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泠泠,烦躁的夜因为这妙音如同注了一股泉水,滴滴在心头回荡,太后宫窗前是一棵海棠树,现在还并没有吐露芬芳,柔和的月光打在叶子上,暗影与光影结合,却意外的契合。

    “这么晚了,是谁弹奏琴音?”她勾起颊边边掉落的碎发别在耳后,站起身来拿过小匣子里备好的蜡烛,用火折子点燃,暖黄色的火光一下子把她周围照的通明,浑身像是被镀上一层霞光,看起来圣洁如同谪仙。

    重新坐在窗台前,手中举着燃烧着的蜡烛,蜡油滴落在手上,她感到灼痛,快速的把蜡烛往窗台前的小桌子上一放,蜡油迅速凝固,把蜡烛连接在桌子上。

    突然,琴声像是被打断似的,一下子没了动静,习惯了听琴音,这一下子断了,倒是让她有些不自在起来,站起身穿上自己的衣衫,“吱呀”一声清脆的声响,雕花木门被打开。

    而在耳房的缨珠并没有听到这道声响,至于守夜的宫女更是没听到,这些宫女个个都学会了偷懒,趁着主子熟睡,以为没人知道,所以就更加肆无忌惮。

    景雾眼神一冷,凉凉的划过那睡的正香的宫女,那宫女似乎有所觉,动了一下,翻了个身抱着红柱子睡了起来。

    景雾:“……”

    她并没有惊动任何人,踩着一双绣鞋,穿着一身薄衫,身后的门虚掩着,并没有关紧,只有一道被拉的长长的影子从门口一直延伸着……

    夏日的风拂面,似乎都带着热气,不过有比没有好,她噩梦惊醒后出了一身汗,并不想惊动他人,所以只能自己出来散步。

    说实话,她很害怕黑夜,她不怕鲜血,不怕死亡,唯独黑夜是她的克星,而她最怕的是独自一人面对的黑夜,不过她最喜欢的东西是繁星,繁星不能没了黑夜,黑夜有无繁星好像并没有什么缺失。

    如此矛盾,这就是她景雾。

    耳边蛐蛐的声音不断响起,耳朵似乎都产生了耳鸣声,她厌烦的动了动耳朵,却无法驱走那些烦人的蛐蛐声。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那面墙前,还是那副残垣的景象,而她并不知道一墙之隔也有一个人看着这个地方,有一瞬,两人的目光似乎隔着围墙碰撞。

    “呵呵~”

    隔墙的人突然间轻笑出声,景雾吓了一跳,心脏似乎都停止了一瞬,这莫名的笑声让她感到毛骨悚然,浑身汗毛竖起,身上一个个小疙瘩冒了起来。

    “谁?”

    话没经过大脑吐露出来,说完后景雾就一阵后悔,隔墙的人自然听到了,他一诧异,左右扭头,突然发现声音是从墙那边传过来的。

    身影慢慢从那残垣处显露出来,一身月白色衣衫,微微有些透明,有些像是天上月光的颜色,身后也是披散着一头墨发,用白玉圆环在后面松松垮垮束着,领口有些宽,白皙的肌肤看起来比他身上那身衣服都要来的白。

    邪眉入鬓,眉骨有些高,使得眼睛更显得深刻,薄唇似是镀上一层月光,红中泛着莹白的色泽,看到景雾时一愣。

    景雾也是一愣,两人无言着不知道说些什么,说实话,她并不讨厌司空九,反而有些羡慕他的肆意,可正是因为羡慕,所以才不待见他。

    而司空九心里想的是什么?他想的是终于再次见到她了,这一次可不能让她跑了,不然有损他九世子的大名。

    “太后大半夜也出来散步啊,爷也是,不如我们一同怎么样?”

    司空九笑着对景雾邀请,心中有些忐忑,见对面那女人并没有理他,脸色不由尴尬起来。

    “也好,有劳世子相陪。”鬼使神差的,她不知怎么说出这句不经脑子过的话来。

    可话既已说出口,也不好再更言,只能硬着头皮憋回去。

    听到这话,司空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是不敢相信,他都做好了被她大吼放肆的准备了,没想到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刻。

    “不劳,不劳烦,爷刚才弹了许久的琴,现在正想找个人散散心呢,唔~好痛。”

    嬉皮笑脸的说着,连连摆手,摸了摸后脑勺,手指在碰到头发的那刻突然惊呼出声,景雾皱了皱眉,道:“司空世子无事吧?”

    “没事?爷一点儿事都没。”

    抬起头摇摇头,手握紧勉强的笑了笑,低声嘶了一声,垂在身侧,借着月光跨过,向景雾这边走来。

    景雾见到正要开口,想了想还是憋了回去,知道刚才弹琴的人是司空九,她意外的睁大眼睛,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一直在她心里,司空九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世子,除了嫖之外,其他的都样样精通,实在没想到如此高雅的东西他也会。

    “怎么?不相信爷?”他歪斜了一个角度,斜眼瞅着矮了他一个头的景雾,语调让景雾再次迷茫起来。

    “爷告诉你,爷可是全才,那些诗词歌赋爷可是苦练过的,就算是当朝文状元都不一定比的过爷。”

    越说司空九越嘚瑟,恨不得把自己会的都分享给景雾,让她知道。他并不知道景雾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所以他把自己描绘成一个全才,至少他印象中的女人,喜欢的都是那种文弱书生类型。

    虽然他对此嗤之以鼻,但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和那些人比较了起来,依照他的自恋脾性,他自然认为他胜过其他人百倍。