快来!啊——谁打我脑袋——”

    康农从萧恩泽背后露出头“大人你叫我?啊!刚才打你脑袋的就是我。”

    “靠——”

    萧恩泽后悔极了后悔自己开始不该流泪的。

    萧恩泽后悔极了后悔怎么交了这么一帮子兄弟。

    萧恩泽后悔极了后悔自己怎么又流泪了……

    塔巴达帝国中南部一支由十万头组成的军队正迅速的向北方前进。他们身着塔巴达黄色铠甲将士们气宇轩昂精神抖擞。在他们的胸口有着一个红黑颜色相间的徽章这象征了他们的特殊身份——

    他们是塔巴达帝国的精锐之师由首席大将军席森克所统领的潮汐军!

    此刻他们已接到卫斯的命令正在北上增援渡斯伦的路途中。

    军队的最前方有一匹黑色的骏马马背上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他身着深蓝色的军服长的浓眉大眼一双蔚蓝色的眼珠凝视前方气宇不凡。他腰间系着佩剑马鞍上挂着马刃和长弓。凡是潮汐军的一员都知道这就是他们的总统领——席森克大将军。

    他们深知席森克的习惯在行军中他一不坐马车二不在军队中央。他的作风就是骑着战马在军队最前方领路。说的难听点是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席森克似的;说的威武些那就是堂堂正正让那些有心之人刺杀他浑然不怕。

    席森克有这个实力在往日的路途中有几次在前方斥候都没发现的情况下他举弓射击将匿藏在暗处的刺杀者给击毙。因为他这个统领潮汐军战士们充满了自信。

    席森克一左一右分有一人同行。说是同行其实还是慢了一些从侧面望去席森克的坐骑马头始终是在最前方的。这就像征着他的身份是潮汐军至高无上的领导。对于潮汐军而言他的命令要更重于卫斯。

    坦勒还在的时候卫斯曾密言要坦勒制约席森克不能让他全掌潮汐军兵权免成军阀。

    坦勒只是开玩笑地说“就算你们几兄弟要杀我席森克也不会杀我。”

    从那以后卫斯知道了席森克的份量同时还知道了一个事实坦勒和席森克的父亲是生死兄弟。当初在塔巴达号令六国主动出击丹菲的那一次席森克的父亲为救坦勒而死临死前还不忘对席森克说“我将死从此以后陛下就是你父亲王子们就是你兄弟你此生要永远忠诚于父亲和兄弟!”

    那一刻席森克父子感动了所有塔巴达人。

    如果说拉尔夫是忠诚于萧恩泽如果说詹姆士是忠诚于梦露;如果说塔克是忠诚于卫斯;那么席森克是忠诚于塔巴达。他并不是忠诚于一个人而是忠诚于一个民族。他的灵魂已经和民族的徽章牢牢捆绑。

    在席森克左边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一头黑发眼神淡漠是潮汐军的副统领鲍姆。右边的也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但年纪比鲍姆要小些此人的发型独特呈爆炸形状是潮汐军的总参谋迪利奥。两人跟随席森克多年都是他的心腹之将。

    席森克凝视前方自语似地说道“渡斯伦有曼德在威廉森只是空有二十万大军罢了。陛下让我们火速赶去你们认为是何意?”

    鲍姆平和地说道“陛下之意不在防守而在主动出击。”

    “废话——”迪利奥同样望着前方冷冰冰地说道“难道大将军不知道陛下的意思是要我们进攻吗?还要你来说?依我看陛下是想藉着这个机会全歼威震军。”

    鲍姆语气依然平和但言语里挑衅之意却很明显“既然是让我们进攻那当然是要歼灭威震军难道是打土匪不成?”

    见两位心腹又斗起嘴来席森克暗自苦笑。这一路上他们也不知闹过多少次了。

    席森克摆摆手道“不要争论了你们可有何良策?”

    说到出计策总参谋迪利奥定然不能落了下风他忙道“大将军其实计策早已在我心里。”

    看见迪利奥一副孤芳自赏的样子鲍姆就觉得恶心。他急忙挪开视线欣赏着沿途的风景顿时觉得胸中的恶心感觉少了许多。

    席森克深知这两个属下的脾性他满足迪利奥的虚荣心用好奇加赞美的语气道“不愧是迪利奥啊!快说是何计策?”

    迪利奥果然很满足的挺起胸腹用手比画着说道“陛下既然要我们趁机歼灭威震军那定是以歼灭威震军数量为功劳。既然如此我们大可在渡斯伦后方埋伏让曼德故意落败放他们通过要塞!威震军拿下了波斯伦必然会直接攻打佛伦萨等他们从渡斯伦出来却不知已落入到我们的包围圈中。到那时候他们进退两难必将被我们全歼!”

    闻言席森克陷入沉思。

    “下下之策!”鲍姆立马否定了迪利奥的计谋。

    迪利奥宁愿鲍姆侮辱他的人也不愿鲍姆侮辱他的智慧他面生怒意喝道“可恶!你倒是说这下到哪里?”

    相比迪利奥的激动鲍姆无比冷静他不急不慢地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威震军可不是寻常军队威廉森更是不世出之奇才。虽说我们潮汐军是大陆顶尖劲旅但世事无常对手又是同为劲旅的威震军难道你真以为我们十万潮汐军加上渡斯伦几万筋疲力尽的守军就能围住威震军?这个暂且不谈首先你这个想法就无比愚蠢!让曼德撤出渡斯伦?也亏你想得出来!如果威廉森占领渡斯伦后不全军南下怎么办?他只留五万威震军在要塞中进可攻退可守这仗我们还怎么打?迪利奥枉你还是全军总参谋真是可笑之极!”

    鲍姆的一番漫骂顿时让迪利奥面红耳赤。往常两人的争吵也很激烈但也不至于如今天这般恶毒。何况三人身后还有次之的军官们鲍姆公然大骂那是丝毫不给迪利奥面子。

    席森克眉头微皱在这件事上他的意见是向着鲍姆的。鲍姆说的没错渡斯伦一丢这仗就等于输了一大半。但尽管如此鲍姆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数落迪利奥。

    迪利奥怒了大声喝道“鲍姆!你个胆小小儿你是在长他人志气!”

    迪利奥越生气鲍姆的语气反而越显得轻松“自己是什么样自己清楚我才不会如你那样妄自菲薄。”

    “你——”迪利奥气的直咬牙急拉马缰竟挥起拳头就向鲍姆打去。

    喀嚓——

    手起刀落迪利奥愕然的睁大眼睛他能感受得到胸前的伤口正在向两旁翻转温热的鲜血正止不住的往外冒。他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这一切鲍姆居然向自己动刀了。两人同僚多年虽然经常吵闹但也不至于到要互相杀死对方的地步。

    但现在究竟是怎么了?

    体温在慢慢下降鲜血在向外狂涌迪利奥耳边传来的呼喊声越来越小。

    对于这突然的变化前军顿时一片惊慌众军官纷纷向迪利奥涌去。

    席森克诧异地看着鲍姆怒道“你疯了!”

    鲍姆安坐在马上无言地看着席森克眼神复杂。

    下一刻潮汐军中顿时炸开了锅。

    看着后军吵吵嚷嚷时有铁器金属的撞击声席森克高声道“怎么了?”

    “大将军有兄弟被杀了!”

    “大将军军中有人叛变了!”

    “大将军有人——啊!”

    兵变!

    席森克愕然清醒过来他刚想发号施令时眼前一军官竟被另一个军官砍倒在地那持刀军官偏过头凶狠的望过来。席森克心里一凛急忙拔出佩剑在刀落向自己脖子前将剑刺入了那军官的胸口。

    呼呼呼!席森克喘起气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刚才要杀自己的军官可是跟随了自己五年的啊!记得前段时间开高层会议时还准备继续提拔他的呢!如今他竟然要杀自己而且还成了自己的剑下亡魂。这——究竟是怎么了?

    就在席森克思索的短暂片刻他眼前已是另外一幅景象军官和士兵们两两对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迪利奥已没有人去管每个人都在防备防备着身边的人会不会把冰冷的利器刺向自己。

    席森克突然感觉到一道身影一直伫立在身后。他回过头望去见是鲍姆。

    鲍姆的眼神依然是那样淡漠无光。

    “鲍姆是你吗?”席森克冷冷地问道。

    鲍姆点点头道“大将军是我。但——我不愿对你下手。就在刚才我足以杀你五次了。”

    席森克落寞的闭上眼睛痛苦地问道“告诉我你的原因。”

    “忠诚。”

    “你的主人是谁?”

    “大老爷。”

    “大老爷?”席森克小声的念叨疯狂的挖掘着脑海里的记忆誓要把这个人给找出来。

    鲍姆跳下马向席森克走去道“大将军投降吧!我实话告诉你十万潮汐军有五万是我们的人。现在真正的潮汐军已经混乱到敌我不分的地步若再战下去只会惨败。”

    席森克问道“你会放了他们?”

    “好——”

    见席森克答应鲍姆向席森克走近哪知席森克眼角厉光一现手中佩剑顿时在掌中旋转如浪潮般向鲍姆袭来。

    鲍姆早有防备身子一蹲大刀向上一扬顿时把席森克的攻击转移他向后连续翻滚最后立定大刀指着席森克道“大将军若论武技其实我并不在你之下。”

    席森克双眼紧紧地盯着鲍姆道“十年了……我还是看错了人!鲍姆受死吧!”

    看着席森克加快步伐奔来鲍姆默默自语道“对不起……随你十年随阿三却是二十年。”

    渡斯伦。

    曼德放下手中的信唤来诸位军官道“做好准备今晚全军撤离!”

    “撤离?”军官们不解惊道“为什么全军撤离?威震军还在外面呢!”

    曼德失落地说道“管不了外面的威震军了。陛下来信奴匈军已进入帝国腹地正直捣帝都。帝都佛伦萨告急。”

    “什么!帝都告急?”

    “嗯。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啊!但——这的确是吾皇陛下的字迹。”曼德把信拿起来递给众军官。

    军官们将信展开脸上一一变色。相比曼德的口述他们亲眼所见卫斯的笔迹更为实在。

    “大人我们这就去做准备!”

    “嗯快去吧!把粮食全部带走别让威震军得了便宜。”

    “是——”言毕军官们一个个心急火燎的小跑出去。

    曼德缓缓的站起来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凝视许久方才叹道“塔巴达你真是多灾多难啊!只是——这种灾难或许是我们自己造成的吧!哎——罪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