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应坦然说道:“是,我受吕家传功之恩,先前救过吕闲一命,算是还了一半,日后若有机会,再报答夫人。但若是再在吕府待下去,只怕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林玄应竟是将自己意图离开吕家的事情告诉了言书!

    言:“你留在大将军王府,日后也必是荣华富贵。为何要离开了呢?况且你尚且年幼,离开又能去哪里?”

    林玄应看着言书那双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眼睛,坚定的说道:“受恩于人,心情就不能通达,先生刚才也说,一切都是虚名,既是虚名,荣华富贵也是虚空大梦一场。我要离开,也想效仿先生一样行路而得智,心无所碍以求圣道。”

    “恩?”言书诧异一声:“你在那书中世界,看到了什么?”

    林玄应回答道:“定、静、安、虑、得!”

    这五字法门,正是儒门修身五字至高法门!

    “原来你是到了那里。你的心性,实在令我意外。”言:“但为何你如此信任我。又为何不对虞夫人亲口去说?”

    林玄应摇摇头,说道:“先生是修行圣道之人,羽扇挥舞之间便可带人进入书中世界。思虑之间,都可明白世间道理,读书片言,都能领会圣人精神。如此豁然之境,玄应为何不能信任?”

    “至于为何不敢亲口对夫人说,不怕先生笑话,我心中仍对夫人有所亏欠,做不到心安理得,之前的打算,是寻个时机,偷偷溜出吕府。”

    言:“能说出这番话来,真难想象你只是一个年幼孩童。不过闻达不分先后,往日也有奇才四岁读书入得书中世界,八岁拜相封侯。”

    言:“近日阎城要有事生,不再太平,你偷偷离开大将军王府的念头还是打消为好。至于你刚才求我之事,我可以答应。不过我受人之托,离开阎城要在十日后。”

    林玄应大喜,说道:“我等先生便是。”

    言:“我言书行事,只凭心中兴致,兴致起来,乘风出海,畅游三山四海可十年不归。兴致没了,可能泡在书海,十年足不出户,如此无趣,你可受得了?”

    林玄应微微笑道:“受的了,先生若是出行,我可以跟在身旁,寥解独行寂寞。先生若是闭门读书,我也可以在旁磨墨伺笔。想来先生这样逍遥无碍的人,被我这样烦扰十年,不用我说,便会把我轰走,到时候您得清净,我有我得。”

    “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你这孩子当真有趣!”

    言书羽扇一指林玄应,哈哈大笑,笑的极其开怀。

    “天下俗人何其多也,林玄应,你算是趣味!”言书眉目间尽是欣赏之色。

    林玄应面露微笑,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这言书,果然是个与世俗礼法相悖,只求心性通达,逍遥之人。

    刚才一番话,若是对于旁人说来,必然会觉得这个年幼孩童精神出了问题,但对言书说来,却是大符他的胃口。

    “如此人物,才是真正的儒生,才是读。”

    “这般逍遥的人,定然不会去做杀人越货之事!六艺书院,六艺书院。看来也是有善有恶,心性有高有低。”林玄应心中默默想来。

    言书畅怀一笑,却是惊醒了吕闲。

    “先生,我怎么睡着了?”吕闲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

    言:“困欲眠则睡,何必问来由?”

    吕闲眼中露出茫然,林玄应却是替他感到可惜。

    言书书中法入得书中世界,吕闲自然是没有进入,只觉得无数文字飞来,困意侵袭,不一会便睡着了。

    这是心性占七成,机缘三成。吕闲错过,言书自然不会再施书中之法。

    兴致起来而行,兴致消去则止,如此心境,才是圣道。

    ……

    ……

    午饭时分,阎管家来请过。言书和吕闲跟着离开,林玄应却是找了个借口,折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离开吕府,跟随言书,不必担心受恩于人,也可以印证修行,当真是一举两得。不过临走之前,天元杀生经是要还给夫人,丹炉经也要交还给吕闲。”林玄应边走边想,穿过碎石小道。

    “快!快!快!行动都快些!不要误了时辰!”忽然呼啦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队护卫从面前穿过,人手一张黄色符箓,贴在每个门宅上面。

    “恩?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林玄应好奇,只见院门前,一个护卫将手中符箓展开,划破自己的指尖,滴出三滴血于上面。

    “喂!你们干什么?少爷的房门你们也敢挂这些鬼画符的东西。不要命了?谁允许你们做的?快给我滚开?”吕闲的房前,一个俏丫头冬儿气鼓鼓的叉着腰,指着刚才的护卫张口喝斥!

    这小丫鬟也不过十岁出头,平日照顾吕闲起居,贴身伺候,自认为日后也是吕闲的人,所以也有几分嚣张跋扈,对府中的护卫竟是毫不客气!

    “无知贱婢!给我滚开!”那护卫丝毫不予理会,眉一沉,喝斥一声!

    这时旁边聚了许多下人,在一旁指指点点。

    冬儿平日里哪受过这般气,小脸涨的通红,气极说道:“你,你,你,你竟然敢这么说我!”

    那护卫蛮脾气也上来,怒道:“说你如何?你这贱婢,张贴紫金符箓,是夫人的命令,你也敢拦?”

    冬儿一听这是夫人的命令,顿时傻眼。

    护卫冷笑一声:“若是因你误了时辰,夫人怒火之下,用上家法,你有几层皮可退?还不赶快滚开!”

    冬儿哇的一声被吓的哭了起来。

    吕府家法之下,轻则卧床一年半载,重责杖毙,不死也是要退一层皮!

    林玄应眉头微皱,向那黄色符箓望去。

    “这是上等做符之用的黄纸,朱砂、神砂、心红、金精石、银精石,还有一枚紫金沙,皆是纯阳克邪之物,这些护卫贴上这些符箓做什么?”

    林玄应在丹炉经上看过一篇符箓真解,知晓符箓之术乃是一种依靠金石之利,加上画符之人法力加持,拥有不可思议的功效。

    林玄应悄声闪过,赫然现大将军王府四周大小门厅,全部被护卫把守住,人人手持一把血戮灭魂剑和一张符箓。

    “到底生了什么事?”

    林玄应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