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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维哪里是坐不起来的样子,健步如飞来到米博士面前,躬身行礼:“先生。”

    米博士并不拘泥礼法,说收学生就收学生,一诺千金,不用行拜师礼,只是让陆维做两个菜,师徒俩小酌几杯,然后问陆维要学什么。

    陆维提出要练字。

    米博士是书画大家,以书画成为待诏,可见其水平之高,这样的良师千年难得一遇,不好好跟他练字学画,难道跟他读四书五经?陆维脑子又没坏掉。

    米博士规定,陆维每天得练一个时辰的字。陆维做完西湖醋鱼,刚想歇一会儿,开始一天练字的功课,阮小三和班头就来了。

    陆维行完礼,转身对班头道:“都头冒昧打扰家师,为了何事?若没有过得去的理由,某这就代家师到县衙拜访何知县,问他一个治下不严之罪。”

    班头脑子一片空白,一时没反应过来“代家师拜访何知县”是什么意思,一脸呆滞地看着陆维。

    陆维定定看他,道:“说,为了何事?”

    “我……我……”事情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他是来抢看牛楼的,应该他咄咄逼人,他占尽上风,他说什么是什么啊。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的。班头继续呆滞中。

    他后背贴在走廊墙上,肩头沾了一块白灰,比前襟的油污更加醒目,米博士更加厌恶,一息也不想这人在自己面前方圆三丈之内,道:“阿维,你持为师拜贴去见何知县。”

    陆维等的就是这一句,赶紧转身恭敬道:“是。学生这就去。”然后叫两个伙计:“扶他到花厅。”

    两个伙计像拖死狗一样架起班头就走。

    陆续又有三四个差役过来,金明池四门,离看牛楼有远有近,差役们到的时间不一样。

    阮小三和差役们正自洋洋得意,准备接手看牛楼,只要契书一签,自己就是有钱人了,没看外面一茬一茬排队等着用餐的客人吗?那都是钱呢。

    三四个来得迟些的差役正自愤愤不平,凭什么股份要跟阮小三平分呢,他不过是仗着姐姐是小妾,混吃混喝罢了,哪天姐姐不受宠,他就什么也不是。

    阮小三颐指气使要点心要酒,以东家自居,得瑟得不行,突见班头神色呆滞,像丢了魂,被人架回来,丢在地上,不由大奇,道:“怎么了?”

    被指使去拿点心拿酒,却梗着脖子不动的伙计狠狠白了阮小三一眼。

    两个伙计退下。陆维施施然进来,道:“走吧,去县衙见见你们何知县。”

    高门子第到哪都是上宾,陆维身为米博士的学生,去拜访何知县,何知县哪敢不见?他有这个资格。

    阮小三听他说到县衙,先是一喜,接着听他说见何知县,又是一呆:“你要见我姐夫,我姐夫就会见你?”

    你以为你是谁?

    “你们也不过来扶都头一把。”陆维随手点两个差役:“赶紧的,扶他一把啊。真是太没眼色了。”

    我们没眼色?是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吧?两个差役翻了翻白眼,不过却不敢不理班头,怕被穿小鞋。

    刚才米博士须发怒张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气场实在太强大了,班头到这时才缓过一口气,面色灰败,道:“回去吧。”

    实不该瞧见看牛楼门前坐满排队等候的食客便起意抢夺,而是应该待比赛过后,光明正大入一股。唉,失策了。

    班头打的小九九不过是,在比赛前抢了看牛楼,自己占大头,给阮小三和差役们一点残汤喝,再通过看牛楼和望远楼端午节比赛的约定,把望远楼一并拿下,两家并成一家,由陆维掌勺。有陆维的手艺,两家酒楼定然红火,他日进斗金指日可待。

    没想到一向痴傻,刚恢复心智不过一月的傻子,竟有米博士这等后台。现在他是一点不怀疑老者的身份了,人家都要拿拜贴去见自己上司了,还能有假?

    踢到铁板了啊。

    阮小三惊疑不定,道:“七哥,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像受了酷刑似的?

    班头道:“走吧。”扶了两个差役,脚步沉重走出看牛楼。

    食客们见差役们垂头丧气出来,人人觉得稀奇,再看身姿笔直走在后面的陆维,便露出敬畏之意,怎么看,怎么觉得后面的少年才是老大。

    县衙后园有一缸莲花,这缸莲花是何知县的心肝宝贝,一天十二个时辰,何知县倒有六个时辰在观摩这缸莲花,只是无论怎么画,都画不出莲的神韵,都觉得不满意。

    他已经绕着莲缸转了半个时辰了,地上一堆废纸,都是画了不满意,团成一团扔下的。

    “米博士的学生求见?”何知县眼珠子快凸出来了,他虽是一县正堂,但在米净眼里,绝对不够看,他做梦也不敢想像有一天米净的学生会来找自己,哪怕是米净的学生,那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是,就在外面等候。”差役一脸好奇,因为和米博士的学生同来的,还有班头以及差役,大家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人人没精打采。

    路上,阮小三和差役们已经了解过米博士是什么级别的存在。虽说同为博士,但待诏书画博士跟一般博士还是天差地别的。

    当今皇帝是书画大家,也带动文人们喜好书画的氛围,没看几个文人看到遮阳伞,顿时画兴大发,在遮阳伞上画了起来吗?这就是风气,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米净入得了皇帝的眼,成为待诏书画博士,可见其书画艺术水平之高了。

    何知县再三确认,来的确实是米博士的学生,赶紧洗澡更衣,着实把自己打扮一番。

    陆维在门口等了半天,眼看天色不早,再等下去,城门就要关了,不耐烦起来,问班头:“何知县好大的架子,是不是要家师亲至,才得见他一面?”

    我哪知道啊。班头快哭了,转头见阮小三焉头搭脑站在旁边,顿时心头火起,要不是这货起意,自己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他怒喝:“小三,还不快去瞧瞧?站在这里做什么!”

    知县是你姐夫,后堂只有你进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